《长姐》itsok

84、种药人

　　木头的一亩水田春芽一天就插好秧了，盆里的小瓜苗长大了，春芽琢磨着是在果树之间种这些小瓜苗还是留一亩旱地出来。如今家里地少，少种一亩高粱，家里粮食要不够吃了。正烦恼着春苗带了五个金元回来了。

　　“大姐，”春苗把五个金元放到春芽手里：“四叔的五个金元我还了。”

　　“这？”春芽想了想：“你自己收着。”

　　“大姐，家里没钱了，我知道。”春苗说道：“我吃住还在家里呢，这是我的伙食费，大姐你可要多做些好吃的给我吃，明天就杀一只鸡来吃。”春苗知道家里隔三差五还是要开油锅，可是以往宋四叔买肉都会往多了买，家里不缺嘴，如今都是木头去买肉，按着订单论斤按两的买肉，家里最多落两块没肉的骨头熬汤喝。一个春耕全家都黑瘦了不少，春苗回来见了心疼不已。

　　春芽看着春苗急切的笑脸，想了想同意了：“大姐收着你这个钱，回头大姐给你置办嫁妆。”

　　春苗回来之后，靠山村的女红班又开了起来，周家姐妹也来了，这次周家姐妹认真多了，绣花裁衣都跟着学，靠山村的女孩不知道春苗什么时候嫁人这女红班就不开了，能拿得了针线的都来了。好在春苗一时也没有什么新的订单，一边教女孩儿一边给春芽姐妹绣扇子，春芽是一对两只的毛绒绒水灵灵的水蜜桃。让人看了忍不住要咬两口，林子的依旧是一支荷花半片荷叶，林子的心头好，半片荷叶上被春芽绣了一只绿青蛙，不留神就能吓人一跳，林子宝贝得不得了，逢人就拿出来显摆。

　　春芽拿了钱在二春家隔壁又买了一块地基，在预备盖西厢房的位置盖了间长五米宽三米的批子屋，两堵墙前面两丈高后面三丈高的泥肧屋，也没有专门架门窗，只搭了个框子，屋顶和门窗都用稻草帘子盖着，用做暖房，春芽在里面撒了菜籽，等小菜苗长出来移到山地里，种了大半亩的菜地出来。

　　靠山的坡地不能当作旱地，种瓜种豆还是行的。春芽到村长家里问了山地怎么卖。村长过来两天说道：“这山地十个银元一亩，不需要纳粮，只是每年纳粮要缴二十个铜子的税。还有山地容易塌方，不能盖房子，出事县衙是不管的。”

　　春芽把屋后靠山的十来亩地全买了，到山脚下有小二十亩。最后村长丈量了十八亩山地，山脚下春芽允诺会种一排树防止夏季雨水多塌方。

　　齐怀仁来看了这片山地直呼“种药的好地方，靠山，斜坡，不积水。”至于山脚下种什么树春芽一时没有主意。还是齐怀仁说：“种梧桐吧，梧桐长得快，梧桐子还可以榨油。”

　　沿着山脚种了一排梧桐树，春芽又挖了一亩藕塘出来，十来亩的山地分散种着金银花，菊花，艾草，青麻，冬瓜，黄瓜，丝瓜，南瓜，香瓜和葫芦，茄子，芝麻和芋头。竹篱笆搭的架子到处都是。十几亩山地看着杂乱安排的却很有序。

　　宋四婶带着承祖来乡下避暑的时候，看到春芽的后院：“你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庄园啊。”

　　春芽拿了竹床出来放在主屋东侧：“今年新种了许多种子，乱糟糟的，明年要好好规划一下。”坐下来拿了扇子扇风，“草太多，根本薅不过来。等这茬瓜豆收了，要翻几遍土才行，春苗的药材也散乱得跟草都分不出来。”

　　“怪不得你们都这么黑，”四婶看了春芽两眼：“日子比往年苦多了？”

　　“这倒没有，家里一下子多这么多地，东种点西长点就成这样了。”春芽沉吟：“人手是不够，春苗我不敢让她下地，木头和林子到底还小。”

　　“你要不要顾个长工？”四婶看了看，庄园好是好，这草也有连天的趋势，柱子其他不说，田里地里的确是一把好手。

　　“家里如今只有几亩地，农忙我也干得过来。”春芽摇了摇头：“这些都是细致活。再说长工都是男的，家里······”春芽想了想还是摇头：“四婶城里有婆子愿意乡下来吗？我觉得倒不如顾个婆子，带个小孩也行。木头林子都不在家的时候，灶上连个烧火的人都没有。”

　　“回去我帮你问问，”四婶也摇着扇子，看着草地里长出一个林子：“林子在草窟窿里干什么？”

　　“她不知道种了多少药，一时半会也收不得，我也不认识。”春芽看着草丛里又长出一个齐怀仁来：“我让他们把药草用小竹签子围起来，打算和二嫂三嫂一起把草薅一薅，免得把他们的药草拔了。”

　　“我说你院子里怎么那么多毛竹呢，”四婶摇扇子：“这天这么热，你也悠着点。”

　　“我知道，就早晚的去薅两个小时，人多，一天能薅一亩地，就是这一场雨一下又长出来了，烦人。”春芽说道：“今年雨水多，草长得快。我想着靠山那边还是种树，树底下就让春苗折腾去，一排树能去掉两亩地。”

　　“你想种什么？”四婶好奇。

　　“我正想着呢，家里果子树不少了，也卖不掉那许多。”春芽说道：“家里做了不少糖水了。”

　　“这罐子就是不好运，府城这糖水罐头好卖着呢。”四婶说道：“可是你家这出产也不值得定一艘船。要不干脆多种桃树？桃子罐头最好吃，橘子和梨都比不上。府城夏天还有冰，春花说配上桃子罐头，每天都不够卖的。今年桃子你可别卖了，卖不出几个铜子，还不如全部做成糖水罐头，回头找只船运到府城去。”

　　“今年金银花种得晚，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摘花了。”春芽说道：“这两个月没什么事，要不也没功夫锄草。”

　　“如今凉粉你不做了，平常也就调个肉馅，调个凉菜，是比往年清闲了。来，四婶给你点钱赚，”说着宋四婶从荷包里拿出五个银元：“你那个什么椒盐鸡肉圆子奶茶都来点，明儿四婶请客，请你伯娘和嫂子们，咱娘儿们快活一天。”

　　“在我家哪能让您请客？”春芽不要。

　　“傻妮儿，往年你们还去县城玩耍，如今人大了，小一辈走动的少，四婶这是借你的地联络感情呢，”四婶拍了拍春芽：“给你赚外快的机会就好好收着。我找春苗给我画帖子去。”

　　林子和齐怀仁满脸通红的从山地里走出来，端了竹床上的竹子水一饮而尽：“大姐，药材我们都框起来了。”

　　“艾草可以割了，现在太阳好，两天就可以晒干了。”齐怀仁放下水杯。

　　“艾草里面有杂草，过两天割了你来挑一下。”春芽给他们又倒了杯水：“明儿息一天，后天割，你后天来家里吃饭。”

　　第二日春芽起床杀了鸡剃了肉切成小块腌制。又用开水烫了糯米粉搓成小指头大的圆子外面又滚了一层藕粉备用。又搓了大拇指大的糯米圆子滚上芝麻。二春吃了朝食拿了剁好的肉馅过来，下藕塘采了两根嫩藕，春芽看见了说：“二哥，里面藕尖多，掐一把上来。”

　　林子和木头把能摘的茄子，黄瓜都摘了，还摘了一颗熟透了黄里透红的南瓜。

　　茄子切成条晾到大匾里，南瓜挖出种子洗干净了放到大匾的一角晒干了留种。南瓜肉蒸熟了活上糯米粉压成一块一块的小圆饼。

　　藕饼做好了木头在骡车里放上大木桶，里面倒好水，一块一块的凉粉脱了盆放进去。新煎好的藕饼盖上纱布端进去，一捆藕尖搬上车，一盆凉拌麻头，还有一摞晒干的荷叶装进去。车辕上还挂了一串新编好的草鞋。
　　“大姐，我走了。”木头给骡子吃了一把黑豆，出了门。

　　“木头现在能干了，”四婶看着木头出门。

　　“木头心细，”二春媳妇说道：“以往都是我们装好车，柱子才拿了单子出门。木头啊，每天自己拿了单子对上号，自己装车，还说我们装车他找不到东西。”

　　春苗拿着写好的笺子出来：“四婶，您看行不行？”一叠描着宋盐菜的花笺子，上面画了几个盘子，盘子上面热气袅袅。

　　“好，这写着宋盐菜一看就知道东家是我！”四婶高兴地说道：“承祖你来，把这些给你大伯娘还有几个嫂子送过去，就说我请家里的娘儿们玩一日。回头你去大伯家吃饭，别回来了。”

　　日上中天，木头带着明日的订单回来了，进门之间主屋东侧架起了帘子，地上放着两张竹床，竹床上摆了几个小几，摆满了盘子，大伯娘看到木头回来打发他去大伯家吃午饭去。木头把买回来的肉吊到水井里，笑着说道：“大伯看到我一定要问你们吃什么了？”

　　春芽端了一盘茄子酱放到他手里：“大伯家吃面条，你带了这个浇头过去，大伯保准夸你。”

　　大伯娘宋四婶在竹床坐下，旁边围绕了四个儿媳，还有青山媳妇小声的说道：“要不我回去给爹做饭？”

　　“不用，你且坐下，”四婶拉了青山媳妇：“今天叔祖母请客。”

　　鸡丁，茄盒，藕饼，酥炸鸡骨架，藕尖，麻头，花生米，酱瓜条，芝麻球，南瓜饼，桂花糕，米酒，奶茶，酒酿鸡蛋汤，另有炒面和藕粉，开水冲一下就能吃。

　　大家团团坐下，大伯娘看了柱子家一眼，轻声说道：“是不是叫了新妇过来？”

　　“新妇怀孕了，闻不得油香味。”二春媳妇说道：“上个月柱子特地过来说‘院子里炸肉圆，新妇闻不得味，一直犯恶心’。娘你没见我们现在都在厨房起油锅，不用前院的灶台。”

　　“这样也好，春芽你就不要沾手了，”四婶盛了一碗奶茶，搅和里面的小圆子：“回头跟柱子说，新妇坐月子让他岳母来照顾。”

　　四春媳妇看了一眼脸色沉重的婆婆，连忙笑着说：“让我来试试这肉丁，怎么这么嫩呢！回去我可要好好馋馋四春。”说着端起碗：“四婶我敬你一杯，托您的福我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我们娘们一整年家里屋外的忙活，请客吃饭没我们坐的地，我们自己乐呵乐呵！”四婶笑道：“往后我们多聚聚。”

　　“我们可比不得你这个财神爷。”大伯娘喝了一碗米酒，眼神开始迷离：“这一桌子不少钱吧。”

　　“娘，下次我们一人拿一道菜，不叫四婶一个人出钱也不叫春芽妹妹一个人辛苦。我拿米酒来，儿媳妇也就这个手艺拿得出手了。”四春媳妇连忙捧场。

　　“我可以摊米饼，”青山媳妇小声跟四春媳妇说：“四婶您给我一点酒酿，摊出来的米饼可香了。”

　　“好，到时候我拎一只鸭子来！”大伯娘听儿媳们这么说也来了兴致。

　　“定在什么时候好呢？一个月一次？”四婶摇了摇头：“还是半个月一次？”

　　“就一个月一次好了，再多，家里男人们要造反了。”大伯娘笑道。从此每个月二十宋家的女人们必定要聚到一起吃吃喝喝，宋家男人意见再大也只能忍着，后来宋大伯干脆在女人们聚会这一日不是带着儿孙去找宋老四，就是把儿孙们聚到家里吃饭，男人们也聚作一堆玩耍，宋家人的感情倒是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