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54、长远计

　　今年的棉花收成不错，几株棉花有二三十个花苞，最后还多收几十个棉籽，棉花虽然柔软舒适，量也实在是太少，春芽想了想便拿给春苗练手，春苗在师傅的指点下给柱子做了个兜头的棉帽子，里面细细的絮了棉花，刚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争着戴，帽子密实又暖和。二春媳妇看了，跟春芽说明年她跟着学，也种几株棉花。

　　靠山村没有种棉花的，冬日的被子絮稻草的有絮芦苇的有，冬衣也是芦花塞的，小孩子的摇篮填的是稻草，垫床的褥子是稻草，精细的人家会缝了布套子，不讲究的直接铺稻草帘子。城里的大户人家倒是有蚕丝被，听说轻薄柔软得很，大户人家还会用皮子，宋老四不仅有羊皮靴子还有羊皮大氅。

　　青山县的人穿衣以稠衣和麻衣为主，布庄也有棉布卖，价格比一般的稠还要贵些。春芽也觉得棉花不错，比稻草和芦花都好，便决定来年多种一点。棉花苗要移栽的，家里几个盆就不够用了，宋阿爷看到春芽头疼劈了竹青编了个小篮子给她，春芽装上土试试觉得也行，便让宋阿爷编了百十个拳头大一点网眼稀松的竹筐，因此宋阿爷连出门遛弯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宋老四去府城的日子，柱子每天晌午送了菜去宋盐菜，晚上就宿在宋盐菜，第二天一早再买了肉赶回靠山村，好在有了棉帽子兜住了头脸，脸色反而比去年好了些。幸运的是宋四叔离家的大半个月没有大雨大雪，就算飘雪点子也是小半天就停了，地面也没能积下多少雪。
　　二春媳妇看着柱子每天顶风冒雪，跟春芽商量：“春芽，柱子这样不行呐，平常下雨还可以不去送货，这几天柱子天天都要进城，要是遇上大雨大雪非得冻坏了不可。”
　　“等四叔年底结账的，我给柱子还个油壁车，有车顶挡的那种，下雨下雪可以往车里坐坐，天热了还可以挡日头。”春芽看着阴沉沉的天担忧地说：“四叔不在家承祖太小，柱子不去不行。”春芽缩了缩肩膀：“明年棉花紧着柱子用，给他做个棉大氅出来，比稻草帘子暖和。”

　　春芽不知道，柱子有小半的路是牵着牛走的，牛车走得慢，坐在车上更冷。别人不知道宋阿爷是知道的，宋阿爷给柱子做了好几双厚厚的草鞋都穿烂了，每到这时候宋阿爷便把宋老跟提出来骂两句。

　　宋老四赶在腊八钱回了青山县城，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和柱子一起赶车回了靠山村，拉了当天的菜让柱子在家息着，二春跟着四叔把骡车赶回来给柱子用。骡车来回县城一趟只要半个小时，比牛车快了近一半，四叔的车是上好的油壁车，柱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年底的时候积压了许久的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宋老四听着呼啦啦的北风，提早结束了今年的生意，让柱子安安稳稳在家待着。

　　年二十八难得放晴，雪虽然没有滑，路面都冻结实了，春芽看着天好和大伯娘大春媳妇二春媳妇一起把二十只鸭子杀了拔毛腌制抓紧时间烤了。下半晌柱子送了十二只鸭子去宋盐菜，大伯娘反复叮嘱他晚上不好回来了，明天天好才回来，下雪的话不回来也行，家里掸尘会有人做。柱子拉了一车年货进城，春芽在家也在和二春媳妇算账。大伯娘知道春芽的性子便留了下来。

　　“今年春卷是大头，四叔一共结了三十个银元。”春芽拿着账本说：“除去本钱，我们一家分十个银元。”
　　大伯娘听了很是吃惊，二春媳妇连忙退却：“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分。”大伯娘点点头看着二春媳妇，欣慰的笑了。
　　“二嫂，你听我说，春卷皮是你做的，肉沫是二哥剁的，虽说馅是我调的，可是春卷是我们一起包一起炸的，连柴火都是青土带着青石去捡的。”
　　大伯娘拦住了二春媳妇：“你先听春芽说。”
　　春芽数出十六个银元：“这是鸭子钱。”说着又数了两个银元：“这是鸭蛋钱。”
　　春芽翻了翻账本，又数了十个银元出来：“这是二哥的工钱，青土和青石我就只包饭了，明年再发工钱。”接着又数了十五个银元出来：“这是二嫂你的工钱。”
　　大伯娘看的目瞪口呆，短短一年二春一家能赚这么多吗？大伯娘拦住了春芽：“这不行，你二哥给你干活是应该的哪能收钱？”
　　“是呢，是呢。”二春媳妇连忙说：“管饭就够了。”
　　“伯娘，二哥二嫂去年除了忙自家地里的活就在我家帮我干活了，要不是二哥二嫂我也做不了这许多的菜。二嫂一天有大半天在我家忙活。”春芽拦住了大伯娘推钱的手：“春收秋收二哥只要了亲家舅子的工钱，你也知道的，今年我被春卷，肉圆黄豆花生占住了手，二春哥剥花生剥到要哭了。我知道村长家里一个长工还要五个银元呢，村长的长工连二哥一半的活都没做到。”

　　二春想了想，退回来两个银元：“鸭蛋我们也吃了，这个我不能收钱。”说着又推回去五个银元：“我和你二哥一样的工钱就好了。”
　　“二嫂？”春芽阻止。
　　“要不春卷钱你收回去？”
　　春芽无奈只得同意。然后就说了来年打算。

　　“菠菜好种，村里种的人家多了，大伯娘以后收菜就行，我们也少种一点。”今年二春家厢房也开出一间暖房来，有新鲜的菜蔬谁还愿意吃盐菜呢。宋盐菜今年盐菜余的比较多，一家跟大伯娘说了明年要少收一点青菜。菠菜耐冻，不用暖房在地里也可以放很久，只要盖上草帘子就行，村里不少人家多少都种一些留了冬日吃。
　　“行，只要你四叔收，村里肯定会种的，回头我跟你们四叔商量。”大伯娘点头。
　　“来年最少还要二十只鸭子，还是让亲家舅爷养吧？”春芽和二春媳妇商量：“明年要种更多的花生，二哥忙不过来。”
　　“鸭子让你们大伯来养，”大伯娘说：“让亲家舅子种花生，春芽你收花生就行了。”大伯娘沉吟：“花生种在地里多少都有收成，鸭子·····万一有个什么就血本全亏了。”
　　“娘······”二春媳妇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大伯娘拍了拍二春媳妇的头。
　　“春苗不在家，你这样忙也不是办法，”大伯娘看着春芽：“我让三春媳妇来给你帮忙？三春媳妇是个好的，你家里也缺个大人。你给她算三个铜子一天就行了。”
　　春芽算了算手里的余钱：“这样吧，三嫂吃完晌午饭在过来半天，天热了吃了朝食就过来也是半天算三个铜子。”春芽想了想：“三嫂家里也有两个孩子要忙，我这里有人搭半天手就够了。明年柱子要服役，三哥得空帮我看些柴回来就行。”

　　大伯娘看春芽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行，我去跟三春媳妇说，年后给你准话。”

　　“伯娘，过完年你看大伯什么时间有空，帮我买两只小羊吧。”春芽突然说到。

　　“怎么想起来养羊了？”大伯娘惊讶。
　　“我种了许多花生豆花生叶豆杆子这些就够羊吃了，不费事。”春芽说：“冬天柱子赶车太冷了，我想攒几条羊皮给柱子做哥大氅。”
　　“这是正事，两只羊也不够啊。”大伯娘比了比柱子的身量：“伯娘家里也养两只，到时候皮子一起拿去硝了，够柱子做一件大氅了。”
　　“那我就替柱子谢谢伯娘了。”春芽估摸着四只羊皮怎么也够了：“还有年后请大伯帮我们买头骡子，配有顶的油壁车。”
　　“这也是柱子用的？”大伯娘想到柱子黝黑皴裂的面庞：“有钱置办的还是置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