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itsok

46、贴烧饼

　　入冬前，西厢也换了青瓦，院子里的灶台旁边挖了一尺深的坑放了灶缸，周围又切了四方的黄泥墙，加上之前装的烤炉，院子里的东西太多。春芽又让师傅从西厢和正屋廊柱那里盖了人字形回廊，回廊一直搭到院门，这样前院半个院子也算有顶了，夏天在屋外做饭玩耍也不怕淋雨了，下雨牛车可以直接赶到回廊下，再也不担心淋湿人或者物品了。这个回廊和西厢的瓦片花了春芽一百个银元，这个钱是宋老四帮着结的，说是从明年的账上慢慢扣。宋大伯听了只搓牙花子：“春芽这也忒能花钱了！这样寅吃卯粮可不行，阿爹不知道怎么看的他们。”

　　大伯娘倒是很喜欢春芽的院子，风吹得到雨淋不到，在院子里做活再舒服没有了。“你倒是赚钱也给我盖个这样的院子，我喜欢。”宋大伯在大伯娘后面呲了呲牙：“盖，也给你盖，保证以后收菜你也是吹得到风淋不到雨。你说也让老四给我们盖行不行？”

　　“行，以后你也改口叫老四‘叔’，给他种一辈子菜，不许收一分钱。”大伯娘挖了宋大伯一眼：“跟几个孩子比，能的你！”

　　宋大伯臊眉搭脸的跟在大伯娘后面，转头跟宋老四说自家也盖一个这样的回廊，让宋老四拉了师傅去看场地算工钱。
　　“大哥这是心疼大嫂了，”宋老四笑道：“大嫂一直在院子里干活，是要盖个廊柱，我看你院子大，干脆再搭个亭子？”
　　“你看着行就行，”宋大伯搓手：“这个叫回廊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春芽哪来的哪些主意。”

　　宋大伯家前院比春芽家大多了，建了个之字形回廊，还有一个简单的四角的亭子，一下子盖过了春芽院子的风头，下雪的时候村人总是走过来亭子里装模作样的赏雪，第二年靠山村不少人家前院都盖了回廊，哪怕是稻草搭的顶棚呢，也是块遮雨遮日头的地方。

　　拐弯的走廊盖好了，春芽嘱托柱子上山尽量砍一些粗壮的树干：“这两个烤炉都要烧炭的，细树枝不顶用。”因为欠着一百个银元的外债，柱子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活，早起砍了柴铺到院子里晒，黄豆收起来，荒地里一半又种了一茬萝卜，一半种了大蒜。后院菠菜长出来了，密密麻麻长得挺好，春芽想了想移了一半的苗，够来发现移栽的长得并不好，菜知道种子撒锝稀一点就行。

　　今年二茬稻收成不错，有四五百斤，总算是填补上春收的缺口。麦子种下去不久天就凉了，很快霜冻。萝卜的个头不大也要在土冻伤之前挖出来，春芽姐弟没有一日闲着，就这样春芽还是把春苗养手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秋收春苗也只是看晒场赶赶鸟雀带带弟妹，就这样，每天晚上睡前春芽还是让春苗用温水泡一刻钟的手再擦上手油，脱粒这些伤手的事也不要春苗干了。平日里做饭洗米水也留下来给春苗洗手，烧火什么的不是宋阿爷就是柱子，春苗就算洗了碗也要赶紧把手擦干涂上手油。

　　菠菜长大了，春芽摘了几颗洗了，闻了闻，用开水烫熟了，撒上椒盐拌了，宋阿爷吃得挺好，倒是柱子说：“大姐，这什么菜？吃是好吃就是太水了，不清爽。”春芽再烫的时候，缩短的时间，捞起来又把菠菜挤作一团拧干了水分，用酱油拌了，这次全家都说好吃。后院好几分地的菠菜，每天摘了一篮子，春苗负责摘菜洗菜，然后挂起来沥干，第二日春芽早早起来烫了菠菜用酱油调好，柱子赶了牛车送到宋盐菜去，早早出发，还能赶回家是晌午饭。这样送了几日，宋四叔捎话说，摘好的菠菜也可以送一点，于是春芽便拌一日菠菜息一日，这样送了一个多月后院的菠菜全部收完了。好在西厢暖房可以用起来了，新的菠菜种子撒了进去，很快就能发芽长大了。

　　宋四叔把酱油拉走，春芽开始做甜蒜。做甜蒜要用整头的蒜，蒜衣也不能剥了，是个精细耗功夫的活，宋阿爷和柱子都做不来。二春媳妇看春芽低着头一做就是半天，拿了剪刀来帮忙。
　　“二嫂，回头我开你工钱。”春芽笑。
　　“得了吧，一斤蒜才几个铜子，这赚的全是功夫钱，你也省着点花。”
　　十斤甜蒜腌下去，难免多出许多蒜头来，春芽干脆把蒜头剥了洗干净，用醋和酱油泡了，没半个月蒜头变成了黑绿色，春芽拿出来尝了一个，入口倒是咸鲜的，回味却有一点甜，宋阿爷连吃了两个说：“这个好，就粥好吃，下面条也好。”
　　春芽装了一小罐让柱子送到宋盐菜，隔两天宋四叔捎话说“腌蒜也要做十斤的。”

　　冬日第一场雪飘下来的时候，宋四叔又来拉了两缸甜酱油，腌蒜也再要了十斤。糖蒜也一起拉走了。

　　宋阿爷烧火的时候遇到粗木头，烧红了就夹出来放到陶罐里，两个月也积了几罐子炭。春芽看到炭发了面，掐了野葱切锝碎碎的拌上油盐用发面对折有对折包了，切成巴掌大一块面饼子，面饼子表面刷了糖水，烤炉点了炭，把饼一块一块的贴在炉壁上，一会面饼鼓了起来，表面有了焦黄的面衣。春芽拿夹子夹了饼子出来，饼皮微焦，表皮脆甜，内里柔软还有一股葱油的咸香味，柱子青山站在炉子边上就吃了两个。青石木头林子就坐在廊下吃，吓得宋阿爷连忙把他们拎进屋子：“什么好吃的不能进屋吃，也不怕冻着。”再一看柱子和青土两个手指头烫锝红红的，连忙舀了一瓢冷水让他们浸手指头：“多大的人了。吃个饼还烫着？”

　　靠山村的麦饼都是锅里摊出来的，锅底放一碗水，一勺麦粉从锅沿摊下去，盖上盖子焖上半晌，揭开锅盖一整热气之后麦饼就好了，麦饼表面像发面馒头，靠近锅底的部分有些焦黄，吃起来比馒头更有嚼劲。摊麦饼火不能大了，火太大饼底焦了发黑，饼皮还没有发起来，就会是一个个焦黑的死面饼子，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不会摊麦饼，过年的时候请人做一些应景。

　　春芽煮了米粥放凉，看到几个馋鬼被宋阿爷训了抿着嘴笑。春芽端了一筐饼进屋，稀粥就饼，今天谁也不提要小菜，吃饼喝粥吃个肚圆。等吃饱了柱子才给宋大伯几个春送饼去。大伯娘吃了来看春芽是怎么做的，拿了二十个铜子让春芽帮她也做几炉子有味道的饼。四春媳妇看到了也撺掇四春拿了二十个铜子来做饼。一个冬天春芽做饼就赚了两个银元的工钱。

　　有了葱盐烧饼，春芽又调了盐菜肉馅，和萝卜干肉馅，又做了几次肉烧饼，柱子一日三餐的烧饼不离口，很快生了口疮被春芽勒令禁止吃烧饼才作罢。

　　入了冬，春芽不再去地里忙活，春芽让宋阿爷遍了几个洗洗的竹筐，筐底留着稀稀垫垫的孔，用来发豆芽。筐底的孔够多够疏，不会积水，春芽三五日变发了一筐豆芽，不多，三五斤总是有的。于是进了腊月之后柱子更忙的，天天一早赶着牛车去宋盐菜，不是豆芽就是菠菜，要不就是蒜苗和小油菜，柱子天天县城靠山村来回的奔波，家里碾米磨面这些全是二春帮他干了，二春媳妇力气大，帮着春芽筛米，新碾的米有好多糠，簸箕只能把浮糠扬出去，米粒两头的糠多少沾着一点碎米，比浮糠重，扬不出来，只能用筛子筛，这些糠连着细碎的小米一起捧出来喂鸡极好，地少的人家这种糠是不会筛出去的，一起煮了吃。

　　这个冬日太忙，春芽也是挤时间发面做包子，卷子，年糕，还用炉子烤了糖包子，青土青石整个腊月吃住都在春芽家，有时候晚上不回去爬上宋阿爷的炕就睡了。
　　二春媳妇也是大半个冬天帮着春芽剥蒜摘菜拎水，二春一个人在家不是自己随便对付了吃一口就是在宋大伯家蹭饭，大半时间还是在春芽家吃。一个冬天下来，二春直呼今年粮食省下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