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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诡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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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塾老先生中了秀才,虽然是年龄老大才中的秀才,却是靠山村第一个上了榜的秀才老爷。村长请春芽掌勺,很是大摆了一次宴席。村长家的宴席来往的故交亲朋不少在县衙的书吏官员,虽然村长的爹不可能再往上考,县长县丞也赏面来吃了席。靠山村食物之丰富,品种之繁多再次在四乡八镇传开了,靠山镇的镇长带着附近的村长来靠山村观看学习,更是买了不少种子回去,就算路途远没办法运来府城县城售卖,自家饭桌也多了几个花样,总比一年到头不是盐菜就是萝卜干来得好。
春耕之后,趁着天气还没有太热,玉树春苗要带了两个儿子回府城。两个小家伙已经三岁呢,能跑能跳,调皮的那个劲头一点也看不出刚出生时瘦巴巴没几两肉的模样。
春芽带了春苗去了县城的钱庄,把春苗嫁妆田的收益转交她自己收着:“田里出产虽然不多,什么时候你们回家总有一口饭吃,放心吧。”
春芽目送春苗一家坐了骡车去码头乘船,看着骡车走远了,春芽转身回钱庄。骡车走过,对面茶馆里坐在赵光宗铁三角:“赵哥,那不是那个那个宋家自梳的老姑娘?”
“靠山村宋家,三妮大姑姐。”张二狗吸溜了一下鼻子,站起来紧跟着春芽往回走了一阵,发现春芽进钱庄了,连忙缩在门边伸着耳朵偷听。
“姑娘还是来拿利钱?”大掌柜年年看春芽,已然是认识她的。
“是,麻烦掌柜的,利息取出来,剩下的继续存一年。”春芽递过印章。
“您收好,这是您的利钱。”掌柜的苍老的声音传来,张二狗连忙转身避到一根墙柱的后面。
春芽走了之后,店里小伙计拿了扫把扫地::“大伯,多少利息啊?”
“五个银元,这是存了一年的利钱。她不肯存三年,存三年利钱更多些呢。”
“大伯,这宋春芽可真精明,当初二十个金元的本金,年年来拿利息,还当她是个守着利息过日子的,哪里知道她能存五十个金元这么多呢。”小伙计叹道:“这样精明能干的媳妇,存了这么多金元,也不说置田产铺子,分明是留着自己做私房呢,也不知道谁家娶了这么个会算计的媳妇。”小伙计摇了摇头。
“你看她那双手,全是老茧和伤疤,一看就是个辛苦劳作惯了的,存的都是辛苦钱呢。”老掌柜放好存单,看了小伙计一眼:“在铺子里,你跟着大伙叫我大掌柜,别叫大伯,叫人听见了不好。”
“哎,大伯,大掌柜,这不是没人嘛。”小伙计挠挠头应道。
“没人也不行,你嘴上把把牢,特别是这存钱的顾客,名也不能说,姓也不要提,更不要说存了多少钱。要不然,你可吃不了钱庄这碗饭。”
“嘿嘿,我知道。”小伙计笑着出门去了,走到门外“呸”了一口,“不就是五十个金元,也值当老头挂在嘴边上说?那些存了成千上万的人家多了去了。”
张二狗躲在墙柱后面听了半天墙角,直到小伙计出门才清晰得听到五十个金元,激动得想“这是老天爷也要我发一柱横财呢”,这么想着趁着没人看见扭头跑了。
“三姐,这次我是真的做生意,”赵光宗来到柱子家里:“兄弟我如今媳妇没能聘一个,能不着急吗。”
“光宗,你哪里会做生意,别叫人骗了才好。”柱子闷声说道。
“姐夫,我是谁,道上都是我的朋友,消息再灵通不过了。”赵光宗神秘兮兮的说道:“二狗子知道吧?码头扛包的是他亲哥,江南有艘船来,本来要顺江去北方的寒州的,家里出事捎信来,船家赶着回家,这才把一船货降价处理了。我去看过了,都是好货,转手就能翻一番,姐夫你要不要也参一股。”
“我不要,我劝你慎重。咱们庄户人家,老老实实种地不好吗?”
“哎呀,姐夫,你看我这小身板儿,是块能种地的料吗?”赵光宗气道:“不就是找你借几个钱吗?又不是不还。”
“我家里没那多的银钱,五十个金元,你怎么不去抢?”柱子没搭理他,收拾了锄头竹筐下地干活去了。
赵三妮抱着孩子,看着柱子出门回头劝道:“光宗啊,五十个金元真没有呢。”说着从袖里掏出五个银元给他:“这些你拿着花用。”
赵光宗接过银元在手里掂量着:“我外甥三岁了吧,还吃奶呢?”
“果子生日晚,年底生的,说是三岁,实际上才一岁多点,怎么能不吃奶呢。”说着解开怀给儿子喂奶:“我如今奶也不多了,那个钱是你姐夫给我买肉补身子的,你可要省着点花。”
“这是宋家唯一的男丁吧?”赵光宗转着眼珠子:“姐夫他大姐有钱着呢。”
“哎吆,我可不敢想,”赵三妮摇头:“我奶不够,去要点奶粉给果子吃也舍不得,说什么果子大了也好吃茶饭了。”
“这么狠心?”赵光宗不信。
“倒也不是,大姐也会给我做汤。生如意的时候什么可都没有,可见这生儿子还是不一样的。”赵三妮满脸骄傲。
“三姐,这么着,也不要你借钱给我了,我另找人借钱,你给我担保一下就行,等我赚了银钱给咱外甥买糖葫芦吃。”
赵光宗由张二狗牵头搭线,在码头认识的“张老板”哪里签了借据,赵三妮再三确认了还是在担保人那里划了押。赵光宗拿了钱就去码头找要出货的船家,船家去谈生意了,赵光宗等得无聊,转身去了赌坊,张二狗拿着钱袋子跟在赵光宗身边。
“光宗这次肯定光宗耀祖了,”张二狗眼神热切得看着赵光宗面前一大堆筹码。
“下注下注,”赵光宗已是赌红了眼。
“赵哥,赵哥,船家回来了。”李铁牛从外面跑了过来。
“回来就回来,让他等一会。”
“要不,我先去把货定了?”张二狗看了看赵光宗面前的筹码。
“哪里有从赌桌上拿筹码的?”赵光宗不肯。
跟在李铁牛后面进来的张老板气道:“我是看张码头的面子才分你一股,如今耽搁在你这里,这生意不做也罢,”说罢掏出借据来:“你还我钱来,我自去提货。”
赵光宗自是不肯离开赌桌,赌坊早有会看眼色的伙计接了借据说道:“赵公子尽管放手去耍,这借据我接了,你去账房领了钱速走,不要在这里坏了赵公子的好意头。”小伙计说着挨到赵光宗身边点头哈腰:“赵公子你看这样可行?”
赵光宗拎了两个筹码给他:“会办事,等我赢了这把再赏你。”
“谢公子赏!”小伙计托着赵光宗甩过来的两个筹码躬着腰退了出去。
张老板从赌坊兑了银钱找到船家进船验了货物,货也不卸,直接调转船头顺江而去,码头上的人看着一船货就这样转运走,扛活的人看没货要扛,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有说赵光宗不着调,白白浪费了好机会,也有人说船吃水不深,也不知道什么货物,有机灵的去府衙打听,说是一百个金元的货物连船一百二十个金元就卖了,府衙只收了六个金元的税,实不知道出的是什么货。
赵三妮坐在青土的铺子里一边喝果饮子,一边看着来往的客人,大部分是船工和码头扛活的,丢下一个铜子装了一竹筒酸梅汤,坐半天才收了十来个铜子,不由得撇嘴:“这生意也值得搭两个人在这里?”
张老板的船走了之后,码头一时议论纷纷,等赵三妮意识到货物已经贩卖走了出来找赵光宗的时候才知道赵光宗根本没有接货人已是去了赌坊。赵三妮找到赌坊,赵光宗已经在赌坊输红了眼,赵三妮看到赵光宗被赌坊的人打得鼻青脸肿赶了出来,手里拎着那张她画押的借据,指着赵光宗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
张二狗扑过去掐了赵三妮的人中把人掐醒了,赵光宗抱住赵三妮的胳膊:“三姐,三姐,你可要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啊?我怎么救你啊?”赵三妮拍打着赵光宗:“你不是说做生意吗?你怎么跑赌坊来了啊?”
“三姐,宋春芽在钱庄里存了五十个金元呢!”张二狗俯身在赵三妮和赵光宗的耳边说。
“三姐,你去求求姐夫,你给宋家生了儿子,宋家一定会救你的。”赌坊伙计的拳头砸了下来,赵光宗吓得抱住头:“别打,别打,我有钱,不是我三姐有钱,我三姐夫家有钱,你们去,你们跟我三姐去靠山村救有钱了。”
“五十个金元······”赵三妮呢喃,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张二狗的衣领:“春芽,不,大姐有五十个金元,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是的,我亲眼看见的,春芽送春苗回去那日。”张二狗心一横,把那日看到的事情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