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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野画 ...

  •   我第一次去野画舫,就被人打了。

      事情是这样的,说来很简单。本来那日,我是和我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正在升平坊中、闲都楼内玩乐。我身上坐着一连拿下闲都楼花魁三个月的意飞妍,她正面色绯红,娇喘不已。我又转过头去,搂过这翊临阁内头牌花叶书一寸腰,将脸埋去她胸前,舔得带劲。

      “二公子,”有人在叫我,是刑部尚书的公子陈察,他看着意飞妍,对我笑道,“她啊,二公子都占了一个月了,还不够么?什么时候,才让我们也试试呢。”

      意飞妍闻言,似笑非笑,一双斜飞的桃花眼中,浅色眸子转过去,又冷又魅地给了陈察一个眼刀。

      我轻笑一声,微抬起意飞妍下颌,说,“别生气。”

      我半躺半坐在榻上,将伏在我身上的意飞妍,一手抱在怀里,又一手撑头于桌上。花叶书也过来,靠在我肩旁。我看向陈察和另外几个人,说,“你们三位,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又学得怎么样了?”我从意飞妍发下过手,碰上她的耳垂,笑,“我们妍儿,可从来看不上本事差的东西。”

      陈察笑意微僵,这时寿远郡王府的公子李同裕又过来,摇扇笑道,“这是自然。无论什么,都是胜者为王。这花魁么,不也是一场场比出来的?说来,衡哥哥上月一掷千金,也只为搏这美人一笑,这偌大京城中,还有谁不知道此事?不过衡哥哥,弟弟我听闻啊,本月的花魁楼会,抛开衡哥哥身上这位,闲都楼可还有一位万众瞩目的夺魁选手,据说现在,她身上就已经压赌了帝京三成青楼的金银,可想而知啊。”

      意飞妍在我颈间冷哼一声,伸出舌来,在我下颌游走了一番。

      “哦?”我微微挑起唇角,“那么齐王殿下想必也下赌了?我啊,倒不必次次都和殿下相争,这次,不如就让给殿下罢。”

      “衡哥哥如此气量,”李同裕说,“我当真是佩服不已。”

      “二公子,”银青光禄大夫、威远将军蒋奕家的三公子蒋临笑着坐上我撑手的桌子,“但齐王殿下说了,这次若二公子不下赌,齐王殿下就要把赌金全收回去呢!再说……”他一手放自己支起的腿上看我,说,“二公子若是看都不去看一眼,这恐怕,有些像临阵脱逃罢?”

      我哼笑一声,“你们三位倒是,一个比一个嘴厉害。那么,恭敬不如从命,稍等我收拾一下便是。”我盯着他们三个人,说,“不过,我还会回来的。若是让我们妍儿久等了……”我笑一下,“我撕烂三位的嘴。”

      于是,等清洗一番,又换好衣装,我便和蒋临三人一同下了翊临阁。闲都楼规模极大,我说,“她在何处?”

      “二公子,”蒋临说,“楼下的人刚刚来说,她正在闲都第一层。”我笑了笑,说,“那可真是走下去就要费好些时间。”

      “衡哥哥,”李同裕摇扇一笑,“若要我三人抬衡哥哥,也不是不可。”

      “这倒不至于。”我将李同裕手上的扇子拿过,自己摇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动。”

      再几番言语过后,我们到了闲都二层。我摇扇说,“不用下去了,我就在此处看。”陈察一愣,说,“二公子,此层高,我们可都看不清楚,那不就是白来了么?”

      我说,“我看得见就行了。下面那么挤,你们看不清,就自己下去。”李同裕向蒋临和陈察两人叹道,“可不能见色忘友,看来你二人与我,今日是没有这般眼福了。”

      只见楼下,正是一个鼓面舞台,其后是一展四折的巨大赤红血绢屏风,与鼓同色。那象白鼓面上,洋洋洒洒是殷红花瓣。台前周围,熙熙攘攘,席无不人。

      “就这样么?”我轻笑一声,“妍儿的舞,可是冠绝京城呢。”

      “据说,”蒋临在我身旁道,“她今日不止是跳舞。”

      蒋临话音刚落,便有几道红绸,从三层下来。一个红衣女子,同样地顺绸而下。我一眼就看见了她腰间软剑,心下了然。只见那女子以绸作倚,在空中舞起几番剑式,随即便飘旋下落,身轻如燕,体势翻演。她涂蔻赤足带银铃环,踩于鼓面,略带铿锵地击点。这击鼓之声,仿照兰陵入阵,随即她提剑,自行快速旋舞起来,衣袂翻飞,柔和剑风带起落花,不几时,便是红衣红绸交错,血色的花飞满天。

      她舞剑时,闲都整整三层楼都寂静无声,只有剑声、摇铃声与击鼓之声相彰。朱红舞衣与雪色剑光在她身上相缠相生,血绢的屏风,被她带剑以花相画,花与剑,皆潇潇然。

      她持剑结束时,闲都楼掌声雷动,喧哗彼伏。而她,缓缓抬头,朝我的方向温婉一笑。

      我看身旁三人,尽已看呆。我于是击了击掌,说,“不错。”

      蒋临回神道,“二公子,这剑舞得甚好啊!我看,京中也找不出几个来了。”

      “确实不错。”我对上那女子的双眸,说,“可惜,软了一点。”

      “这不正好么!”蒋临道,“二公子若想一个女子舞剑如男子一般,那二公子直接去北大营罢!”

      我笑了一下,说,“并非如此。只是觉得少了些剑意罢了,我并不太喜欢花剑。”蒋临看我一眼,我又说,“不过,下赌自然是可以了,齐王殿下赌了多少?”

      “五千金!”蒋临说。

      “那么,”我说,“我也赌五千。”我又看着他们三人,说,“不过,我给意飞妍赌一万。”说罢,我就摇扇,要向上回翊临阁了。

      晚上,我准备从闲都楼回府。这时,一个没见过的小厮跑过来,对我说,“二公子,蒋公子说您今日没有尽兴,想邀您去野画舫。”

      我盯他一眼,说,“我从来不去野画舫。”

      “二公子,”那小厮赔笑道,“蒋公子也知道。这不,就派小人我来和二公子说说么。蒋公子现在呀,自己来不了。”

      我哼笑一声,说,“原来是这样么?”我一甩衣摆,“那就走罢。”

      我和那小厮策马去野画舫。下马后,那小厮赶紧给我引路去了野画舫背后几个巷子,才过去,只见一遥遥衣影,又近一些,再往下一看,果然就看见蒋临正鼻青脸肿地被那个缃衣少年踩在脚下,隔着麻布碾着头。同样被打倒的,还有一个侍从。蒋临一看见我,就挣扎道,“公子!你可算来了!”

      接下来,蒋临的头就被狠狠一踢,那少年怒道,“怎么,原来你这个败家东西还有帮手!”随即,他转过头来,冷冷看我。

      他这一转,我竟登时就看呆了。那扫睫抬眼的风采,莫说潘郎卫玠,怕是昭君玉真见了都想重生过来,与他一争貌名。当真是个玉人。

      那少年看见我,似乎也是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就冲过来,“有帮手又怎么样!”他一手刀向我劈过来,我旋身躲开,心里却是一惊。看来蒋临今日被打成这样,也不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交手间,我已察觉他武功在我之上,出手更是相当凌厉,毫不留情。“你是什么人?”我微微蹙眉,“你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打你?”那少年冷哼,“你不过是另一个败家东西罢了!”

      我被那少年一腿踢中,砰地一声砸去墙上。那小厮慌得不行,“野画舫的,你别打了!这人……”他还没说完,就被那少年一下踢晕过去。“你是野画舫的?”我哼道,“你不想活了么?”

      “我才是现在就可以打死你!”那少年道,“方才,我不过站在此处等人,你那兄弟竟然准备动手将我迷晕,拿麻袋来套我!”他冷笑一声,“半点本事没有,还敢行强盗之事?你们每日都吃了些什么,成了这般蠹贼!”

      他过来打我,“你不是他兄弟,要过来帮他吗?那就替他挨打!”我险些又被他踢中几脚,却真真切切挨了几拳,我佯怒道,“你再打!你信不信我明日就把野画舫掀了!”

      那少年动作一顿,哼道,“我不是野画舫的!”他一脚踩在我肩膀上,说,“你看着是个贵人,被我打了,很丢人罢?”他说,“那就别说出去!”又用力将我一踩,“不然,我会找你麻烦!”说完,那少年就迅速撤身,消失在了这阴暗后巷中。

      没过一阵,徐斐和童大哥就找来了,徐斐震惊地看着我,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徐斐笑道,“没事。”

      没错,我确实觉得相当丢人,我,李皆衡,良朝帝京翊王府二公子,居然会在帝京的青楼后巷,被青楼里一个人打了……不过,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我叫人过来,将被踢晕了的蒋临和他的人都送回他们府上,随后自己和童大哥他们回府。

      “二公子,”童大哥开口,“方才到底……”

      “没什么。”我看着童大哥,说,“今晚,蒋临叫人来让我帮他解围,却是他自己找上了别人麻烦,以至于被打成那样。我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倒不想那个少年还挺厉害的。”

      “他怎么敢这样对二公子动手?”徐斐说。

      “他看起来心思单纯,似乎并不知晓我的身份。”我似笑非笑,“随便威胁一下便自乱阵脚,还居然就这么把我放着,自己跑了。”

      “不过……”我轻轻一笑,“他长得倒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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