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耀眼的你》大同子

2、扩招

　　第二章 糖葫芦的味道
　　接下来几天，何念念除了去卫生所吊瓶，就是窝在家里不出门。她怕出门撞见熟人，更怕熟人说，考得怎么样啊？她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使考上了也不想。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熬了些日子，班主任的一通电话喝停了何念念雷雨交加的生活，并在她的世界升起了一道彩虹。
　　具体哪天何念念也记不清楚了，她唯一确定的是老爸那天带回来的冰糖葫芦的味道很甜，很特别。
　　小孩儿大概都喜欢吃冰糖葫芦吧！无论是颜值还是口感都能轻易征服每一个嘴馋的小孩。何念念第一次吃冰糖葫芦也是爸爸给买的，她嗦了一口觉得好甜啊，迫不及待地咬下一整个山楂，糖皮里面包裹的山楂释放的酸味即刻侵占她嘴里的每一个味觉细胞。更糟糕的是，牙齿好像咬到了小石子，咯得她牙齿又疼又酸。
　　哇！口水山楂吐了一地。
　　以后她再吃山楂绝不会这么莽撞了，一串山楂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大都是不去籽的，崩掉的一颗大牙是她付出的惨痛代价。
　　幸好崩掉的不是门牙，何念念吐掉漱口水，呲着牙对镜独自欣赏，现在这一口牙还算整齐。
　　“念念，饭给你留锅里了，赶紧吃饭啊！”
　　“知道了！”
　　她透过厨房窗户看见妈妈正在洗她的床单被罩，何念念读的寄宿制初中，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填完志愿回来她就把一切跟学校有关的东西都扔到了储物间。除了床单被罩就是一箱子的书了，今天天气不错该把书拿出来见见阳光了，毕竟，这些书还要再陪她一年。
　　何念念把装书的箱子拖到院子里，一本一本地拿出来，再一本一本地铺在水泥地上，储物间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书也变得凉冰冰，软塌塌的。
　　何妈默默地看着她晒书，衣服也不洗了，直到她拿出最后一本书，念念，妈想跟你商量个事。
　　何念念生怕阳光晒不透，逐一翻开每本书，书上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每一个字都是她努力的见证。在翻晒语文书时，课本自动翻到了“忆江南”这首词，“江”字上有一个模糊的“姜”字，这是她反复擦写后留下的印记。只因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孩子叫姜南，遇见姜南后不久就学习了“忆江南”这首词，那会都模仿鲁迅在书桌刻“早”字，唯独她刻的“忆江南”，别人问起，她只说喜欢这首词也喜欢风景如画的江南。
　　“念念？”
　　“嗯？”何念念一脸茫然。
　　“明年填志愿能不能不要三个志愿都写一个学校？”
　　何念念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发烧那几天就想明白了，人一直发烧都要烧坏的，更何况是人生呢，烧过一次就够了。
　　汗水沁湿了妈妈的头发，刘海的发梢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家里的思想教育工作一般都是由身为老师的爸爸谈，其实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想和爸妈聊聊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没想到妈妈居然会主动问她。
　　何念念盯着书想了半天，她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妈妈身边，故意大声说，行！
　　让人开心不一定要长篇大论，辞藻华丽，一个字足矣。
　　何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和激动，只是一个劲儿点头，手里的衣服在搓衣板上搓地哗哗作响。
　　“妈，我来洗二遍。”何念念提起盆子去接水。
　　“不用，你洗不动。”何妈说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何念念也不回答，默默地洗着蓝色床单，妈妈也过来何她一起洗。快中午了，日头毒的很，晒的头顶烫烫的。
　　妈妈提着床单被罩站起来，把另一头递给她，“咱俩朝反方向拧。”
　　何念念早上没吃饭，起猛了，眼睛突然一黑头晕目眩，差点没站住，型号拽着床单没跌倒。
　　她没什么事，把何妈吓得不轻，连忙夺过她手里的床单，半骂半关心的说“早饭必须吃，不然身体都垮了，快坐会儿去。”
　　“不用。”何念念反驳。
　　“怎么不用？”
　　何念念知道结束这场争论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妈，我爸去哪儿了？”不用问她也知道，爸爸肯定去学校补课了，当然了，肯定是不收钱的那种，而且去补课的学生都是自愿的。
　　这招果然好使，何念念得意得笑着说“又去学校讲课了吧？”
　　“哎。”何妈接过她手里的床单被罩，一股脑儿甩到晾衣绳上，一点儿一点儿仔仔细细地抻平每一条褶皱。
　　“念念，明年报志愿的事别告诉你爸。”何妈说着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你爸不让我跟你谈这事儿。”
　　隔着床单她看不见妈妈脸上的表情，落寞的声音足以说明一切。
　　“铃铃铃...”
　　“我去接。”何念念逃也似的跑进屋里，是班主任的电话。
　　“谁呀？”
　　“唐老师，我接了。”
　　“念念妈妈，好消息啊！念念可能有机会去华海高中了！”班主任是个严肃的大块头，他连笑起来都会让你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居然激动的破音了。
　　何念念深受感动，那一刻突然觉得受宠若惊，以至于晃了神。
　　“唐老师打电话说什么了？”何妈边擦手边示意何念念把电话递过来。
　　何念念这时候才回过神，她打开免提，班主任的声音立刻扩散开来，念念妈妈，您在听吗？
　　“在在在...，唐老师，您说。”何妈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电话那头的班主任得到回应，将此次电话的重要内容娓娓道来。
　　华海今年扩建教学楼，招生数量也相应增加，这就意味着像何念念这样差几分与华海高中失之交臂的学生又有机会了，但是，班主任话锋一转，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毕竟差几分的学生大有人在，目前也不知道华海高中的扩招人数。
　　何妈听了这话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个劲儿地对着手机说谢谢，握着何念念的手汗涔涔的。
　　相比之下，何念念就平静多了，“但是”这个词出来前她也是很激动的，她手心里的汗自己也有份。但是吧，“但是”这个词一出口，她的心立马凉了半截。“但是”这个词像魔法师，你永远不知道它引出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呢，还是值得开心的，至少现在自己也算一只脚踏进华海高中了。
　　刚挂电话，何爸就回来了，他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的看着何妈和何念念。
　　何妈举着电话，激动地说话都不利索了，唐老师说，念念能去华海高中了。
　　“诶...妈，我得纠正你，是有可能去。”眼尖的何念念发现何爸提着个袋子“爸，你买什么了？”
　　“冰糖葫芦”何爸眼睛红红的，却比何妈镇静多了，他从袋子了拿出一根塞到何妈手里另一根递给何念念。
　　“现在的天气怎么可能有冰糖葫芦？”何念念撕开包装，原来是冰糖葫芦模样的山楂糕啊，她谨慎地咬了一小口，生怕再咯到牙。
　　何妈抓住何爸的胳膊，解释说，唐老师说，华海高中今年扩建教学楼，要在原有的录取人数上再扩招。
　　“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何爸脸上仍看不出激动，只是不停的自言自语。
　　“爸，你怎么想起来买冰糖葫芦了？”何念念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芦山楂糕“严格说，应该是冰糖葫芦形状的山楂糕才对。”
　　何爸笑了笑没说话，何妈接过话茬，快吃吧，这下可不用担心崩坏牙了。
　　是哦！这是山楂糕啊！没有籽的，可以大口大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