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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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代表神的意志！洗净污秽的生灵！” 汹涌的声浪向我扑来——仿佛这一刻，他们已经等太久了……
我在人们汹涌的欢呼声中缓缓站起来，一扬裙摆，俨然一副君临之势，“请圣女接过代表圣女之力的神剑。”冥舞将一把剑身修长，浑体泛着冰一样的银光的剑递到我跟前，低声对我说：“现在是替姐姐报仇的时候了。”
“嗯。”我轻轻点头，接过了剑，我还记得，那天在山洞你见到的一切……放心吧，妈妈，我会替你报仇的。
“把妖孽押上！”随着冥舞手一扬，熙攘的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三个人被押了上来。
伴着“代表神的意志！洗净污秽的生灵！”的呐喊，那三个被押上来的人渐渐接近我的跟前，最后在祭坛前几级台阶处停了下来。
“啊。”其中一个女子被身后的人押着跪下，生痛地喊了一声，眼神倔强地盯着我。她身旁的两个男子力气太大，身后的人没办法把他们压下，只能勉强按着他们的肩让他们低下头。
身后的冥舞厉声喝道：“大胆妖孽，面对圣女居然不下跪？！”声音因为愤怒而带着颤抖。
我看了冥舞一眼，低声说：“算了，”然后把愤怒的目光投向眼前那三人，不，是三只狼妖，缓缓说：“反正，他们迟早也会倒下！”我呆会儿就会替母亲报仇！
其中一个头发泛蓝的少年见我的话，也不怒，反而调侃道：“嘁，这丫头，没见几天嘴变这么毒！”
“不知死活！”冥舞喝道。
“你……”少年还想说什么，就在身旁的男子的眼光下闭了嘴，那男子转过头，盯着我，银白色的眼睛平静的如一潭春水，他的冷静令我愤怒，和他对视的双眸涌起愤怒的波涛。
我一路缓缓地步下楼梯，拿着剑的手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知道在那三人面前二级阶梯上，我双手举起一瞬间竟如千钧重的剑，指着中间的男子胸膛处，一时间，周围汹涌的欢呼声几乎把我淹没。
“停——！”我举起一只手臂，运声一喊，欢呼声嘎然而止，周围，连低声私语的声音也没有，“在消灭这些妖孽之前，”我的眼光扫过眼前三人，投向祭坛下的众人，“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还记得上一次，在这祭坛上被处决的，是谁人？”
“是害死素舞圣女大人的巫婆和叛徒赫珥！”一个悲愤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拔起来，一瞬间，安静的人群传来断断续续的低声呜咽声。
“没错……”我的声音缓了缓，强压住语气中的哽咽，再问，“那么……再上一次呢？”我的声音不高，可是我相信每个人都听到——这是大家心中的痛！
没有人作声，一个人也没有，黑压压的人群，像一片安静的乌云。
“没有人记得？……还是没有人愿意回答？！”我带着哭腔吼道。
终于，有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是……是素舞圣女大人……”然后哭声嗡地在人群中散开，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愧疚……
“为什么我妈妈……素舞圣女她，会被爱戴她的族人们……会被你们烧死？就因为，就因为一个人的话？”我问，却泣不成声。
大家都选择了沉默，良久。
然后，我猛地用袖子擦干自己的泪：“你们相不相信也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在她被烧死的时候冷漠麻木的样子，那时我……我恨你们！”我喊，人群中几个人抬起头看我，又低下了头，继续沉默，“可是我……”我继续说，“但是我还是站在这里，站在她以前站过的地方，接受了圣女这个职责，我愿意为这里的族人的福祉祈祷，因为我知道……她爱你们，她爱这里的族人。”
“我们对不起圣女大人——”终于，几个人在我的话中跪下，颤抖的伏在地上泣不成声……接着又是几十个，几百个，哭泣的声音一下子扑向了我。
“她不是想你们这样……”我低声说，环视了一下抬起头边擦着泪边看着我的人们，“我只不过是想问你们一句，你们还觉得……应该在这祭坛上再添一场杀戮吗？”
铛地一声，我拿着剑的手重重地垂了下来，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幽瞳……”月炫夜轻声唤了我一声。
“你这家伙……”我在众人的抽气声中奋力用双手重新举起手中的剑，向前一划……“刷”地，划破了捆着三人的绳索，“怎么这么没用竟然被绳子给捆着都不能挣脱……”我带着笑意挖苦，泪却滴了下来。
月炫夜苦笑：“这可是捆仙索耶……”还没说完，他就变了脸色，因为我——被冥舞一把擒住了脖子！（怎么会又是我？）
“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地喊，“你不是应该替姐姐她……替她报仇的吗？”她说着拖着我踉跄向后退。
“我是很想替她报仇……所以你，收手吧……”
“说……说什么啊？”她擒着我的手在听见我的话之后剧烈地颤抖着时，冷不妨被我挥起手中的剑一下子划了下去，“啊”的一声她松了手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像受伤的小兽一样抬起惊恐的眼睛看着我——她一定是受太大惊吓了，居然选择了挟持我这个下下之策，我手中的剑，可是她交给我的……
“你在胡说什么？！”她还在大喊，“大……大家看到没有，圣女又被狼妖迷惑了……她，她……”周围的人没有响应，没有人想再犯一次让人悲痛的错误。
可是她，却犯了个大大的错。“这就是你当年煽动大家烧死我妈妈时说的话吗？你究竟是那个当年害死我妈妈的巫婆还是一直坚信她是无辜的好妹妹？”
“我……我不是！”冥舞惊恐地环视抬起头怀疑地看着她的众人，“别……别听她胡说！”
“够了冥舞！”人群中响起一把男子的声音，一个年届不惑依然英俊伟岸的男人走了上来。“赫珀大人？！”人群中认出男子的人惊呼。
冥舞盯着慢慢走上来的赫珀，惊愕地瞪大了眼，然后踉跄地站了起来，像疯狂了般呵呵地笑了一阵，指着我说：“很好，很厉害的小妮子！”她作状拍了拍手，停了笑意，“你是早已经和那男人相认了吧？很好的父女俩，演技一样好——一个装疯卖傻十多年，一个还可以亲热地喊你这个仇人我当阿姨，好，好啊！”
“冥舞……”赫珀闭了眼摇摇头，“你还不收手么？”
“收手，哈，收手，败者为寇我当然收手，”她没有看赫珀，只是看着天这么说着，然后看着我胸前的链坠，嘴角勾起一抹高深的笑，“小妮子真了不起，居然连看见亲生母亲亲自求你为她报仇也能不下手，厉害！比素舞那冷漠的女人还厉害！她能放着亲生姐妹二十多年不相认，她的女儿居然连杀母之仇也置之不理！”
“我没有看到。”我闭了眼没看她疯狂的表情。
她听见我的话惊愕地大喊，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你虚构的映象不能进入我的链坠，因为里面封着的力量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里面还有月炫夜在来到神侍族前注入的力量，这一点，救了大家的命。
“好了……停止吧冥舞。”赫珀在冥舞惊恐的眼光中掏出了另一块一模一样的链坠，“你的力量应该还给素舞了。”
“不——不要——”冥舞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撕心裂肺地喊，一刹那间，她像害怕阳光的妖物一样，身体慢慢变的干瘪，乌黑的秀发别的枯槁而苍白，皱纹慢慢爬满她本来白皙细嫩的肌肤，整一个人就好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样蜷缩在阳光下。
“你……”我犹豫地跨前一步，虽然知道这是她的本来面目，可是眼前的突变依然让我却步。
她听见我的话却突然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我：“不要过来！”然后一手劈向我！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月炫夜一下把我推开，我回过头来看见银牙和雪薇手无寸铁地用灵力作为屏障挡住了冥舞疯狂外泄着的能力，周围一切都被映得一片光亮——冥舞疯狂起来的能力居然到这地步？！
“我去……”月炫夜见情况不可收拾，勉强撑起身子想去帮忙银牙和雪薇他们，却重重地重新掉到了地上。
我急忙扶着他的身子结结巴巴地问：“你怎……”然后看见他背部触目惊心的血红倒抽了口冷气——他刚才居然为了救我把冥舞的一掌全受了！
他勉强扯起嘴角对我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只是因为为了救鲁莽行事的某人受的轻伤，杀不死狼妖仙的……”
“还说！”我现在可真的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勉强支撑着的银牙和雪薇，咬了咬牙，轻轻放下衣服上染满了血的月炫夜，“让我来！”用眼神告诉月炫夜不要小看圣女大人我就走到了银牙和雪薇中间。
“冥舞……”我唤了一句被包围在光芒中间的她，见她慢慢抬起眼看向我，继续说，“你还记得在山洞那一天么？当天圣女的能力已经在我体内觉醒了，你斗不过我的，投降吧……”说着便升起了力量壁。
力量还没完全发挥，冥舞的力量就奇迹般的变小了，众人正莫名其妙，就听见她呜咽着喊：“姐……姐姐……”她竟然眼神怯怯地看着我！
她叫我姐姐？“我不……”
我才想分辨就见她像迷梦一般诡异地笑着说：“我听别人姐姐你是最美丽，最厉害的圣女，我从小就一直以你为梦想，希望朝着你的方向努力，尽管你不能知道我是你的妹妹，我也一直努力，希望即使我不能以妹妹站在你身边也能以出色的表现吸引你的注意……”
说着她的眼睛渐渐泛起很浓很浓的悲痛，周围的力量又慢慢变强了些，“可是却不行，他们告诉我我不能使用力量，因为这样会伤害姐姐你的能力，我不想，我不想伤害姐姐你的啊，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不被允许！”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凄然一笑：“所以我才和恶魔签下契约，用我的外貌，去换力量……可是我这样还不能站在姐姐你身边！因为姐姐你是完美的，所以我不能这么丑陋，所以我必须夺取你的灵力去维持自己的美貌，你看到吗？姐姐……你看不看得到我成功了？”
“我……”我没法吐出一个字，我本来想说她实在错得厉害，她做到了一切又怎样，妈妈已经没可能看得到了；她做的一切是为了妈妈，可是她却为了一切而毁了妈妈……爱不是理由，我根本没办法原谅她！原来我根本没办法原谅这个可怜的人！
可是我依然一个字也没说，她的爱和她的恨，竟然脆弱得让我不敢说出一个字。
“姐姐……你还恨我么？”她问，眼光一瞬居然像认错的小孩一样天真而纯洁。
“恨……”我没有打算骗她，只点点头，悄悄提升着屏障的力量以防她疯狂起来袭击到周围的族人，“……我没有办法不恨你。”
“果然……果然……”她喃喃着，周围的力量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是在干什么？！这样子我们的力量会把她杀了！
“不——！”我无法一瞬间把力量收回，只能无助地喊。
“啊——”的一声，她还是死了，死之前一口血污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好像她的生命一样，散落在这空气中。
很久之后，我还是会错觉得她的血，其实是老天掉下红色的眼泪，为了一个这么辛苦地爱了一生又错了一生的可怜人……
“你不是恨她么？为什么还会为她立碑？”我愣愣地单膝跪在冥舞的墓碑前时，雪薇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侧响起。
神侍族的骚乱虽然平息了，虽然大家没有追究地同意了狼妖的存在，可是大家都没有提起……虽然，只是两天的事。
也许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平息了的只是事件，却不是人们心中的痛。让事件沉淀久一点，或许等到某日人们在把它提起的时候会想清楚究竟是谁出错了？或者说想起一些，根本与对或错无关的事。
我听见雪薇的话，拍了拍手站起来，转身笑着对她说：“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葬在妈妈墓旁是她最大的心愿，那么为什么不可以为她圆了呢？妈妈应该也不会反对我让她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傻妹妹的。”
“也对，反正她对我也没什么可恨的，何苦恨一个爱得骚闷的可怜人？”雪薇虚弱地笑了笑……咦？虚弱？
“雪薇你怎么了？”她的脸色不对劲。
“哪……哪有怎么了啊？”她转过脸没有看我。
我心一急，一把把她扳过来：“还说没……”怎料她竟然一个趔趄倒在我的身上，“喂……雪薇！你怎么了？！”我吃了一惊，用手撑起她，却发现她的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没有……”雪薇避开我的视线，一手把唇边的血擦掉。
“别躲了，我看到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她笑了笑，故作正常地白了我一言：“就你眼利！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前两天挡着冥舞的灵力时不小心受了点内伤，死不了人！”
“不对！我能看见你的影子……在消散。”我能通过看影子分辨她是否由妖精幻化成人形，也能从影子的状况看出她的妖力，她的影子在消散也代表着……她的原神在消散！
雪薇听见我的话脸一下子变成煞白，也就是说我没有猜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可以帮你啊……”
“乱说！你一个圣女怎么去帮一只狼妖恢复原神！”
“那么月炫夜和银牙他们呢？我去跟他们说！”说着我就想拔腿冲去找他们。
“别说……”雪薇一下拦住了我，“银啸大人他还有伤在身，至于银牙，他……如果告诉他不就让他有机会取笑我明明是自己道行不够还要跟来？”
我才想训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赌气，却发现在她的笑容之下我居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有自己的打算啦。”
自己的打算，你的打算是什么？我能相信你么？雪薇……
我正为雪薇的事心烦着，心不在焉地端了药送到月炫夜房间时（虽然他是狼妖，可是人形时受伤除了好得快一点以外还是需要吃药的），听见赫珀——咳，我还不习惯叫他作老爸——的声音传了出来。
“十七年来，很感谢你照顾幽瞳那孩子。”
咦？难不成是新旧老爸交接仪式？
“不，保护圣女的接任人本来就是我的义务。”
什么？
“也幸好十七年前遇到她的是你，而且那链坠……”
“那本来就是月神当时赐给圣女的能力的一部分，我不过是代为保管，物归原主也很应该。”
怎么回事？听起来居然是月炫夜一早就知道我是圣女的继承人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努力地保护我？那么会不会是他早就知道神侍族里发生的事，所以才特地把我带到这附近，所以我说要跟着一起来神侍族他也不阻挠我？还是说，甚至我的名字——幽瞳，也是我妈妈的意思？……
那我是不是真的很幸运遇到的是他？
可是我却怎么觉得自己宁愿相信我是他爱心泛滥捡回去的孩子，而不是他因为责任而代养的圣女继承人？
“呐，喝药了。”我负气地把药放在月炫夜的桌子。
月炫夜下了床塌走到案前，拿起药咕碌地喝了下去，抬起头来问我：“怎么今天早上不见你送药来？”啊，原来他还记得啊？
“没有，看见你跟赫珀……嗯，父亲他在说话，所以免得来打扰了。”
他笑：“怎么这一次这么老实没有来偷听？”
“我偷听了，”说着抓过一把凳子坐下，“所以现在来听你说完整版本，从十七年前捡到我开始。”
他有点为难：“呃……可是这样会说到天亮哦。”
“那好，我来问——”我也真的实在没有兴趣听内有隐情的圣女身世秘史，“首先，一开始你就认出了我？”
“嗯……”他点头，想了想又说，“应该说认出了你是继承圣女力量的人。”
我的心紧紧地抽了抽，抿了抿唇继续问：“那么神侍族出状况你早就知道？”
“我是知道神侍族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所以我后来离开时请银狼族的长老暗中观察，当然银牙的出现是意外。”
“说到离开正好，”我打蛇随棍上，“带我离开村庄，周围游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有目标有方向的？”
“不是，”这是这晚上他唯一否定的问题，可是接着又说，“可是有意引你到神侍族附近倒是真的。”
“那个链坠……算了，我知道，这本来就是属于有圣女力量的我的吧？”
“嗯，没错。”
他点头倒点的欢快，也不知道他承认一点我的心就痛一分，这杀千刀的，早知道就在他的药中下毒把他毒死！
我恨恨地想，深吸了一口气：“好，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
“我……”——我的名字叫做幽瞳是不是妈妈的意思！
这个问题我居然问不出口！——我不敢保证如果他回答是我会不会哭出来或者当场把这家伙打死！（打死比较好！）
“什么啦？”
问问问！现在是你问问题还是我问问题啊？“我忘记了，就酱！晚安！”
我一把拿起案上的药碗和盘子就劈头走了出去，门外柔和的月光却让我却了步——这熟悉的月光，就好像十七年前的某一天……我想着，吸了口气，停住了脚步：“最后一个问题！跟我的身世无关的！不过你只管听，不要答！”
“吓？”
“你是不是说过狼妖仙和狼妖的区别是除了成仙或成魔之外还可以成人啊？”
“嗯……”
“我说不要答！如果我……”我顿了顿，“如果我说希望你舍弃千年道行去做人你会答应么？”
“我……”
“不要答，就酱，晚安！”说着我就以最快速度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没想到自己……这么害怕他的答案。
“雪薇你说怎么办？”我把下巴放在桌子上，两只手臂完全搭了上去，整一个人懒懒的摊在桌子上，然后叹第一百零一次气。
“没有怎么办，第一就是你现在回去问他，第二就是等他答——如果他会的话，第三就是永远都不要知道。”雪薇第一百零一次重复这个说了等于没说的答案。
“行了！我不问……”我完全放弃，然后把头埋在双手中间瓮声瓮气地抱怨说：“早知道就不问，省得现在后悔死……”
雪薇白了我一眼：“你应该说早知道就不逃，要是我就怎么也会等他答完。”
“那么你呢？”
“我？”见我神色凝重，雪薇小姐又想打哈哈。
“我说你说有自己的打算就是什么打算？”我追问，“你就打算不告诉银……”
“幽瞳——”说到曹操曹操就到，银牙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刚好你在，我想……”然后他看见坐在我身旁的雪薇，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雪薇你也在啊，也刚好……我想说我是时候回去向月狼峰的长老交代一下神侍族这里发生的事了，加上我也好久没参加修行，所以会离开一段时间，我有空会回来看望你……呃，你们的。”说着慢慢把身体移到我身旁。
不过很出奇地这次雪薇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执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可是很不幸的，今天这个角色，换、我、演！
“你这小子确定要走？！”我站起来一把执住他的衣领说，这小子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要走？“你知不知道雪薇她……”
“喂……”雪薇站起来一把将我扳过来，“你不是答应我不说的吗？”
“我不记得我有哦。”啧，刚才本来打算借“冲口而出”之便说出来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说难道等这小子回来收尸啊？”我再接再厉。
雪薇用手捂着我的口：“鸡婆，就算你告诉他我的原神快要消散又可以……”
“你说什么？！”
喔噢！我可没说——
“我……我说我原神快要消散了你听不见啊？！”雪薇见瞒不下去，索性照直说。
银牙瞪大眼睛眨了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急急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问问题要一个一个来，”雪薇是豁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就是用冥舞发难的时候所受的内伤，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根本帮不上忙！”
“什么帮不上……”
银牙才想反驳，就听雪薇幽幽地说：“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原神消散的妖，何况区区小子你？”
“那我……可以替你做些什么？”银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上刀山下油锅，我银牙在所不辞！”
“包括娶我？”我用人格担保雪薇只是冲口而出。
“没错！”当然我也担保银牙也是冲口而出——只可惜本小姐没有双重人格就是了。
我知道偷看人家求婚（？）实况……没有录下来是不好的！（这就是古代的遗憾啊……）
不过幸好有我在现场他们才多了个现成的媒婆，只是鉴于我实在是什么也不会的关系，我的职位也只有由小盈暂代了（也就说这人站着纯粹看热闹，没什么用）。
准备婚礼是繁忙的，这几天下来我都以帮雪薇准备婚事为借口把送药给月炫夜的工作推了给别人，人越忙时间过得越快，能胡思乱想的空间也就越小，这个道理我是懂的。
而时间也就真的这么快过去，今天就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鉴于我仍然是什么也不会的关系，帮新娘化妆这工作依然是由小盈暂代，我只能在旁边负责一下指指点点。
“雪薇小姐今天很漂亮啊。”小盈边在雪薇苍白的脸上抹胭脂边说。
“真的？”雪薇微微一笑，笑得有点勉强，又问我，“幽瞳？你觉得怎样？”
“嗯，很好。”我勉强扯起嘴角。这一阵子我开始有点怕看雪薇的脸，怕看见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去，双唇渐渐失去红润，有时我看见她失神地想什么会好想走过去抱住她，怕她就这样在风中被吹散了——所谓的形神俱灭。
也许是看见我表情的变化，雪薇拉了拉我的手，她的玉指窝在我的手心里像要融化的冰块，冰冰凉没有一点温度。“怎么了雪薇？”我低下头问她，却发现她也抬头看着我，晶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的脸庞，“怎么了？”我半蹲下，疼惜的擦着她的泪。
“幽瞳，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她颤声问，“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居然还向银牙他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如果不是我要死了，他怕是不会就这么想都不想地答应了吧？”
“怎么会？”这小子怎的这么好福气，让好好的大美人为他哭成这样，“就是因为他想都没想才说明他是真心的，他是真心地想娶你，明白么？”
“幽瞳，怎么办，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不想死……我不想死。”雪薇喃喃着哭倒在我怀里，我只能轻轻地抱着她瑟缩的双肩，尽我最大的能力让她不会就这么在我怀里消失不见。
今天门外理应是喜气洋洋的迎亲乐声，可是我却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一滴一滴的泪掉在地上，碎了……
雪薇还没带进前厅，我就先去打点一下。
来的人不多，所以尽管摆设得喜气洋洋还是觉得有点空洞，就一如今天的气氛一样，欢喜中包裹着的却是依依离情。
我一进到前厅就看见月炫夜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椅子上，因为今天成亲的是银牙，所以理所当然地请了他作主婚人。
其实我还是想他的。见了他的一刻才知道，虽然这段日子下来忙得我没时间想他的伤怎么了？好了没？是胖了啦瘦了啦诸如此类的，我还是想他的。想起就觉得有点沮丧，要不是那天晚上一时冲动对他说了那些话起码我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和他调侃一下，或者是抬下杠什么的，现在却连见面都觉得尴尬。
发觉我在看他，他也抬头看了看我，我立刻移开了眼睛走到旁边作状打点起什么。也许是我太突兀，隐隐的我好像听见他落寞地一声叹息，就一声叹息，在我心中回荡了好久好久。
直到媒婆小盈让人出乎意料的大嗓门喊“一拜天地！”什么的我才回过神来。
看见雪薇摇摇欲坠的身子和旁边有意无意地牵着她的手让她把重量负在自己身上的银牙，我不禁在想，这一对，要是能厮守一生该多好。
可是老天就这么会作弄人，小盈才喊“礼成——”就听见雪薇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你”便像一朵凋零的花一样倒在银牙怀里。
“雪薇，雪薇你怎么了？”银牙把她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一声一声地喊仿佛喊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底里——因为我们都看见雪薇的身体渐渐变得剔透，似乎要就这么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
“行了，银牙，你先放开她。”突然月炫夜冷静地说。
银牙没有看月炫夜，也没有放手，只是紧紧盯着怀里的人儿，好像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先放手。”月炫夜半蹲在银牙跟前，扳过他的肩，郑重地对他说，“也许我可以帮他。”
“怎么帮？”银牙的声音哽咽着，“形神俱灭的狼妖，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可是狼妖仙可以。”月炫夜顿了顿，说，“如果我把所有灵力传给她的话。”
“什么——？”我惊呼。狼妖失去所有灵力代表着什么我知道，是打回原形，或者死。
我不希望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死，不，或者我再自私一点的话，就可以说我更不希望月炫夜这个“人”死！
“失去所有灵力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银牙松了松怀中的人，看向月炫夜的双眼充满泪水。
“我知道……打回原形，甚至死，不过，”他停了停，看向我，“丫头，这次给我站住听着，狼妖仙还有第三个机会，成人，这是我选择的。”
“你、你、你这家伙——！”我不知是气极还是喜极，指着微笑看着我的他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刻我才知道——即使老天多么会作弄人也比不过月炫夜这杀千刀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