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芒米君

4、第4章

　　旦日，未见到启的宋十三，一早就出来开始逛浮生。
　　既然走不了了，那就先享受当下。

　　街道上“人”山“人”海，无数妖怪有说有笑跟凡间的闹市并无两样。
　　若不是他们中绝大多数还保留着化形前部分的原有特征话。
　　宋十三好奇地四外观看。
　　从小身居庙中的他根本没机会见识繁华的商街。
　　他瞧着什么都心奇，看着什么都好玩，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进城后的样子。
　　妖怪卖的东西自然不一般。
　　锦绣绸缎，山珍海味，珠宝首饰……这里应有尽有。
　　宋十三走在大街上，此处无妖知道他是人，纵是如此，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不知为何？到目前为止，恐惧都未曾完全占据他的心理，一股莫名的心安从他来到浮生的那一刻渐渐爬上他的心头。
　　这里太奇怪了！
　　可是就算这样，他似乎并没有离开这里的理由，离开这个世外桃源回到外面的乱世？不，这里虽然奇怪，但至少还能活，离开这回外面，那他自己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至于启，如果姜车九所说之话全都属实，那么自己现在呆在这里，可能是最安全。
　　那就先在这待待看。

　　“呦！”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十三回过头去，姜车九正一手抱着刚买的早点，一手跟他打着招呼，“十三，早上好。”
　　姜车九走近，凑上前揽过宋十三的肩，“好巧，出来买个早点咱们都碰上了。”
　　宋十三想起之前那些事，十分嫌弃的打开他的手，“我们很熟吗？放开你的手。”
　　姜车九举着被打开的手，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平静下来，故作伤心道：“你这样真叫我伤心，明明不久前你还在我怀里害怕的大叫，我还亲自带你来了浮生，嘤嘤嘤，难道是我哪做的不对吗？”
　　宋十三一脸恶心，想骂又因为在街上不太好意思，只好憋着，但却不知为何原本街上还好好的妖群，自从姜车九来了之后，他身边一下子都少了好多，像是刻意避着他们走一样。
　　姜车九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样，一个劲的作，浮夸的动作和拙劣的演技，在宋十三不注意的空隙一步一步的靠近，在一瞬间，姜车九抓着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宋十三的手腕。
　　“看来老板跟你说了不少。”气氛陡然一转。
　　宋十三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后退。
　　姜车九见状，噗嗤笑了出来。

　　下一秒画风一转，姜车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早点包子塞进宋十三口中，未等他反应，姜车九就在他头上随意揉搓了一把，轻笑道：“不是，你这么好骗，这也太胆小了吧！”
　　闻言，宋十三一下子脸都红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这人怎么能这样？
　　虽然相比之下，自己确实比他小了亿点点，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被践踏，于是他做出决定。
　　“你大爷的姜车九，你有病啊！”宋十三骂完转身就走，停步又看了看手中被姜车九强塞的包子，犹豫片刻，放入口中三下解决。
　　姜车九不知为何被骂笑了，心情也好了，诚恳道：“如果因为先前那件事，让你感到不满，我很抱歉，没将那本书的全部都告诉你，是我的错，我也是一时兴起才将他送于你，按理来说你是无法使用的，因为只有有大机缘的人才能使用，但很显然我低估你了，在此我很抱歉，我不应因为自身兴趣做这种事，伤害你绝非我本意。”
　　恼怒的宋十三不打算接受他的道歉，径直走开，嘴里骂道：“傻*，滚。”
　　被骂完后，姜车九心情更好了，见宋十三越走越远，大声道：“我就当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后会有期。”
　　说完，宋十三在姜车九目光中渐行渐远，消失在妖怪群中。

　　姜车九咬了口手中刚买的包子，脑上的笑逐渐消失，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漆黑的眸子里是死沉和冷漠，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他在人前带上只遮下半张脸的面具的话，宋十三一定能发现他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晴。

　　当时――
　　楼上一酒馆中。
　　两名男子，看着这一幕，一人问：“那是谁？生面孔？”
　　开口的白发男子，一双雪白的狐狸耳朵灵动着，身穿红衣衬得白皙的他妩媚妖艳，是标致的美人胚子。
　　“不认识。”另一人摇头道，语气冷淡。
　　“那你能看出他是什么妖怪吗？毕竟能和地皇走在一起。”白发男子问。
　　“不能。”
　　“诶？真的吗？”白发男子惊讶，随即又笑道：“那要不我们去试探下他？你会帮我的吧？阿阙。”
　　被唤作阿阙的男子点了点头，“嗯。”

　　******

　　“那位客官，别走啊！请留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宋十三还没反应是叫自己，继续走着，直到那声音的主人将他拉住，他反应过来，回头看，是一位手持团扇的妩媚女子，精心打扮过，唇红齿白，粉雕玉琢。
　　“这位小姐……”未等宋十三说完，她就主动迎了上来，整个贴在他身上，顿时像水一样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
　　“客官，可否……”她越说语调越发变得暧昧。
　　正当她准备把后面的虎狼之词补上时，宋十三一把将她推开。
　　“姑娘，不对，公子请自重。”宋十三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变得凌乱的自己。
　　闻言，眼前这位俏佳人一愣，他样貌未变，旋即一笑，再开口方才娇滴滴的女声变为男声。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用女相发男声，宋十三虽觉得此情此景有点违和，但毕竟他为什么这么做与自己无关，只好轻咳两声，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不是。”
　　“是吗？有趣！”他又上前拉住宋十三，挽上对方的手，道：“愿意陪我喝一杯吗？”
　　宋十三连忙挣脱，摆手拒绝道：“谢好意，但我们只是初见，既不熟，还是算了。”
　　“瞧你说的，真是半些面子都不愿意给我留。”他用手去擦那不存在的眼泪。
　　“抱歉。”宋十三挠挠头笑道，他目前还做不到跟一只妖怪独处，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是人，启又没来救自己，想想就吓人。
　　“噗，你还道歉，你道什么歉啊，你又没做错什么，算了，既然不愿陪我喝…”他走到宋十三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宋十三偏头再见时，那悄佳人已然变回原样，雪白的狐狸耳朵以及白皙的肌肤，让他好似春日的雪，干净，纯洁。
　　“那好歹认识一下，我叫苏慕遮，是前面那楼的楼主。”苏慕遮拖着九条与他耳朵一样雪白尾巴，走到宋十三面前，那尾巴没有半丝杂质，被保养的很好。
　　宋十三沉默了会，换句话说就是他呆住了，苏慕遮太美，太漂亮了，那一瞬的呆滞，让他觉得仿佛是女菩萨降临般，回过神后，才讪讪道：“我姓宋，叫我十三就好。”
　　“我漂亮吗？是不是比刚才还漂亮？”苏慕遮笑着问。
　　宋十三被问得不好意思，点头嗯了声。

　　苏慕遮正打算继续打趣时，忽然，整个浮生之内，洞天之中响起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侵入所有人耳中。
　　三只赤喙青鸟在天上盘旋鸣叫――

　　苏慕遮抬头看去，心中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三青鸟怎么来了？他们不是信使吗？声音怎么这么大？
　　“老板出言，即日起，浮生阿虚一职已定，明日正午，望诸位客人如若无事前往老树集合！”

　　什么鬼？阿虚？啊？！！！
　　苏慕遮看着天上的三青鸟，内心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就连浮生中别的听到这消息的妖怪第一反应都是我靠，我耳朵是瞎了吗？

　　“它们谁啊？”
　　问第一遍的时候，苏慕遮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宋十三走进拍了拍他，又问了遍，他才反应过来。
　　“你还好吗？”
　　“没事，没事。”苏慕遮自知刚才有些失礼，道歉道：“抱歉，刚才是我失神请见谅。”
　　“它们是三青鸟，西王母认识吧！它们是她的信使。”
　　闻言，宋十三疑惑既然是别人的信使，为什么在这里帮启干活，于是他便问苏慕遮。
　　“它们就是帮闲不住的家伙，王母没事时用不着它们，它们就总给自己找事做，给各路神仙精怪传信，王母觉得它们这样也不至于在家郁闷，也就默许了。”苏慕遮盯着已经飞远的三青鸟们好久才转身看向宋十三。
　　“这样啊……”它们还怪勤奋的，宋十三想。
　　“话说，聊了这么久，我还看不出你的根脚，想必是不愿让他者知晓，相见即缘，以后要是想听曲喝茶就来我们临春楼，那后会有期，再见。”

　　苏慕遮在宋十三思考的间隙中离开，等宋十□□应过来时，他已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