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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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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两人还能时不时搭个话,比来的时候氛围轻松很多。
车停在裴予湄的房子外面,来的路上两人还买了些瓜果,裴予湄切好了放在了别墅小花园的桌子上。
她大喇喇地靠在躺椅上,手往果盘上一伸,“殷老师,吃水果。”
之前那只章鱼怪把她的家整的一团糟,家电通通都用不了,裴予湄在心里庆幸,自己在这栋房子里没留下已经完成的作品,要不然她会可惜到肉疼。
殷祈帮了她不少,裴予湄没理由再抱着怀疑疏远的态度,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我得事先说好。”裴予湄清清嗓子,先给自己的话打个报备。
“没事,你说,我知无不言。”殷祈正吃着葡萄,听到裴予湄的话就挺直了背,盘子上晶莹剔透饱满的葡萄再没能引诱她。
殷祈只要和她在一处,总是会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令她哭笑不得。
尤其她还随意地躺在一边,搞得裴予湄是老师,而殷祈是被她谈话的学生一样。
这几天殷祈明明有在刻意地拘束自己的行为,没有主动上前套近乎,也没有类似窥视的行为。
但是只要她主动和殷祈说话,殷祈又能表现出来暗暗的熟稔。
恰好拿捏在了裴予湄的社交点上。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找你主人转世?”说完发现自己的话有点歧义,裴予湄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责怪你不找点找我。”
殷祈知道她其实分得很清,就算是问也是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
这就格外的让人感到熟悉。
“之前你是安全的,现在接触到妖祸后,却不一定,镇妖司对你不够重视,我不放心把你的安危交给他们。”
“可是我之前也和他们接触,他们确实提供给我了帮助。”裴予湄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镇妖司对她而言,虽然称不上什么庇护所,温暖港湾,再造恩人,可是确实在她经过那件事后,提供了一定的保护。
全然没有疏漏的保护是不可能的,她家最多有点钱,还算不上要二十四小时保护的对象。
殷祈轻叹一声,“如果有一天,镇妖司需要牺牲什么来保护中洲,钱财也好,人命也好,他们会毫不犹豫舍弃。”
言外之意,妖祸如果变成灾难,她的特殊身份必将是一个炸弹。
裴予湄正捧着西瓜啃,听到这句话,刚要咬下去的嘴又合上,盯着殷祈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我的主人就是因为能够镇压妖祸,所以被迫牺牲。”
裴予湄只是一个普通人,专注着当下的生活,对前世今生这种缥缈的事不感兴趣。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对殷祈这么冷淡,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因为这话动摇了。
即便裴予湄只是看着,还是能够感受到殷祈压抑着的伤感,就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他。
用力却只是微曲的手指,轻轻颤抖的声音,眼底弥漫的哀伤,对于裴予湄来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痛。
在落日之前,裴予湄背着画板来到海岸,在一个游客稀少的地方坐下。
海水漫过脚腕又褪去,打湿了裤脚,裴予湄顶着脚背上留下的沙粒,她撑着愣了半晌,总觉得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是想画落日的,这是一个非常经典的元素,滨城是临海城市中最美的一个,东海波澜壮阔,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画纸上赫然是一个男人。
海水打湿他的下半身,衬衫如同遮盖身体的薄纱,苍白的脸色搭配迤逦的长相,就好像是海妖一样。
他五官精致地仿佛是游戏建模,眼尾上挑平添妩媚,那双眼睛,估计看谁都深情。
但裴予湄依旧感受到那股颜知带来的冲击力,他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笑着凝视着人。
就好像在裴予湄面前画纸上人的眼神一样,只需要一眼,就要把人的魂魄勾走。
如同海妖一般。
裴予湄看着画,半天没把自己还拿着画笔的手放下来,耳边嘈杂的人声逐渐大起来,她才察觉周围为了一圈人。
有人问:“这是谁啊,是姐姐的男朋友吗,长得好美!”
她笑起来,“不是哦。”
小姑娘皱皱鼻子,说:“看他眼神还挺喜欢你的。”说完就被孩子的家长捂住嘴,说了声抱歉,童言无忌。
天色已经从黄昏变成漫天星光,裴予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弯腰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在这时有人将手放在了画板上,裴予湄抬头看这个男人,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似乎再问有何贵干。
他五官比大部分中洲人深邃,皮肤也是少见的冷白色,修身的黑色西装,左胸紧贴着心口的口袋里有一朵深蓝的小花。
男人将口袋里的小花拿出来,两根手指捏着花茎转了转,“我想买下这幅画。”
裴予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男人似乎有点疑惑,看到她抱臂,神情暗含质疑,继续说:“池宜洲,我的名字,目前职业是艺术总监,平时很喜欢收藏画作,女士这幅画很合我的眼缘,价钱不是问题。”
这当然不是价钱不价钱的问题了,裴予湄还想拿着这幅画去泡画里的男人,怎么可能卖出去,她又不缺钱。
“不卖,没什么特别理由,不想卖。”裴予湄直接将画卷上收起来。
她还以为男人会恼羞成怒,毕竟自己的态度算不上礼貌,可是池宜洲却只是流露出一点可惜,看起来情真意切,裴予湄敢打包票,这货绝对一点也不可惜,甚至不是真心实意买画的。
“好吧,那这朵花送你,难道你不觉得它的颜色很衬你吗?”
裴予湄瞥了眼他胸口,她确实挺喜欢这花的颜色,像是深海一样。
看他这熟练的程度,还不知道送给多少女生花呢。
可在她接过来的一瞬间,脑子开始发晕,池宜洲接住她的小臂,手指上冰凉的触感令她不安,直接用力甩开他的手。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问她了什么,可是努力保持清醒的裴予湄什么也听不清。
天旋地转,裴予湄以为自己会摔在沙滩上,结果是被好心的路人扶住,关切地询问她怎么样。
她张开手,手掌中空空如也,蓝色小花早已从她的指尖掉落,被湛蓝的海水卷走。
池宜洲已经不见,一切如常,仿佛他没有来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