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灵诃

15、chapter15

　　比起裴予湄重装的身体，殷祈竟然更加熟悉封印的情况，他眉头微微皱起，不断用妖力探测里面的情况。
　　里面的大妖察觉到殷祈的妖力，飞速地蹭上去却被殷祈躲开，它在里面急的团团转，可始终不敢撞上封印。
　　“有人想要窃取这些上古大妖的力量。”
　　如果仅仅是大妖倒也没什么，但是涉及到别的威胁，裴予湄也有些不安。

　　殷祈见她脊背都绷直了，立刻安慰她：“当初妖祸将中洲搅得鸡犬不宁，如今还是在封印中苟延残喘，幕后之人既然遮遮掩掩，说明有所顾忌，我们现在追查，绝对来得及。”
　　如果他在大荒的旧友看到他这幅耐心的模样，绝对以为是见鬼了。
　　殷祈话语温柔，看上去并不着急，想来他也是活了不知数的年岁，对现在的情况肯定有所把握，裴予湄也放松下来。

　　刚才她被刺激得又想起来一些画面，已经知道了怎么调动力量加固封印，不过殷祈主动帮她，她也乐得和他一同。
　　殷祈知道她身上有着前世的力量，就不再消耗精血，转而向教她去引导身体里的储备能源。
　　他冲她伸出手，裴予湄见状二话不说就将手放到他手上，感受到她手心微凉的体温，殷祈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连忙缩了回来。
　　“殷老师？”
　　裴予湄也知道他怎么了，带着调侃语气地喊了一声老师。

　　说起来，交流多了以后，她就很少喊这个昵称了，每次喊殷祈都会露出无奈地神情，却又不生一丁半点气。
　　这次也是，殷祈那张高中生的脸上露出这样老成持重的忍耐神情，真是让人觉得新奇。

　　“我们进去里面看看吧。”
　　裴予湄拉住殷祈：“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现在各方利益都凝结在一个地方，大概让镇妖司多参与对我们有利。”
　　无视了被他的结界挡在外面的护卫军，殷祈低头看她，似乎在考虑裴予湄话中的可行性。
　　“你暴露太多，会有危险。”
　　裴予湄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隐瞒了这么久，只是只要撕破一角，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之后的事就难以预料。
　　她之前行事莽撞，也是建立在有把握解决的情况下。
　　但是现在很显然不只是妖祸的事，她才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裴予湄决定用另一个角度入手，柔声劝他，“你想守护的人，她不就是被迫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吗，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也会很危险，现在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有危险。”
　　她言辞真挚，还用手揪住了殷祈的袖口，看得殷祈心口一紧，许多细细密密的情感想要从里面冒出。
　　殷祈嗯了一声，摸了摸裴予湄的脑袋。

　　它打开结界，将外面的人放了进来，他们见到了介于虚空和现实之间，图腾流转不息的封印，都十分惊叹不已。
　　这些护卫队大些的才几百岁，还有的是年轻的人类，第一次见到这样古老且具有压迫感的封印，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有些人部的捉妖师已经开始施法打断去除空气中的幻境，但是却不得要领，有些抵抗不住的四肢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殷祈看他们的样子，冷哼了一声，狐火跳跃的瞬息，一股力量柔和的像春风一样，让裴予湄的身体通体舒畅，忍不住眯起眼睛。
　　火焰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瞬间将整个罗刹书院吞噬。
　　失去了妖力的庇护，这里也显示出了原貌，残垣断壁，枯叶堆积，方才那些残骸都变成白骨堆积，斑驳的强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液，不明物体腐烂的味道混着血腥味，刺激的她一阵一阵头晕。
　　依稀之间她听见了幼儿的哭声，微弱而令人心生怜悯。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殷祈在她眼里的模样又变成了一只戴着眼镜的红毛狐狸，心里觉得有点可惜。
　　镇妖司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和地上那个男孩，有医护工作者以为蜷缩在他脚边的孩子是伤员，刚刚靠近，却发现那是一只活生生的丑陋的缝合体。
　　纵然阅妖无数，还是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殷祈没有主动搭理他们，直接拎起男孩向里走，落在镇妖司的眼里，别有一番清高傲慢。
　　裴予湄在殷祈旁边，小声说：“殷老师，等这件事结束后，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用重瞳的能力呀。”
　　殷祈微笑着点头，说了声：“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就答应下来。
　　裴予湄一瞬无措，心想这样会给自己一种他会无限纵容自己的感觉，本来有点心痒想要试探试探，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这条路通向地下室，比起外表上破旧的学校外壳，地下室的东西可谓是先进的多。
　　有序排放的仪器，有两个人类穿着白色实验服坐在巨大的仪器前，后背都破了大洞，已经死去不久。
　　仪器左边是被帘子遮住的手术台，而右边则是巨大的标本箱子。
　　裴予湄径直走到那些箱子前，那里排列了起码十几个玻璃箱子，现在还在通过巨大的线路供电运作，淡绿色的液体里漂浮着各种试验品，有的是依稀能看出样子的胚胎，有的已经是几乎融合得很好的成年人。
　　但大多数还是小孩子。

　　这些按照时间排列的同时，也是按照人和妖的融合度完成，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最近的两个实验箱是空的，一个是从内里打破，地上的液体还新鲜，里面的实验体已经消失，另一个是从外面开启，箱体本身完好无损。
　　彻底毁坏的那个已经无法辨别上面的信息，另一个空的还有。
　　——小辉，养子，年龄不祥。
　　裴予湄回头看了眼昏迷的男孩，殷祈原本想直接扣住他的天灵盖搜魂，考虑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大概搜完就死了，最后还是让他强制开机问话。

　　男孩或许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名字，小辉。
　　没有姓，也不记得父母，他是被“哥哥”捡回来的。
　　“这里的东西是什么。”
　　狐火炙烤着灵魂，他不得不说：“这是真正的‘成品’，已经存在很久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放出来。”
　　他想到对里面的东西极为喜爱的哥哥，眼泪当即从眼里落下。

　　男孩说这里的主人是他的“哥哥”，一只活了很多年的山羊妖，捡了很多孤儿回来来完成实验。
　　不过这男孩的话不能完全相信。
　　“如果他是这里的主人，不会这么仓促就会从古树显形送死，也不会在那段时间这里被毁掉，是个伥鬼罢了。”
　　殷祈套出信息后就将男孩扔给镇妖司，让他们押送。

　　这一处实验室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毁掉了，数据一时间恢复不过来，镇妖司的人将这里搜了个底朝天，将落在角落，无人问津的日记翻了出来。
　　这是为数不多能查出点线索的东西。
　　曾经这里是确确实实作为人体实验基地存在的，日记的主人是个生物学专家，因为某些原因缺钱来到能提供暴利的基地。
　　基地一开始将“动物”的尸体和人的胚胎结合，企图创造出混合体，毫无疑问是失败的。

　　开始日记的主人还没有意识到，他在日记里嗤之以鼻的“动物”实验，其实是真的妖精，这时的他尚且保持清醒。
　　在逐渐发现实验的端倪后，日记戛然而止。
　　日记的对应日期后他仍然在这里工作，因为那些箱体上还有他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是知道了真相主动选择闭嘴，还是被这里的主人精神控制。

　　死在试验台上的两个人类，其中一个还有些面熟，是前几年曾经得过著名的生物奖项的人体生物学家，这几年却销声匿迹。
　　谁都没想到他居然死在这里。
　　试验台上的一切电子设备都被毁的彻彻底底，镇妖司的技术人员正在尝试修复。

　　裴予湄得到了特别行动证明，还是白狼带他来的，护卫队并没有为难她，问清楚了她们遇到的事就放人上去到地面。
　　折腾了一圈，这里已经被镇妖司接手。
　　毕竟传承在这里，他们并不是对妖祸的情况完全无解。
　　三千多年前也有隐世大能出世帮忙加固封印，连白狼也以为她们是同样的情况，现场的人也就对他们有所礼待，就连没什么好脸色的殷祈都客客气气的。
　　毕竟这里一瞧就知道背后另有其人，要不然也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就把这里清理的干干净净，一个样本还逃了出去。
　　他们迟早需要裴予湄和殷祈的帮助。

　　外面一片荒凉，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已经散去，秋天微凉的空气让裴予湄觉得脑袋都被净化了。
　　“爷爷，他们是我的恩人，不是什么嫌疑人。”
　　是段小棋的声音，裴予湄和殷祈朝人群中心看去，就见到他围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看起来很慈祥，但是现在却声如洪钟，严厉呵斥身边的年轻人：“她还没嫁进来，不是我们段家的媳妇，你就这么护着她？”
　　裴予湄听这话，不禁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