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蓿园

11、第 11 章

　　但早已习惯在炎帝身边习惯了这种常态的两人并不在意，周身的气息反倒更加平和，原本还有几分躁动的火气都平歇了下去，只有清朗与沉稳两种音色在虫鸣鸟叫响起。

　　分明是久未相见，除却最开始的僵硬与片刻沉默外，与过往相处没有任何差别，仿佛时间的流逝并不存在。那些难以言说的过往，也终究可以被平淡提及，一笑而过，不再被拴住大步前行。

　　“蛮荒古域……”药老沉吟了片刻，眉头也跟着皱起，还是细细给萧炎解释道。“那是上古的古战场之一，魔兽遍地血脉古老十分凶残，在中州也是凶名远扬，凶相无比，进入者少有生还……”

　　“寻常不会有人前往？”凶险倒也不算是坏事，只是萧炎并不了解那里。

　　“不会。”药老肯定道，但眉头依旧紧皱。“我倒是在丹塔的古籍中翻阅到，只是语焉不详，只隐隐提及里面有成圣的大机缘，若是能被你找到便好了。”

　　炎帝并未向两人提及未来之事，偶尔说些风趣话也会格外注意，并不因时间线早已被萧逸尘知晓便打算让萧炎也先占据先机。炎帝认为机缘何处都有，能否得到都是看个人本事，并非提前预知。

　　也是，真正大机缘，例如陀舍古帝洞府，丹塔异火，斗圣遗迹，都是众人皆知的，都是各看本事。

　　不过药老也只是随口一说，机缘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不论是萧炎的异火还是药老的冷灵骨火都是在众人抢夺中历经千险万苦费尽心思险些搭上一条命才拿到的，不是口上花花那般简单。

　　“你先别着急，先会丹塔一套，看能不能将那卷古籍找出来。”药老抚掌定音。

　　“嗯。”萧炎点头，面上也是一片肃然，虽然两次交手都是萧炎占尽上风，但萧炎可没有忘萧逸尘身边可还有一个斗圣在，寻常斗尊萧炎不惧，但是半圣斗圣可就截然不同了，两者不是一个层次的。

　　“蛮荒古域的消息上面有天火尊者在安排人，阴阳双炎也多亏了天火尊者留意，此次斗圣遗迹也是。”

　　药老对这倒是不清楚，曜天火在明面上也萧炎没有什么联系，又不执着于自己往昔的声明，就是连一直有关注的萧逸尘都不敢确定到底是他没有找到这个助力，还是萧炎已经带走了。

　　现在旁的事情也不重要，萧炎确认了药老确实无误，便唤来了曜天火给两人相互介绍，简单了解了一下便又寻了地方闭关，那只浑身绒毛的丹兽却交给了药老。

　　斗圣遗迹的事情传扬的很大，中州明面上最高只有九转斗尊，半圣以及斗圣都是各宗各派压箱底的狠角色，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会轻易出手，这也方便了萧炎在中州行走。

　　药老悄悄回了一趟星陨阁与风尊者联络，也是为了避免萧逸尘发疯对星陨阁下手，以及联络丹塔获取蛮荒古域的记载。药老与萧炎不同，他成名已久，又与丹塔巨头私交甚好，还曾在丹塔学习过，不对他人开放的资料药老是有资格查阅和换取的，是萧炎这种小年轻不能比的。

　　萧逸尘也没有闲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千火对萧炎的增幅竟然这般恐怖，便是不用承载的武器，只单单是异火凝实就不输他自传承中得到长剑，就连他自负不输异火的银火也不敌萧炎融合后火焰。

　　分明传承中言明银火胜于异火，难不成是因为萧炎一直在融合异火？

　　被斩断的手臂早就接了上去，但是丢掉的面子却怎么捡不会来，就算萧逸尘自己当时大殿之中只有自己萧炎还有魂殿的几人，在里面输了传出去他也丢人，但一贯自负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认了。

　　紧咬着牙，那手臂上的断口清晰可见，即使不再痛楚萧逸尘依旧沉着脸死死地盯着，仿佛那不是伤痕而被刻上的耻辱。随着起伏不定的呼吸，萧逸尘身躯上异样也逐步浮现，皮肤被鳞片刺破眼珠异化成竖瞳散发着荧光，耳朵软骨拉长如同鱼鳍，只是异化截止在他那被斩断的手臂之前。

　　龙魂从他体内钻出，围绕着那只被斩断，微光被手臂吸收，鳞片这才缓慢地蔓延。

　　萧逸尘收回手，用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然没有了半点光亮，龙形虚影再度出现，他比山洞只是庞大了数倍，周身威势也更加强势，这是附加上封印被萧逸尘解开了部分。

　　刚要伸出手，继续解开封印，一只同样覆盖着暗色鳞片的手爪抓住了他的手腕，是他不召唤不出现的龙霄。萧逸尘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就要发力挣脱，还有一声呵斥待出口。

　　“主人……”

　　“滚，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龙霄这次却十分坚决，半分都没有在意萧逸尘的反应，一双眼瞳同样化为竖瞳，俊逸的面容鳞片浮现炸开极力抵挡着封印中恐怖的气息，一条长尾就落在身后。

　　“封印不能全部解开。”依旧是萧逸尘厌烦的呆板的语气，没有半分起伏，比傀儡还像是一个傀儡。“诸位大人封印留给您的力量十分强大，您现在的身躯无法承受，会被它摧毁……”

　　一股气浪伴随着威压直接将他掀开，来自血脉的气息逼得半显原形的龙霄吐出一口血，几乎无法起身。

　　却依旧坚持开口。“……您太过激进了，先祖留下的力量您按部吸收便可，何必……”

　　“咳……喝！”

　　一只手布满鳞片的手扼住龙霄的脖子，爪尖深深陷入血肉，所有的声音都在喉咙里面熄灭，只有萧逸尘阴沉森冷的脸凑近，那竖瞳之中只剩下疯狂与嗜血，他盯着被他掌控生死的人。

　　顶了片刻，突然松开手将龙霄丢开，又不是萧炎龙霄他有什么好杀的，一条顺手的狗怎么死都是他说了算。现在杀他，有些浪费了，现在应该是赶紧开始炼化这些传承力量。

　　“这次放过你。龙霄，记住你的身份。对我，你只需要服从，这是你的使命！”烦躁的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杀意。“现在，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龙霄沉默地起身，面上细微的鳞片有些许脱落开裂炸得更开了，但也随着主人一般沉默离去。

　　那双一直沉静的眼瞳变化似乎更大了，也更加幽深，却被散落的额发盖住。

　　不过，萧逸尘也不会在意龙霄的想法，他只认为龙霄是奴仆，意气风发之时可以挥霍自己泛滥的虚伪，而如今满身狼藉犹如一条落水狗，没有被他时时迁怒就已是万幸。

　　他在出口回头看了一眼，竖瞳已经变成了浅色的圆瞳，天际垂落的光照进他眼中，激起点点碎金。

　　拉起同样迟疑在门外，被萧逸尘吓住的灵儿，熟练地捂住她眼睛，门就在他身后关闭。

　　或许，龙魂大人都选错了，不该因黑龙的逃离就那般着急的。

　　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化为人形之后浅褐色眼瞳泛起金芒，龙霄一直都能感受到灵儿的血脉浓度。他看着她，面上僵硬极了，仿佛顶上了一层假面，直到远离了被法阵笼罩的屋子。

　　“你这段时间不要回来了，修为太低级主人帮不上忙，好好躲起来。”龙霄脸上还残留着血渍，平板的声音却让灵儿睁大了眼，她想问，强大的风压使她把头埋进龙霄怀中。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她刚想开口，却直接被放下，再抬头龙霄已经消失了。

　　“……哎！”

　　她跑了几步，四处张望又很快便放弃了，不远处是她还算熟悉的圣丹城，是中州最安全的地方。

　　娇小的身躯止住，低下的下巴远不如当年圆润，她站了有一个时辰，终于迈开了脚，走向圣丹城。

　　萧逸尘太危险了，连龙霄都差点就被他掐死了，更何况她，灵儿不敢回去。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进了城门，她是不如小医仙等人，亦是斗尊，圣丹城她可以活得很好。

　　蛮荒古域的消息很快就摆在了萧炎面前，因为并未彻底撕破脸，一切都是在私下进行的。为了是行动更加合理，暗地里也有传言传播，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空间交易会背后的人碰上。

　　双方都不想破坏交情，一合计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于是菩提古树的消息也就这样递到了萧炎面前。

　　摊开的玉简上一株古树枝叶蔓延，翠绿的颜色几乎破开白色的玉简，一起的还有一片菩提叶散发着惊人生机，只是浅浅吸上一口便能让人耳目一新。不过这片树叶是丹塔的藏品，只是暂借。

　　菩提叶被夹在指间，细细的脉络在萧炎面前散发着碧绿的微光，仿佛能听到树叶沙沙声响。

　　药老还留在丹塔，但那些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从古至今菩提古树的记载有不少断层，出世时间间隔不一，但距离上一次已有千年，是成圣的巨大机缘，菩提子菩提心菩提树下一参悟并称三宝。

　　只是也万分凶险，得此机缘者不过寥寥数几，必然会是龙争虎斗万分艰难，若是萧炎选择在那时与萧逸尘决战说不好还会被他人偷袭。药老担忧，并不赞成萧炎选择在那般关键时刻浪费在萧逸尘身上。

　　萧炎却道，菩提古树这般机缘其余势力也不会放过，没有萧逸尘也会他人，不如一同解决。

　　萧炎明白药老的思量，药老不能陪同萧炎一起进入，不是因为实力限制，而是为了防备魂殿，萧逸尘如今说不好会狗急跳墙，万一失心疯犯了对星陨阁出手威胁萧炎，药老鞭长莫及又该如何。

　　况且，可不只有一个萧逸尘，还有一直对药老灵魂体虎视眈眈的魂殿，前有狼后有虎容不得药老不留下。萧炎对此也是早有预料，也劝说药老留下，萧逸尘自他而起也该自他而终，有始有终才好。

　　终于在空间交易会之后，蛮荒古域再也平静不下来了，萧逸尘也终于从他的藏身之处出来，而萧炎早已入了那蛮荒古域。确实万分凶险，远古魔兽层出不穷，便是斗尊都围攻也难以招架。

　　只是要活了下来，收获也绝不会小，那魔兽的百年千年的私藏甚至要比萧炎一个炼药师家底还丰厚。就在这不断的战斗之中，原本正常修炼缓慢的斗气也飞速提升，只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接连几星。

　　萧炎翻身从血池从站起，瞥了一眼旁边巨大的蛇尸，魔核早已被他挖走，只是这被它私藏的血池能量实在雄浑萧炎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收拾他。沐浴过血池，身上的单衣早已被染红，垂在身后长发滴答滴答落着血珠，血水在白皙面容划过，一张清秀的面容妖异极了，眼帘微合溢散的气息极端霸道。

　　“还算不错……”

　　手掌微微用力，感受着经脉中流转的斗气，萧炎面上难得露出满意，抬手将蛇躯收起。低头瞧见自己满身的血水，眉毛略有些嫌弃地皱起，捞起一旁的外袍，他记得附近有一条溪流。

　　简单修整一二，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与方才那个满身血腥邪气肆意的苍白青年联系到一起，一身黑衣干净利落恐怖的气息与巨蛇未散去的信息素，一时间没有任何一个异兽敢招惹他，老远便卷着家当逃了。

　　不过那些萧炎也看不上就是了，一步跨出面前空间扭曲，在抬目早已跨越了数座大山，细微的灰紫色火焰亮起，威势比以往更甚。这一年多来，药老与曜天火从未停止过搜寻过异火，没想到真被找到了几朵。

　　说起来多，却并不怎么强大，多是异火榜上排名末端的，或以丹药或以功法斗技交换，皆是远超所值公平交换。异火榜前三之下，并非只有一朵存在，未出世的不好找，一被找到就容易锁定了。

　　药老也是从微末走来，也吞噬过异火，他最清楚如何劝说，为了萧炎他也不介意拉下老脸。便是萧炎几次都占了上风，但还有一个斗圣在，若是萧逸尘弃了那斗圣护卫也要与萧炎同归于尽呢？

　　他几乎不敢去想，只能多做准备，越多越好。恨不得亲自上场为萧炎磨平阻碍。但药老不能，这是萧炎的劫，只有他自己跨过了才能放下，况且药老也不是孤家寡人只有萧炎一个弟子，他要顾着星陨阁。

　　两难啊！世间安得两全法？

　　便是知道萧炎留在蛮荒古域中历练，药老也是来去匆匆，都不敢多留一日，即便是空间交易空也是风尊者前往，他估摸着时间去接应，同样的来去匆匆，俨然成了星陨阁压箱底的底牌。

　　萧炎也清楚，并不多留药老，师徒两人交换情报，谈谈心，都是为了宽慰对方少些忧虑。

　　终于蛮荒震荡，层出不穷的异兽被号召纷纷从各自占领的山脉中撤走，蛮荒古域的里层要被打开了，萧炎一直不曾也没有实力深入的地方终于要展现在他面前了。

　　他身边没有带人，星陨阁知道这是一场大战，干脆就没有派弟子探险，有药老这一层关系在只有萧炎收获就不会没有星陨阁的分。要知道，萧炎在这里不仅仅是历练，更是在寻找高阶药材炼制丹药。

　　灵魂力量与斗气一同消耗，一同增长，若是再对上那九天尊，萧炎完全可以做到一击毙命。

　　抬步踏上石台，漆黑的斗篷完美融入散修，朝四周飞快地瞥了一眼，有哪些势力在都被他摸清了。只是目光，在一道青色倩影上顿了片刻，又立即撤回，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被古族放出来。

　　古族的成人礼，萧炎无意前往，星陨阁也未赴约，沉默地与萧炎保持统一战线。

　　成人礼上是消息是药老带给他的，自然也知道古薰儿是古族神品血脉，说起来从前她也说过萧炎在预言中是神品血脉，只是萧炎从未感受到过，问过炎帝，炎帝神色复杂极了，只道萧族斗帝血脉早已凋零。

　　早已凋零。

　　古薰儿的话何其荒谬！

　　压下再见故人波澜的心境，他终究不是圣人，如何能够做到不愿不恨，与自己和解已经是极限。若没有炎帝与药老萧炎现在都还在死胡同里面打转，连赶上萧逸尘都万分艰难，如何能够今日。

　　他就是睚眦必报又如何，要萧炎去宽恕他做不到，他今日的果本就是昔日因，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那青衣倩影终究不是他记忆中娇俏孤高的少女，而如今，古薰儿亦不是萧薰儿。

　　蛮荒古域作为萧逸尘的终点，也是萧炎面向远古八族的起点，只有成为斗圣在诸多古族中才算是入了眼。斗圣一关不知卡下了多少天骄之子，不到斗圣，都是眼前繁花转眼就凋谢。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不知有人几何自高台被打落，明明只是一座破落的高台，却硬生生借着实力划分出了好几个阶梯。最中心的自然是斗帝家族与魔兽大族，余下才排到宗门。

　　萧炎只见到了天妖凰族多古族魂族的忌惮，也只见到天妖凰族的实力，以管窥豹古族与魂族年轻一辈不会比他大多少，更有甚者年龄在萧炎之下却身负神品血脉，修炼速度遥遥领先同龄人。

　　略微估算，心中便有了数，萧炎并不小瞧他们，但也不认为其中会有斗圣乃至半圣出现。且不说中州斗圣极少出现在人前，大族之间相互制衡也会心不照宣，应是如同药老那般在外接应。

　　就在萧炎沉思之时，却有人扬声，随着众人抬头，是魂族之人，一双奇异的眼瞳让萧炎暗暗惊讶。但话语中内容却让萧炎皱起了眉，他并不信魂族会好心，但也确实在最好的方法了。

　　果然，魂族半路便抛下人跑了，余下的人也犹如鱼群四散，萧炎亦是早有准备安稳地到了菩提古树面前，却意外地见到了小医仙，先前约定蛮荒联手，在外围没有见到小医仙，萧炎还猜测是她体质出了问题。

　　却没有想到早就到了，难不成厄难毒体还有这种使那些失去理智悍不畏死的魔兽避开的好处？

　　面对萧炎毫不避讳的探究目光，小医仙面色如常，身影下一瞬出现在萧炎不远处。

　　“蛮荒古域有我要的东西，自然是要自然过来，不过也是正巧了来得早，正好被绕开了。”话是这么说，但事实如何就是小医仙自己的秘密了，如何能向外人去坦白，能解释一二便不错了。

　　萧炎自然也知道其中必有隐秘，他也无意去探寻，合作而已保持距离就好，何必亲密。

　　“关于菩提古树的传言你知道了？”萧炎看向那几乎遮天蔽日的古树，根本就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随意问倒也不指望小医仙回道，自顾自地开口。“菩提古树出世便有菩提子，菩提化体涎只能算是附加的产物，比及菩提子根本不值一提，在其之上还有菩提心与虚无缥缈的参悟。”

　　小医仙惊讶地看向萧炎，菩提子她还是知道的，但另外两种对于她这种出生偏远，到中州时间又短的人而言就没有那般清楚，更不会像萧炎那般有星陨阁搜寻消息还有丹塔的藏书。

　　“我进来就被困在里面，能知道菩提子便不错了。”小医仙对自己的经历也看得开，并不介意吐露。

　　“见到萧逸尘了？”不过目的还是不会忘记。

　　“没有。”萧炎也在奇怪，宗门以及散修他都观察过了，根本就没有见到相似的。

　　“啧。”小医仙皱起眉。“我记得你们炼药师应该是有能改变身形容貌的丹药，他用了？”

　　“不好说。”萧炎摇头，指向古树。“不管如何，菩提子是成圣的重要机缘，没有人会放过。”

　　“也好。”抬手勾起垂落在身侧的紫灰发丝。“我的时间不多了，除了对付他之外我不会出手。”

　　“随你。”萧炎本就没有打算让星小医仙出手，她的厄难毒体根本就没有解决，眼下隐隐可见的裂纹已经是强行抑制过的后果了，消耗过大说不定还会引起暴动。

　　“看在我们合作的份上，提醒一下。”苍白的嘴唇微微抿起，这一句是传音。“那株树有古怪，它对厄难毒体既有吸引又对它产生抗拒，别栽在上面了。”

　　萧炎飞快眨了下眼睛，掩盖住因小医仙的话而出现的惊讶，微不可察点点头。

　　见萧炎记下，小医仙也转身拉开距离，此时其他人也没有停止行动，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只是树叶律动沙沙作响的古树，突然垂下枝条，空间裂缝悄然出现，强大的气息四溢，居然是半圣！

　　又是一场艰难的战斗，萧炎无意暴露，只与散修合力拖延等到其余人出手斩杀，还未忘记观察四周，却还是没有发现萧逸尘的踪迹。

　　直到碧绿光点浮现，空间转换依旧没有任何人有异样，只是他为何会出现恍惚？

　　眼睛闭上又睁开，急湍的水流轰然撞向水潭，爆发出巨大的声响，雾气夹杂的四溅的水珠打湿了萧炎的衣袍，突然的他就放松了下来，紧绷的身躯都缓和了下来。

　　脚步带着急切走出山洞，阳光正好刺得他都忍不住眯住了眼睛，眼瞳润出水光。有老者笑骂声隔着瀑布的声音传来，萧炎不由得露出笑，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两步走到花树下拈着棋子的两人身旁。

　　也不打扰，只瞧着盯着棋盘目光游离按着额角的炎帝，心知他在想着如何脱身而不是如何下。果然瞧见萧炎，他面上荡开笑容，一拂袖状似不注意地打乱了棋子，拉着他笑对药老开口。

　　不对，为何要拉着他？

　　萧炎看着落在自己小臂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修剪得整齐，没有问题，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正好他来了，不如您和萧炎来一局，也不能总拽着一只羊薅羊毛啊！”尾音拖得长长的，好似在撒娇，萧炎抬头炎帝面前满满的都是笑，一双眼亮如繁星。

　　炎帝……会这般说话吗？他方才……

　　脑中似迷雾拨开，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那株树有古怪……

　　是谁说的话？他认识吗？他过来之前是在哪里？

　　菩提古树！！

　　霍然起身，炎帝按着他的肩膀半退了一步，面上露出疑惑。萧炎看着他，又看向药老，声音清浅而坚定。

　　“您已经离开了，老师也回来了，这是……菩提古树的幻境。”

　　迷雾彻底散开，只有一面镜子垂在他面前，环绕着律动的枝条，正是古树的枝叶！

　　镜子？什么意思？

　　掩盖在衣袖下手掌中火莲凝聚，还未成型，环绕镜子的枝条便卷住了他的手腕。

　　什么时候？

　　萧炎半分都未察觉到，若不是火莲被强行从他掌中被取走，裹在那枝叶之间萧炎根本就没有半分感觉，菩提古树的实力究竟多么恐怖！！

　　强压下心头的惊惧，萧炎面色凝重，死死盯着那脱离了他的控制却依旧没有失去平衡爆炸的火莲。

　　“你想做什么？”

　　不是没有尝试连接火莲，只是萧炎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存在，仿佛面前依旧是幻境。只得尝试开口询问，他不信菩提古树存在时间如此悠久会半点灵智都无，它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萧炎面前那卷着火莲的枝条突然收紧，那平衡维持得极好的火莲被挤压炸开，就在那小小的碧绿屏障中四色火焰翻滚。枝条游动将它摊在萧炎面前，一点碧绿被投入，火焰焚烧黑气升腾焚毁清气飘荡没入。

　　火焰？

　　萧炎心中一紧，它想要自己的异火？绝不可能！

　　仿佛是察觉到萧炎的紧绷与抗拒，拦住镜子的枝条将镜子推到萧炎面前，水波荡漾幻境自镜面中展现。

　　镜子光芒平歇，萧炎却依旧陷在沉思中，他在想若是换作炎帝，那两名斗帝绝对没有还手之力。可若是换作是他，却依旧只能仰望，在菩提古树的幻境之中也只能被两名斗帝的气势所震撼。

　　摊开手掌，灰紫的火焰燃起，漆黑的眸子染上紫意，收紧手掌，他转头看向从虚空探出的枝条，眼中倒映的明明是镜子却像那株遮天蔽日的古树，手中熄灭的火焰在眼里燃烧。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再度开口，语义却截然不同。

　　枝条在他面前环绕出一个一人高的圆圈，空间通道骤然打开，一根翠绿的枝叶推着萧炎让他进去。

　　这次没有犹豫，抬步跨入，一个巨大的空间，只有菩提古树与他，和无数碧绿光点。

　　枝条沙沙作响，无声碧绿光点几乎化成光带飘向萧炎，这时他才看清全是菩提子。枝条卷着那团火球，将菩提子抛入焚烧，而后又递到萧炎面前，让他动手。

　　萧炎并未直接开始，站定后脊背直挺，看着那株比及外界小了不少的古树。

　　“我要报酬。”这是十分合理的要求。

　　树枝一顿，仿佛是完全没有萧炎居然还会提条件，在一旁游动似乎在思考。

　　萧炎也不急，慢悠悠开口。“我替你炼化，你给我报酬，两不相欠，公平公正。”

　　枝条甩动，止于萧炎面前，更多的枝条垂下，萧炎心底一沉，刚想退步，一颗碧绿的心脏自枝条中露出，那菩提子形成的河流都不如它光辉夺目。

　　“成交。”萧炎露出笑，并未动手收取，即便炼药师的规矩是先收钱再办事，但菩提古树也不懂啊！

　　与它们打交道直来直去便是了，萧炎不是不想要更多，但显然菩提古树不是他能撼动的。

　　所以，何必纠结。

　　兽群涌动，似潮水般起伏不定，灰败沧荒的平原早已变成一片血色，一缕不算整洁的银白并不显眼，也就无人注意。他逆着潮流的方向前行，兽潮却诡异地避开了他，在飞行魔兽的掩盖下无人发现。

　　那巨大的碧绿光罩也离他越来越近，他就是故意晚到，何必那般即使还要多费力气，等到有人扫平障碍他直接取走果实不就好了吗？

　　参悟不能抢，不是还有菩提心菩提子吗？

　　只要能杀了萧炎，他自然能够得到一切。

　　斗气运转，一身血污被清除，除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他好似与丹会上意气风发是别无二致。

　　踏入结界，他眼中有惊讶闪过，更多却是羞恼与愤恨还夹杂着几乎看不出的了然。那站立边缘的女子不是小医仙还有谁，她与萧炎勾结到一起了，难怪遗迹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踪迹。

　　其实细细想来不止，萧逸尘身旁的女子早就被他抛开了，除了一个对他还有用的龙霄之外，他几乎都不记得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了，仿佛那些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挂件，是炫耀品。

　　小医仙并未被卷进幻境，在看见其他人一起消失也是一惊，下意识便往后撤，现在才返回保持了一个极远的距离。如今见到萧逸尘也不错愕，就当没有看见，她一人对萧逸尘没有胜算。

　　萧逸尘虽知道厄难毒体的恐怖之处，但更清楚来的人有哪些，相比起来厄难毒体不值一提。

　　更何况的他的目标是萧炎，小医仙他之后再收拾也不急。

　　揉揉刺痛的眉心，萧炎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了，干脆的停下动作在蒲团是调息恢复。反复数次，那条由菩提子组成的河流终于消失，即便是有蒲团恢复灵魂力量与斗气，萧炎也万分疲惫。

　　但也强撑着精神，收取那碧绿的心脏，对于他而言交易已经结束了，只是状态算不上好。

　　“钱货两矣，交易已经结束，可以放我出去了。”知道菩提古树对他不会有恶意，萧炎也放松下来了一下，按着额角哑声开口。

　　同样未能察觉，同样的枝条，卷住了萧炎的腰身，一瞬间灵魂都几乎脱离躯壳。

　　“你……”

　　奇异的能量波动扩散，玄之又玄的感觉，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恶意，萧炎心中一动放弃了挣扎。

　　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参悟——

　　枝叶环绕树干，碧绿光芒大盛，萧炎双眼也随着意识的抽离慢慢合上，身躯被环绕的枝干推入主干。

　　清气溢出化为乳白的薄雾伴随着碧绿的能量涌入萧炎体内，一时间枝叶颤动，空间也被撕裂出裂缝，一道道人影被凭空甩出，落到地面下意识防备，目光触及被古树保护的萧炎，眼珠几欲脱出眼眶。

　　庞大的斗气被聚集，还未到达萧炎面前一根树枝便抽了过去，空间震荡竟被直接抽出了光罩。守护之意不言而喻，古薰儿眼中惊意更甚，想看看到底是何人何德何能竟有如此机遇。

　　当人影在她眼中清晰，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蜷缩在胸口，震惊之态不复掩盖，怎会是萧炎？！

　　那张脸她如何会认错！

　　连忙低下头，垂下的手握紧，她还记得自己是代表古族的颜面，没有去看古青阳的探究的脸，抬手示意聚到自己身旁的众人不要轻举妄动，菩提古树保护之意都落在他们眼中，方才之人便是前车之鉴。

　　一行人就地修整，谁也不知道古薰儿平静面容下的复杂，毕竟他们都不知道萧炎这么一个人。

　　本就敏感的萧逸尘又怎会错过古薰儿一瞬间的失态，暗金的瞳孔阴影密布，他早就将其视为私有，更是在其面前殷勤不断。如今如何能容忍被忽视，能容忍古薰儿的目光再度落在萧炎身上？

　　刚欲踏步向前，古青阳向他那边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萧逸尘清醒过来止住了脚步，他自然是不会忘记远古的强大的。叶城一事他至今耿耿于怀，但也被古族的强大所震慑，清晰地了解到实力的重要。

　　但了解并不代表拥有，古族远不是他能招惹得起，只是一个魂殿就搞得他万分狼狈何况古族？

　　一切都落在小医仙眼中，她眼中没有对萧逸尘心生胆怯的嘲弄，反而悲凉一片，正是见到的越多便越是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当初眼睛上究竟是蒙了多厚的一层纱，才会认为自己遇到了救赎。

　　冷下神情，双手在身前紧握，便是不清楚只看等待的那些人，其中便有叶城时出现又被斗圣接走的女子，小医仙便知道萧炎不论是与那些大小宗门还是那气息惊人身份不明都不能善了。

　　只是这一次真的能将萧逸尘彻底解决吗？

　　她不知道，但会竭尽全力。

　　环绕的枝叶散开，青年自树身脱离，紧闭的双目睁开，一簇火焰燃烧，漆黑的双目沧桑而沉寂。好似那青年的壳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千万年的老妖怪，而非是一个双十出头的青年。

　　四周景物终于映入眼，萧炎并没有着急脱离菩提古树的枝叶，转身面对它，声音由干涩逐渐转为清朗。

　　“我欠你一次。”

　　树叶沙沙作响，回应着萧炎，好似并不将萧炎的承诺看重，但还是降下一枝叶条落在萧炎手中，叶片生长几点碧绿尺烙印在萧炎掌心。古树穿越无数位面，隐于虚空之中，不属于任何时空。

　　但能够感受到萧炎身上奇异的气息，选择他不仅仅只是异火，还有萧炎灵魂力量奇异的味道。

　　古往今来，多少天才豪杰艰难出现在它面前，如此奇异颠簸还只有萧炎一人，玄之又玄的气息，掩盖了萧炎身上的异常，这还是第一次古树看不到一个人的幻境与轮回，于是留下印记。

　　印记成形隐于皮肤之下，树枝摇曳，点点碧绿脱离，只有寥寥二十几枚，与萧炎见到的碧绿河流完全不能比。一根树枝划过，菩提子仿佛受到召唤，尽数停在萧炎身前，任凭他拿取。

　　萧炎伸手取了五枚，便不再动作，余下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有菩提古树护着萧炎就是他全拿了在菩提古树面前他也不敢妄动，谁都没有忘记那些半圣傀儡，古树可不是什么善茬。

　　舍了菩提子，古树枝叶一挥结界破碎空间也开始崩塌，离它最近的萧炎被一根树枝送离，不过片刻这里除了那剩余的近二十枚菩提子便只有那荒凉的大地。

　　争分转眼就起，谁会放过疑似得到了菩提心的萧炎？

　　只是……

　　“帝境灵魂！？？”

　　萧炎修为并未有多少提升，他想进阶就得进一步修炼肉身，如今与异火同化灵魂力量反而更好提升，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的限制，在轮回之中分明没有什么能量供他提升，只是几次顿悟灵魂瓶颈悄然破碎。

　　即便是身躯限制了力量，依旧不是斗圣之下可以匹敌的，那一声惊骇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萧逸尘头上，直把他砸得头晕目眩，一双狭长眼睛睁得滚圆，瞳孔收缩。

　　分明他已经将封印解开了小半，身躯被感染的龙族特征完全褪不去，如今不过是四转。难不成就因为一个主角的身份就可以保他多次不死，机缘不断，没有那个还有其他源源不断补上？

　　何其可笑，只是因为主角的身份！

　　什么主角，只有他萧逸尘才是，预知未来，避凶趋吉，广为结交逢场作戏美名传扬，主角分明是他！

　　萧炎，不过是注定要被他踩在脚下的尘土，一个一捏就死的蝼蚁，让萧炎活到现在只不过是他的意识疏忽罢了。前几次被搞了个措手不及，否则萧炎怎么可能还活着，莽荒古域必然是萧炎的坟墓！！

　　解决了碍事苍蝇，再加上萧炎九品炼药师的身份，还真没有什么人敢上前，于是大小门派退却。余下的远古家族十分清楚帝境灵魂的含金量，便是叫来族中长辈，生死之间灵魂力量也能将他们一同带走。

　　凡是与帝字相关便是超凡脱俗，如何能够相比，即使是只沾了一个帝字也得万分慎重。

　　拿到菩提子，任务完成便好，不要掺和。

　　只是不与萧炎参合，魂族也要来掺和一把，将这片地域分成了两个战场，萧炎搞不得与他们势力相似的古族也不是不可以，除掉神品血脉，古族再想出一个就难了。

　　温度骤升，火浪层层散开，交手的两方不由得停下，他们如何认不出来是异火，只是那古怪的色泽从文听闻过有这么一种。眼瞧得火焰幻化，五色火灵傲然而立，身后是多色火圈，面色难掩惊骇。

　　萧炎一人竟有七八种火焰，还全都是异火，魂族向来心思活跃，直接捏碎了族中准备的空间玉简，原本还在忌惮，但加上数十种异火和一个古族继承人，即便是盟约也不是不可以挑战。

　　空间通道成形，古薰儿咬牙招出玉简，心知那位魂族继承候选人为了立功召唤的斗圣绝对不会太低。只是古薰儿有前科在，这些年来古族长老对她压制偏多，即便古元是她父亲，她能动用的也有限。

　　此次若不是她坚决要来，古元也不希望她一直被长老们压制继续压制，涨了其他支脉的气势，也难以离开古族。家族之中，她举步维艰，古相被处死，更是因为归族之前的所作所为被怀疑。

　　在古树结界之中完全没有发现萧逸尘也到了，只是一个萧炎就已经足够使她惊讶了，毕竟天墓之中还有一个萧玄，作为古元之女她亦是重点的敲打对象，想到天墓之中的狼狈更是握紧了拳。

　　萧炎如何她如今也顾不上，为今之计只有解决了这个魂玉，他想拿自己这个古族神品血脉作为投路石，古薰儿何尝不是想也拿他来做，在古族她受够了处处被压制的处境了！

　　金帝焚天炎被招出，看都没看想阻拦的古青阳一眼，眉心七彩族纹浮现周身气息暴涨，一双清幽深瞳金色火焰燃烧，长剑自虚空招出。此时，双方空间通道都未成形。

　　火焰点燃了整片天空，似汪洋似林海，卷起呼啸，聚起风暴，未有风，火焰便卷起风，似张嘴的巨兽。

　　“古帝印，四印归一。”

　　没有半分犹豫，出手便是死招，连身后欲出手拦下她的古青阳都睁大眼。眼见得那袭沉寂少语的青衣倩影，吐出冰冷语句，持剑在身前，竟是以剑为笔画出道道符文融入那巨大的古印。

　　“疯子。”魂玉整张脸都黑了，手在抬在身前，几道丝线穿过虚空垂下，宛若提线的傀儡。一张脸苍白极了，只有眼睛还泛着鲜红，身后黑影挣扎，竟与火海分庭抗礼。

　　“灭魂。”无数黑影自身后飞出，组成一支巨大的箭矢，锋锐得连面前的虚空都碎裂。

　　“去。”两根手指同时点向对方，衣袍在气浪中飞舞，只有一双相似的眼睛明亮得能将人灼烧。

　　所有的天才，在骨子里就是骄傲的，可以输但绝不能被折辱，自己不出手让长辈来，他们做不来这种没脸的事。这一战菩提古树之前没有打起来，现在也是一样会出手。

　　而萧炎眼中只看到了那金色的异火，火轮劈开龙爪，他旋即又收回目光，古族的异火他要定了。

　　异火榜排名第四，金帝焚天炎，是萧炎目前见到过最高等级的异火了。

　　身躯在火焰中熔化，灵魂驾驭在火焰，束缚不复存在，只有一颗碧绿的菩提心格外惹眼。

　　萧逸尘眼中却没有半分觊觎，不是他不想，是根本就分不开心神，灵魂力量的碾压，血脉根本不缺作用，只有异化的身躯勉强抗住异火，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到异火亦是萧炎的强大。

　　眉心龙印闪烁，眼瞳完全充血，萧逸尘心中所想的只有力量，而龙印之中封印的就是力量。

　　“萧炎……”他呢喃着这个名字，再也半分理智存在，在小医仙惊惧的目光中身形处处炸开鲜血，鳞片自血肉中新生，新生的长角顶破颅骨张扬的四散生长，怪诞又荒谬，古怪的画本子成了现实。

　　一头不知该如何称呼的银白龙形怪物就这样在血肉中肆意生长，奇异的符文为他挡下了火焰如同暴雨的攻击，九条看不清形状的虚形围绕他，每一次穿过便有一块畸形的血肉掉落，就这样一点点在萧炎与小医仙被塑造出来。翼膜展开，细密的鳞片遍布，骨刺穿透背脊，重重叠叠数十对龙角占据整个头颅，隐隐约约从缝隙中才能见到金红的竖瞳，肢体粗壮爪子尖锐锋利，划过的虚空全是停懈的钝痕。

　　招出做无用功的火焰，萧炎看向小医仙，对方一怔不甘不愿点头，撕开虚空离去，接下来的战斗不是小医仙现在的身体素养能参与的了，搞不好她的厄难毒体会直接爆发。

　　火焰在萧炎周身呼啸，凝成的人影散开，打不破便炼了萧逸尘，萧炎绝对不会给萧逸尘时间破关！

　　火鼎凝聚成形，恐怖的温度这片土地都熔化成了岩浆，红彤彤的火光漫天。猩红猩红只有这无止境的猩红，火鼎沉入岩浆，入目所见就真只有这如同深潭的红，一如内院底下。

　　只是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彻底调换。

　　莲花自火鼎底下盛放，托住整个火鼎，火蟒与火龙在入火口喷吐着火焰，巨大的火焰异兽坐镇鼎口。

　　温度还在上升。

　　虚无的人影手托火莲，看着小小的火鼎，一手捏诀。

　　异化还在继续，无法停止亦无法动作，结界保护了萧逸尘也束缚了萧逸尘，龙魂无视他的痛苦将萧逸尘一点一点塑造成原本应该成为的样子，却无法挽回强行吸纳的变异，于是长角刺入眼眶，脊骨破开脊背，狰狞的骨刺穿透关节，长尾鳞片与血肉消散露出白骨。

　　强大的能量萧逸尘根本吸收不了，龙魂的存在不会让他被撑爆，只剩灵魂翻滚哀嚎。

　　而火焰步步紧逼，紧紧裹着结界，尖锐锋利的锯齿慢慢磨着这根难咬的骨头，轻轻重重的尖锐划鸣，刺得萧逸尘藏在长毛之下的耳朵血液不断渗出，却只能维持昂首的姿态动弹不得。

　　龙魂在空中相撞，融为一体，转头又扑向萧逸尘眉心。相触的刹那，皮肉似涟漪扩散，畸形长角骨刺脱落，长尾被鬃毛鳞片覆盖，只是那双金红的眼却混上了其他颜色。

　　传承传承，什么是传承？

　　结界消失，利齿落下，萧逸尘如今还是他吗？

　　吞噬了黑龙，萧炎还是萧炎。

　　继承了传承，萧逸尘却成了龙魂的傀儡，那龙形的生物只是一个怪物。

　　人影手托着火鼎，被火焰卷过，没入火鼎。

　　炼化，这才开始。

　　鼎盖上巨兽胸口碧绿闪过，一双漆黑眼眸睁开又合上。

　　另一处战场，也被各自的长辈分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