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嗣湖》拾月石榴

13、零重力空间

　　正说话间，霍麒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白了他一眼，其他两人笑了笑。
　　他摸摸肚子道：“别这样看我，几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叫两声和主人抗议一下怎么了。”
　　姜褚萸说：“我们还是尽快出去吧，要不然三天后，败佳人就得在这条件艰苦的地方生产，这儿什么都没有，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容易出事。”
　　我也说：“是的，到时我们还得想办法分心应付甪端。”
　　“姜神侍……”
　　“叫我褚萸就好，我能和他们一样叫您聪聪吗？”姜褚萸道。
　　“当然可以，正合我意。”聪聪笑道，“褚萸，你是从山顶滑入一个洞中的吗，具体在什么位置呢？”
　　“是的，我平日一个人在祭司府的郊区别院修行。别院位于瑜都城的东南方向，离开城门有几十里，院后面有几座山，山中环境清幽、气候湿润，有各种奇花异草，和本国大部分地区的干燥气候明显不同，师父说这里最适合修行。”
　　“那我们就找到你滑进来的地方，那附近能有出口”，聪聪说。
　　我们都同意聪聪的方案，于是我和褚萸打头阵，霍麒架着虚弱的聪聪跟在我们后面出发了，经过了九曲十八弯，我一个找不着北的南方人彻底被绕晕了。在一个我觉得和刚才差不多的溶洞里，褚萸指着头顶一个黑黝黝看不到顶的深洞，说我们到了。
　　“你的脑子果真好用，难怪大祭司这么喜欢你，”霍麒一边喘着气一边赞叹不已，“这路要是换我和白潇，肯定找不回来。”
　　“这不算什么”，褚萸平静道，“认路是基本功，我们神农一族每天都在各种山林里找药，这是代代相传、刻在我们骨子里的本事。这个顶洞高不可测，光靠手脚攀爬是上不去的，我已试过多次了，都没成功。”
　　“那若有根从洞口垂下的绳子可供攀附呢？”聪聪问。
　　“那自然是可行的，会容易很多”，褚萸道，“而且一入洞那段好像有神力，身体会没有重量，很神奇。”
　　聪聪沉思了片刻，开始脱身上的那身华贵锦缎，并说：“小白，屠尤刀借我一用。”
　　“小白？”霍麒狐疑道，“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不管，我也要叫小白！哼，小白小白。”
　　我白了他一眼，转头问聪聪，边递刀边好奇地问：“你打算做什么？”
　　只见他一边脱下外袍一边说：“你们别小看君上平日赏我的东西。这个锦缎的织数冠绝天下，看似很薄，丝线却极其坚韧，编织时还加入了金丝，手撕不开，只能用利刃重复割方能割开，平日也可作为防身用。我们将这件衣服一条条割下来，接成一条长绳，再找个东西绑着，卡住洞壁即可沿绳爬上。”
　　“好办法，可是用什么东西卡呢？”霍麒为难地摸了摸头。
　　“用这个”，聪聪说着就把他的扇子丢给我，我赶紧去接，谁知扇子落手的一刹那，“铛”地一声响，我整个人被手中的重量给直接将双手带到跪地上了。

　　这什么破扇子也太重了吧！
　　我手贴地抬起头看着聪聪，强颜欢笑：“聪聪，你不会是铁扇公主吧！你这扇子……该不会名叫千斤扇吧……这么小一个东西怎么能重成这样？我手都要被压肿了，你是怎么做到整天拿着它摇来摇去的呢？”
　　“铁扇？呵，那种东西本佳人哪看得上，这扇子是君上遍寻天下奇金锻造的扇子，专门给我炼内功用的，名唤八两金。”聪聪不屑道。
　　我和霍麒又傻眼了，虽然我从小看星爷的作品，但咱这个幻境的名称设定，是不是也太随意了呀！
　　“来，徒弟，展示一下为师教你的本事。用气，御个扇插墙上。”聪聪傲娇地说。
　　我赶紧抽出手，和褚萸往后退了几步，方便霍麒“作法”。

　　只见霍麒紧闭双目，在空气中像模像样地画圆盘，两只手上下翻飞，原地转了几个圈，最后双手胸前一合：“疾！”
　　哎？地上的扇子居然真的就浮起来了！慢慢地悬在了我们眼前。
　　哟喝！这小子可以啊，真的这么快就学会了。
　　随着霍麒原本在胸前摆pose的双手高举向天一指，扇子带着金丝锦缎连接成的绳子，“嗖”地飞向了洞口，飞了片刻，“锵”地一声响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看来八两金应该是已经插入壁石之内了。
　　“厉害啊，小狗狗！”我赶紧狗腿地跑了过去。
　　“小case啦，献丑献丑了”，霍麒得意地说，“都是师父教的好。”
　　“算你小子有良心。”聪聪笑道。

　　身型最高大的霍麒先拉着攀了上去试了试，说非常结实，一个一个上应该没问题。
　　但我们又不敢让聪聪一个人上，他身子还没恢复，那就得有轻功有力气的他徒弟在下头护着他，那就是两个大男人的重量了。
　　为了以防万一绳子承受不住，我、褚萸、霍麒，我们三个和串蚂蚱一样都抓了上去荡了荡，试试能否承受三人重量，绳子一下被绷得很紧，具体能承受多久，也未可知。
　　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于是我们就让聪聪先上，霍麒跟在下面兜着，我和褚萸先不上，万一他俩摔下来，我们还能及时为他们诊治。

　　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爬上去，渐渐隐入了彻底的黑洞中。我俩开始有点隐隐地担心了。
　　看着黑漆漆的洞口，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此黑洞不会是彼黑洞吧？应该不是什么磁场爬着爬着不会穿出去了吧？
　　由于怕引起甪端的注意，又不敢互相喊话。感觉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吧，突然地上的绳子开始迅速在地上堆叠起来，听到上面洞里突然传下来隐隐的叫声。
　　我俩赶紧站起来，只听那喊声越来越近，这个速度，明显是加速度下来的。这下我和褚萸一下紧张了，太高了！以他们的体重加上重力加速度，哪怕我们双手接到，最后的结果不是他们身体断成三截肉饼，就是我们的双臂废掉！而且这样落下来，聪聪的身体肯定扛不住，最差的情况可能一尸两命！
　　眼看地上的绳子越来越多，我的心脏开始突突突猛烈地跳起来，看了看身边的褚萸，从她的脸上我也看到了我自己紧张的样子——脸涨得得通红，嘴唇发白，额头上急出了成片的汗。
　　很快，我在黑暗的洞穴中看到了个小白点，褚萸立刻运气，向上托去，无奈他们速度实在太快，我甚至都没看清掉下来的是谁，人已经快落到眼前洞口了，我伸出双臂两眼用力一闭！吾这双艺术家的巧手今日休矣！
　　……
　　咦？
　　不对啊，怎么过了这么久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我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心里大喊好家伙！
　　霍麒好端端的站在地上，手里打横抱着聪聪——居然还是标准的公主抱呢！
　　这什么啊！CP大乱炖吗！而且这么高落下来也能活！牛顿他老人家怕是要从墓里翻出来吧！
　　一旁的褚萸也傻眼了：“你们……你们……”
　　“我们没事”，霍麒轻松地说，“不过，出去的办法还得另想了。”
　　怎么可能？
　　我不可思议道：“我看着你们那么快掉下来了！以为……”
　　“以为我们八成死定了对吧？”
　　“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看这个洞这么深，从山巅通下来换算成楼房起码三四十层楼开外，如果真能摔死人的话，褚萸当初是怎么毫发无伤地到洞底的？”
　　……
　　噢……对哦！为什么啊！

　　霍麒骄傲地说：“你看那个洞口，好像有一段神奇的力量一样的。我们刚爬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一进洞，整个人瞬间很轻盈，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你记得宇航员在空间站的那个样子么？就是那样！”
　　“你是说……那个洞口没有重力加速度？”我倍感震惊。
　　“啊……原来那个叫重力啊，我文科生，物理还是初中水准，而且基本已经忘光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一进洞，连头发都飞到空中了，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整个人飘了起来，只要轻轻拽一下绳子，就可以悬空往上飘好久，直到某一段路突然又有了重量。”
　　褚萸道：“对，我当时落下，就是到了那一段我刚才说身体没重量的空间后，速度一下降低了，轻轻扶住洞壁就可以迅速止跌，最后落地时，几乎和自己跳下一样。”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物力、什么重力……加速度？我完全没听懂。”聪聪狐疑地说，同时看了看褚萸。
　　褚萸也摇了摇头。

　　我说：“一会儿和你们解释吧，所以你们落下来时也是进入了那段没有重力的空间？那不是会一直保持着高速运动吗？”
　　霍麒道：“那我们不是抓住了绳子，绳子对我们施加了向上的摩擦力么……是这么说？我隐隐记得一点力学……”
　　“哦对……”
　　“然后我慢慢向下滑，看快到洞口了，就扶着墙洞往下一推，双脚落地了，摆好pose后，让聪聪也跳了下来，接住了……”
　　公主抱原来是这么来的，哦应该叫贵妃抱？佳人抱？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段像太空一样的无重力空间呢？”我问。
　　刚问完，我们四个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因为没有人能回答，甚至有两个人，连问题本身也听不懂。
　　两个美术生，一个能歌善舞的，姑且算舞蹈生吧，最后一个倒是正儿八经的医学生，可人家学的是上古医术啊……四个学渣，在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幻境里面苦苦思索中学物理重力引力问题，还能更扯吗……

　　莫道无人曾得罪，只今何处问仙胎。
　　若逢大地成蓬岛，便向虚生结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