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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琴酒if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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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萧索的烟草气息,陡然升起时恍如硝烟刺鼻。
那是每年这段时日都会卷土重来的记忆,凭着这份融于血液的气味,久川埴每每会再想起那个冷酷的男人,以及他摩挲自己脖颈时的触感。思及此他又在被子下闷闷喘了几口气,越发感觉蒸腾而上的热度要将他蒸干了似的,无措地抱紧自己。
“哥哥……”莉莉的声音隔着棉被传来,模糊地听不清晰,“我把抑制剂放在这里了哦,水也在这,不舒服再叫我。”
她轻手轻脚地出去,而高热中的久川埴压根提不起劲,又不知过了多久才耐到一阵不适减弱,从被窝中摸索地伸出手臂。
被子一掀开,裹在其中的信息素就像扎破了的气球似的乱跑,烟草燃烧时的焦油气味很快填满整个房间,熏得久川埴头脑发晕。他抖着手给自己注射一剂抑制剂,又慢吞吞咽下一杯凉水,到底还是忍不了满屋的烟味,踩下床去开窗。
风一进来,总算将头脑冲得清醒了。方才迷蒙混沌的思绪恍如做梦,久川埴搓了搓手臂,暗暗骂道:
讨厌的琴酒。
组织覆灭,琴酒失踪。
那个男人,哪怕临走前也不曾与久川埴透露过分毫打算,甚至神色如常地帮他度过敏感期,隔日就消失无踪了。风间裕也打电话来时久川埴还在梦里,就听他毛毛躁躁地问是否知道“琴酒在哪里?”,然后惊惶的告诉他:
琴酒坐上了拉斯维加斯的飞机,然后就失踪了!
“怎么办啊久川君!”风见裕也欲哭无泪,“我们谁也没料到,他会有其他的假身份,只是一晚上没盯牢……呜呜,降谷先生会杀了我的!”
久川埴摸到床头柜上放冷的开水,慢慢地吞下一口,才回答:“没,我没见过他。”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不动声色把一切安排妥当,哪怕偶有疏漏,也都顾全大局——这样的品质放在己方身上固然可靠,但到了不得不做对时,便难免有些讨厌……
因为,久川埴就是他的一次“疏漏”。
乌丸莲耶被捕后,不过半年,案件的审理便已走上正轨。伏法的各级组织成员纷纷宣判,有功出力的也都按绩行赏。久川埴由于被划作“公安协助人”,加之考虑到未成年时的经历,幸得法院宣判时手下留情,自由并没有因此受限,只是按要求做了些社会义务劳动,便被轻飘飘放过。
然后公安系统出面,又帮他摆平了一大堆身份上杂七杂八的问题,再回过神来时,久川埴已经入读了东都大,迟到多年,总算经历过一回正常校园生活了。
“暑假我们班里打算准备研学旅行哦,久川君,在这里投票吧!”
班长把表格递给他,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要找到久川君可真不容易,大家居然都不知道你平时在哪呢——研学旅行,你会去的吧,久川君?”
久川埴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有点难以拒绝,只好在表格上随便划了个勾,听班长小姑娘还在啰啰嗦嗦地抱怨:“上了大学,一个班的同学竟然全都这样冷漠!我超受不了这个的——所以,你真的会来的吧,久川君!”
她一双眼睛亮亮地瞪来,久川埴拗不过她,只能点头:“我会去的。”
“好耶!”这姑娘欢呼一声,雀跃地走了。
于是当晚久川埴给风见打电话,询问以他目前的情况是否不方便出国。年轻警官大约深夜还在加班,“嗯嗯”着听他讲完情况后,只说要上报降谷先生判断。
“不过,久川君明明也有降谷先生的私人电话,你直接联系他会快些。”
“我又不急这个。”久川埴说,“感觉降谷最近会挺忙的,为这点小事打扰他不好。”
风见裕也叹气,他和降谷零最近只在忙一件事情:国际刑警近来在南美洲发现了琴酒的踪迹,日本警方得知后正在大力介入此事,特事处为此已经加班三天了。
他传递消息很及时,次日降谷零亲自打电话来,简短地说明此事“没有问题”。
熬夜加班到现在的公安警官声音嘶哑,接着关心久川埴“手术恢复得怎样”。
“我听医院说三期的手术你一直没去做,不管怎么说,还是抽空去一趟。”
久川埴满口答应,说是“期末周耽搁了,得空一定会去”。但其实他早已经回绝了一声,因为彻底的标记清洗手术要重复三次,他觉得“很麻烦且没有必要”。
“反正终身标记是洗不干净的。”术后他告诉医生,“能清洗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可以了,不至于影响日常生活,平时也没有味道。”
帮他做手术的医生大抵与警方也有点关系,多少听说过些他的情况,便不逼他,只是劝道:“这样一来,你也无法和其他Alpha形成新的标记关系。”
久川埴笑起来:“我现在又没有那种需求。而且,哪怕三期手术也只是提高标记成功的几率而已,我读过书的,很清楚后果。”
“只读过书,却不读人生,也是不行的呀。”老医生把他看作小辈,忍不住指点两句,“未来的事很难说清……唉,等你改变了想法,再来找我吧。”
然后在研学旅行当天,久川埴很不巧地发觉自己的特殊时期提前了。
从落地夏威夷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昏昏涨涨、头重脚轻,好像冥冥中的预感,总觉得烟味萦绕四周。
到了晚上大家在游乐厅里聚会,这股香烟味更是浓到其他人都闻见了:
“呀,谁在抽烟。”有个女同学扇扇风,抱怨起来,“抽烟就出去嘛,好没礼貌。”
“真的,我也闻到了。”
“有点像烟味,又不太像。”
好心的女班长起身去开窗,打圆场说:“确实不像烟味,直子你也不要太毒舌了,相互理解嘛。”
“哈,还是我的错了?”
这个时候久川埴站起来,说:“抱歉,可能是我的原因。”
他的信息素一向很淡,本就盖不住焦油的辛辣气味,这时发作起来就只剩下Alpha浓烈的信息素洋洋洒洒,一下霸道地侵略了满屋。有Omega的同学已经掩鼻开始皱眉,久川埴越发抱歉,表示自己先一步离开。
他迈出一步,天旋地转地就要栽倒,边上的男同学连忙起身扶他,看见他红扑扑的脸,摸上去滚烫。这下大家都明白发生什么了,不过发热期而已,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纷纷叫人快些回房,还有同学自告奋勇去买抑制剂,久川埴笑笑说他带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提前这么早。
“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抱歉。”他清醒一些,好歹能站稳了,“明天我会请大家喝东西的,我走了,你们就继续玩吧。”
班长没想到他这样在乎世故,哭笑不得地催他快走。久川埴还没到门口时听见身后响起好大的起哄声,是刚刚扶了他的男同学,被伙伴们推搡着出来,叫住久川埴。
久川埴回头,看见年轻ALpha脸红着过来,嘤咛地推销说自己“可以帮忙”,伴随着更喧闹的起哄。他漏出的一点信息素让久川埴微微蹙眉,他其实不讨厌小自己数岁的同学们,甚至觉得生涩的少年人还挺可爱的……但这种“生涩”从不该对着他。
毕竟,只要心智再成熟一些,他们就会发现成年人的世界中,区区“临时标记”根本算不得什么,充其量只是互相帮助罢了——哪怕终身标记都可能不含一丝情感意味呢。
“谢谢,我带了抑制剂的,就在房间里。”他温和地微笑,礼貌推开对方想要搀扶的手。Alpha的脸飞快露出沮丧,脸白了又红,大概是感觉没面。久川埴一眼就看破他的拘谨,又说:“但我不知道有没有过期,能请你帮我再买些来么?”
他离开同学们的聚会,走过走廊又挨上电梯,好容易忍到房间门口了,手一滑却叫房卡掉到门缝里。
久川埴觉得今天他真是多灾多难,无可奈何地依在门板上,头晕越来越严重了,下一秒就要滑在地上。也就这时,房间门竟莫名其妙打开了。
晶亮的绿眼像一头凶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久川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几乎忘了呼吸,操着迟钝大脑理解他的话。
“蜜勒米尔。”琴酒说,“进来。”
他还是一身黑衣,还是那样冷酷无情,留给久川埴一道漆黑的背影。久川埴愣神之际,他已经做到房内唯一的沙发椅上,像从前那样慢条斯理地招手,对他说:
“过来。”
久川埴感觉他已经蒙了,竟真就那样顺从地走过去,顺从地俯首。琴酒的手指一如既往抚上他的后颈,仿佛他还是他的Omega那样。
体内的信息素,在接触到熟悉气味的刹那,比往常更甚地灼烧起来。后颈上手术的刀疤还很明晰,被顺着纹理摸到底端,激起一阵颤抖。
“琴酒……”他终于、再次,念及了这个名字。
他应该有很多话想问,好比按公安的推断来讲,此人此刻应当出现在南美巴西或哥伦比亚;好比质问他为什么失踪,又为什么回来……但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听见琴酒笑了一声。
——冷笑,通常代表琴酒有点生气。
“蜜勒米尔。”他说,“你知道吗,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气味,我不喜欢。”
久川埴后知后觉:“什么?”
“你忘记我,是为了迎接他吗?”琴酒颇暗示性地摸索那道伤疤,周遭的信息素越来越强。
久川埴这才意识到,他不知是哪沾上了方才那男同学的气味,引了琴酒不快。理智上他真不觉得有必要为此而心虚,于是抬头直视琴酒的双眼。
“事实上,不是。而且,你担心这问题也很没必要。”
琴酒好似叹息了一声,而后更为浓烈的信息素排山倒海般袭上久川埴,如千钧重压般压得他无法出声。他太久不见琴酒本人,不知不觉都忘了这男人的霸道品行,咬牙去探行李箱中的抑制剂,被截住双手不容反抗地锢在原地。
熟悉的烟草味簇拥着他,将真实的他挤得无所遁形。压抑腺体中的信息素脱缰般地弥散开来,违心地与Alpha交缠,琴酒在他耳边道:
“你大概忘了,我们是一路人,蜜勒米尔。”他可能是在叹息,“你还要和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们厮混多久?我是来接你走的。”
久川埴说不出话,他浑身都在颤栗,被琴酒死死地抱在怀里,手指无措地攥住男人的黑衣——黑色,满目的黑色,他人生的底色。
琴酒慢条斯理地咬住他的后颈,久川埴的颤抖停不下来,任由男人再一次将信息素注入他的身体。同样属于他、残留体内的那部分Alpha信息素在这瞬间陡然爆裂开来,呼应着席卷Omega的全身,让他从内而外、从发丝到指尖,哪怕满溢而出的泪水里,都是呛人的窒息般的烟草味,无处可逃。
他逃不开,因为琴酒那样用力地拷着他,好似他到死都应该是琴酒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