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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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虞昨天已经答应陈大为的请求了，虽然没跟她说太多，但请她过去能干什么？无非是家宅不太平，让她去驱鬼祈福罢了。
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做足准备，只等着陈家派人来接她了。
她将傩面放在随身布包里，整理东西才注意到书桌的整洁，未雕刻完的傩面被放置在桌上一旁，其他剩余木料也用小筐装好，所有刻刀按长短大小排列整齐划一得令人发指。
少虞愕然，这人怕是有点强迫症吧！
她小心地收拾好东西，生怕不小心打乱排放整齐的刻刀，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下了楼。
大厅的桌上依旧是摆放整齐的早饭，她怕耽误时辰就随便扒拉了几口，推门走出去，见君尧正望着鸡舍方向出神。
“今天还没有给它们喂食，等下喂点东西，再放出去溜达溜达。”少虞拿着一个小罐子走过来，显而易见正是喂鸡的饲料。
“少虞姑娘，我来吧！”君尧想去接过罐子，毕竟这是之前答应她的份内事。
她没立即给出去，反而把圈鸡仔们的栅栏打开，把大白鹅、母鸡，还有小鸡仔都放出来，然后对他不怀好意一笑，“你真要来？”
“嗯。”君尧点头，“这本就是我的事。”
少虞微微一笑，“看你这样子，就从来没干过这种粗使活儿，交给你，你能行吗？”
也不是她无端揣测，她早就仔细观察过了，这人双手骨节分明、白皙纤长，连茧子都没有，俨然生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闲人，现在跟着她在这个小村庄受苦受难，也是够遭罪的。
如今生活环境今非昔比，说是要替她操持家务，但她不相信君尧能坚持多久，还是早日把他打发走才好。
君尧抬手去取罐子，诚恳道：“还望姑娘能给我一些时间。”
这是说让她给个机会看看表现呀，少虞不禁失笑一声，没强拽着罐子不动，任由他拿去。
行啊，她倒要看看是谁让谁好看！
君尧接过陶罐，随手打开，没想到触及视线的是一堆爬虫，数量不多，也就略微没过罐底。
从他拿到罐子起，少虞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绝伦的表情，然而一切也如她所愿，她清楚地看到某人眼里细微的惊诧以及微挑的眉。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君尧很快面色如常，恢复他那副无论何时都风轻云淡的神色，然后不动声色地盖上盖子。
“谁让你跟我抢的？”捉弄人的目的达到了，少虞忍着笑意，还是不敢大笑出声，但脸上丝毫没有心虚表现，又补充一句，“它们就吃这个，我又没骗你。”
事实也算是如她所言，只不过顺序颠倒了，这些家禽一般是她先喂些谷子，然后再放它们自己出去溜达觅食，自己再去找点虫子吃。
她知道他喜洁，大概率也讨厌这些个虫子之类的，这段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钻林子，不辞辛苦地在外面找了几天爬虫放在罐子里存着，就是想在他揭盖时吓他一跳。
她已经想过了，对付如此难缠的恶鬼，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她就来软的，让他知难而退，别再跟着她了。
求得他原谅，两人和平相处是一码事，但想“请”走他又是另一码事。
“怎么样？小小的虫子就把你给难住了，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嘛。”少虞在一旁还不忘揶揄他。
她想顺手把罐子拿回来，没曾想双方皆没拿住，罐子掉了下来。
少虞心头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吓出一身鸡皮疙瘩，还好罐子最后被君尧眼疾手快接住了，没让它摔下去，把里面的虫子打飞出来。
“少虞姑娘怕虫子？”对方语气略带诧异，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感到惊讶。
“谁说我怕了，这都是我抓来的，我要是怕还敢去抓？”她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又把话题转回来，“你不是说要操持家务吗，这就难倒你了？还是我来。”
她说着又去取罐子，但却发现拿不动，也不敢用蛮力去抢，只好就此作罢，怕再发生刚刚那样的事。
“还是我来。”君尧揭开盖子，手里突现一双小木棍，正好可以把虫子夹出来喂鸡。
看着围过来的鸡群，少虞脸上有些不好看，看来她还是小看他了，往后得再想想其他法子。
她脑子一转，突然又想出个损招，“你每天就这么喂，罐子里的爬虫要是没了，再提早去寻些来。”
她就不信了，这都还逼不退他。
“好。”君尧头也不抬地应下。
少虞没想到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半点不拖泥带水，不由地生出几分讶异，似乎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性子。
只当她还在愣神，届时君尧再度开口，“我初来乍到，对着荒野山林不甚熟悉，不知姑娘从何处找来这么多爬虫？”
她思绪瞬间回笼，急道：“就山里头，到处都是……”
为抓这些虫子，她已经钻了好几天林子了，每次回来都灰头土脸的。
还不等她说完，君尧抬眼挑眉看来，“既然如此，下次姑娘再去的话，就带上我吧！”
“这难道不是你的事嘛，怎么还需我动手呢？”她不服气回道。
“还请姑娘做个示范。”君尧有些不依不饶。
少虞还想继续反驳，可又正好对上一双笑似非笑的眼，于是话锋一转只好勉强答应下来，“……好。”
这个眼神，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她现在还不想做得那么明显，毕竟才恳求得到对方的原谅，想“请”他离开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可现在答应下来了，难道过段时间真带着他去钻林子抓爬虫吗？整整一罐子的虫子集体蠕动，她光想想都头皮发麻。
她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总算明白什么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正当少虞认真想着哪片林子虫子多时，小院门外传来叫唤声，“少虞姑娘！”
她如获大释，暗自庆幸每次事情来得都是时候，来“救”她于水火之中，如逃难似的一般跑开，门口站着几个仆人抬了顶竹椅来接她。
是陈家派人来了。
“你家老爷还真是客气！”少虞不由感慨，不愧是锦西城首富，来接她排场都搞得这么大。
“应该的。”领头人恭敬地向前行一礼，“少虞姑娘，老爷已经在府里等你了。”
“好好好，我们走。”少虞连忙坐上竹椅，迫不及待就要走，整理东西时无意间余光一瞟，正好看着小院里的白衣身影缓缓靠近。
不是吧，又要跟过来？
她怕君尧也跟着一起过去，忙回头大喊一声，“你在家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君尧真就听话伫立不动，拿着罐子默默注视着她，衣诀被风吹得飘散开来，就像一只落寞振翅的白鸟。
少虞没太注意到他眼底的情绪，她转头告诉家仆可以动身，并且几次回头摆手催促：“回去吧！”
君尧走到门口没再跟过去，远远地看着她不断向自己招手的身影，最后几人凝成几个小点越走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轻叹一声，拿着罐子转身就走，在一个竹柜里找到少虞平常喂鸡鹅的谷子罐，然后又走到院子里撒些谷子喂它们。
看着又再次围过来的鸡群，他半蹲下来，摸了摸争谷子吃的大白鹅羽毛，轻笑道：“慢慢吃，没人会跟你们抢，不过……”
他话锋突转，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鸡窝后面的乱石堆里掷去，“会有旁人一直盯着我们看，可能也想吃谷子。”
谷子没有，但他可以请他吃石子。
君尧起身看着乱石堆，一缕黑气在他视线不及的地方，慌不择路地逃了。
他半眯着眼，眼中的寒意随着黑气地逃散慢慢隐下去，而后警惕地扫视一圈小院周围，确定没有不明眼睛盯梢后，再转身往小楼走。
这一击下去，少说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盯着他们了。
少虞说的没错，这小小的白杨村的确是“卧虎藏龙”，并且危机四伏，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眼睛在偷偷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还有上次追踪的恶气，他与之缠斗中，竟感应到它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可据他所知，那人已在万年前殒命，如今死灰复燃，引着少虞一步一步走来，料是居心叵测，因此他不得不防。
这般局面，叫他如何放心将她独留此地过活，他已然下定决心，这一回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守着她，哪怕……她并不领他的情。
……
少虞悠哉悠哉地坐在竹椅上，手边有个小桌，上面还摆着几碟蜜饯和洗好的水果。
领头的管事也不怎么跟她说话，一路无言默默走在前头。
果盘里的葡萄颗颗饱满圆润，她一路过去也算无聊，便随意摘了几颗放进嘴里解渴。
“哇哦，这个葡萄好吃呀！”白绒绒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狂塞了几颗葡萄进嘴，还不忙迭真诚赞美。
“你……”少虞刻意压低声音，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怎么出来了？”
“放心，他们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白绒绒又吃了几个蜜饯，继续称赞道：“这蜜饯也不错！”
她跟着吃了几个蜜饯，“你几天都跑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你？还有，天书哪去了？”
白绒绒强咽下口里的大葡萄，“这几天在你包里睡觉，你有事可以叫我，我随叫随到的，嗯……天书我收起来了，随身带着不方便，需要的时候它会出现的。”
“哦。”少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看它吃得那么香，自己尝不出味道，少虞顿时感到牙酸，手里的葡萄都不香了。
她放下葡萄，喊了一声前头管事的，“你家老爷找我过去，到底所谓何事啊？”
那天陈大为没说，还一脸神神秘秘的，她当时是为了积攒功德才顺口答应下来的，回去想想，那天出来虽然心情不虞，但还算出来得值当。
管事头也没回地继续赶路，笑道：“上头的事我们下面哪知道，大家都是按吩咐行事，姑娘你过去就知道了。”
“好吧！”少虞无奈撇嘴，忍不住嘟囔一句，“……神秘兮兮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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