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皇甫笑禅】归林与风眠》笔名难取

10、第十章

　　孤独缺退隐残林后，皇甫笑禅再向他求证一些细节。
　　孤独缺也并不确定：“声音不像，刀法不像，吾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皇甫霜刃。”
　　皇甫笑禅道：“无妨，但是他与跨海神足有关系，也许会找到一些线索。”
　　后来皇甫笑禅找到了寰宇奇藏，向他求证兄长的下落。
　　寰宇奇藏却告诉他，刀瘟重现江湖了。
　　刀瘟，便是当初害得皇甫世家家破人亡的凶手。
　　当初父亲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亦想着或许治好了刀瘟之子，也免了无辜婴孩性命之忧。
　　谁曾想因为药效之故，康儿陷入沉睡，刀瘟以为孩子死了，狂性大发，将皇甫世家灭门。
　　皇甫笑禅在母亲拼死保护下逃过一劫，却落得双腿残疾。
　　后来皇甫笑禅想明白了，无论救与不救，皇甫世家都逃不过这个劫数。
　　一个人性扭曲的人，无论如何，她都可以找到杀人理由。
　　这些年，日日夜夜，梦境里的刀光剑影，家人的凄惨哀声，血光冲天，每每令他痛苦不已。
　　生，不能尽孝，死，不能报仇，他是皇甫世家的罪人啊。
　　罪人合该一世无爱，一世孤寂。
　　这种几乎自虐的心态，令他疲惫极了。
　　风眠的到来，令他对人世多了一些眷恋，却也不能令他解脱。
　　最根源的问题尚未解决。
　　如今，他是否终于可以解脱？

　　申屠东流担忧刀瘟实力强大，不知底细硬拼不利，便自动请缨前去探查，绯衣也同他一起。
　　申屠东流离开残林后不久，残林来了一个双腿残疾之人。
　　武林正道的好友，面容枯槁，身形消瘦，正是无悼一人庸，为剑子换血洗毒的无悼一人庸。
　　而他的话却令皇甫笑禅和风眠怒从心头起。
　　他说：“在很早以前的江湖，吾也有一个名字，患剑。”
　　说罢，手一挥，剑气犀利，翠竹应声而断，熟悉的剑气，熟悉的剑法，不是患剑是谁！
　　风眠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耳旁一阵风掠过，皇甫笑禅已掠出凉亭。
　　接着便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
　　风眠轻轻唤一声：“笑禅。”
　　皇甫笑禅听她出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隐忍。
　　他不愿在她面前杀人。
　　患剑被掐住颈项，断断续续恳求道：“患剑罪血，洗尽皇甫一族的恨，请…放过刀瘟。”
　　皇甫笑禅目眦欲裂，松开患剑：“吾放过刀瘟，她当初可曾放过吾皇甫一家？吾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她凌虐致死，你与她，刀剑合流害吾满门，你又有何颜面求情！”
　　患剑一跪到底，全然认罪的姿态："我知晓我夫妻之罪，一死不足洗清，但是吾妻已断一臂，记忆全失，更曾阪依道门为修道，我亦双足成残，求你成全一名残废者，一死化解深仇！"
　　风眠闻言，眼神一凛，他是残废者，林主不是么？
　　林主的残疾是谁造成的！

　　"刀瘟该死，你亦同样！"皇甫笑禅高举手掌，准备结束无悼一人庸的性命，然而，高举的手却是迟迟未落。
　　他痛苦得面容扭曲：“刀瘟已阪依道门，刀瘟已阪依道门，阪依道门！皇甫笑禅！皇甫笑禅！生，你不能尽孝，死，你不能报仇，你是皇甫家之罪人啊！"
　　他看向长跪不起的患剑，转身，闭眼不再看他："我不杀你，你走吧！至于刀瘟…”
　　就在此时，传来车轮的声音，有人隔空传音：“申屠东流和绯衣在入口，两人被刀瘟所伤，若不施以援救，只怕会落得终身残疾。”
　　患剑连连哀求："用吾的血，洗清刀瘟的罪孽吧！"
　　皇甫笑禅咬牙：“待吾看过申屠东流，一切再来细算。”
　　说罢，便携着风眠匆匆离去，留下患剑跪在原地，所幸施救及时，申屠东流和绯衣侥幸保住一条命。

　　处理好申屠东流和绯衣的伤后，皇甫笑禅情绪略有平复，只是眉头依旧紧锁。
　　风眠道：“林主顺从心意选择吧，宽容和忍让，莫要建立在伤害自己的基础上。”
　　皇甫笑禅沉默这点头。
　　最终皇甫笑禅还是选择原谅患剑，他天性里的善良，令他无法对一个有悔过之心的人下手。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风眠的意料，这些年他连太残忍的功夫都不愿意练，毕竟他所练的功夫太过霸道，受者无不筋脉尽毁，血肉萎缩，痛极而死。
　　隐于马车之中的寰宇奇藏似乎也早就料到了皇甫笑禅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终究，你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杀与放，全凭你一心，不过莫忘记了，知错能改，也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皇甫笑禅转身问患剑："无悼一人庸，如果你有心脱离过去泥沼，十年为期，你愿留在残林静修吗？"
　　患剑犹豫："吾……"
　　皇甫笑禅道："残林不是限制自由的屏障，吾相信你会遵守自己的信诺。"
　　患剑俯首：“吾明白。”
　　寰宇奇藏叹了口气，"江湖不适合太好的人，如果你已经放弃当初进入江湖的原因，那就尽早退出江湖吧！"
　　皇甫笑禅道："寰宇奇藏，请你见告吾刀瘟的去处。"
　　寰宇奇藏语气淡然："先处理你眼前之事，等你心情平复，我自然会在半天峰等你。"

　　患剑留在了残林，风眠不知日日面对着昔日仇人，皇甫笑禅内心是何种痛苦。
　　她不能左右皇甫笑禅的决定，可她又不愿皇甫笑禅如此痛苦。
　　难道所有的血债，一句悔过便可以一笔勾销么？
　　这未免太容易了些。
　　善良不应该成为被伤害的理由。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风眠邀请了患剑来喝茶。
　　患剑扶着轮椅过来，语气平缓：“林主夫人。”
　　风眠淡淡颔首：“请坐。”
　　患剑坐下，心中疑惑：“林主夫人找无悼一人庸，所为何事？”
　　风眠为他倒上茶：“实不相瞒，是为了解当初皇甫家灭门一事，希望先生能如实相告，为何当初要灭皇甫满门。”
　　患剑垂眸：“康儿自出生，便患有血枯之症，遍寻名医亦不见起色，后来一朋友相告皇甫世家有灵药或许可救，于是便带着康儿上门，不曾想康儿服药之后竟气息全无，吾与温娘以为这是皇甫家的报复，便…”
　　风眠皱眉：“那个朋友是谁？”
　　患剑道：“贾命公。”
　　风眠抬眼看他：“他不曾同你说明，皇甫家的灵药是死而后生么？”
　　患剑闻言，神色大变，他不能判定贾命公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不知情。
　　若是有意为之，那么…他不能再深想。
　　若是当初他与温娘能给皇甫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又怎会铸此大错！终究还是杀心太重，方才导致如此恶果！
　　悔啊！
　　风眠看他满面痛苦悔恨，淡淡道：“吾亦不相信刀瘟悔过，吾找人探查了她曾经修道的参寥静院，所有人皆死于非命。”
　　她定定看着患剑：“死者身上所中，皆是刀瘟的不解刀法，你说，吾该如何相信刀瘟悔过。”
　　患剑沉默半晌：“吾愿代刀瘟受过。”
　　风眠轻笑：“你如何待她受过？一死了之，早日解脱么？”
　　患剑看她，神色已如死灰：“夫人有何要求，请直言。”
　　风眠淡淡道：“吾要你保证，刀瘟从此不杀人，凡是看到刀瘟杀人，你需得亲手了结了她。”
　　患剑没有回答，他显然在犹豫。
　　风眠轻笑：“你也没有把握她会悔改是不是？既然没有把握，你又为何求林主饶恕，难道患剑所言，皆是权宜之计么？”
　　患剑摇头：“当然不是。”
　　风眠道：“那么，便请你答应吾的要求。”
　　患剑长叹一口气：“好。”
　　风眠露出一丝微笑：“既然是无悼一人庸的承诺，吾便放心了，请喝茶罢。”
　　患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风眠笑道：“先生可尝得出这是何方的茶？”
　　患剑又尝了一口：“茶香独特，不似苦境所产。”
　　风眠笑道：“先生再细品，此茶的确出自苦境。”
　　患剑将杯中之茶饮尽，依旧未尝出来：“此茶患剑平生未见，还请夫人赐教。”
　　风眠浅笑：“此茶名曰忘忧，饮之便可忘却烦恼，苦境之中，唯有云亭府可产，吾父母去世后，这茶不知为何亦纷纷枯亡，今日所饮已是最后一批珍藏。”
　　一阵困倦漫上，患剑方觉不对：“此茶非茶，是毒？”
　　风眠笑道：“入梦忘忧，只是有些催眠效果罢了，先生不必担心。”
　　话音未落，患剑便已睡去。
　　待他醒来，只觉头脑清明，果真忘却所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