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听众》榕灯

4、第四章

　　林望跃妈妈边从林望跃手中拿过碗：“我可听你陈阿姨说了，女孩子练琴的手不能刷碗，要不然手变不好看了，就赚不到大钱了”

　　林望跃妈妈还说：“跃跃啊，你看妈妈对你多好都不让你刷碗，以后妈妈也不求你报答妈妈了，你对自己弟弟好点就行，别在整天跟你弟弟抢东西”

　　“我知道了，妈妈，我不会和弟弟抢东西的”林望跃有些平静的回答着，这些话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林望跃很自然的就学会了，什么样的回答才是最合妈妈心意的。

　　林望跃想对妈妈说，她从来都没有和弟弟抢过东西，都是弟弟主动抢她的东西。

　　但是多次挨骂的经验告诉林望跃，千万不能这么做，不要在牵扯到弟弟的问题上和妈妈顶嘴，因为那样会受到一顿毒打。

　　林望跃才5岁，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妈妈对自己和弟弟的态度会那么不一样。

　　但是她知道，只要假装顺着自己弟弟就会得到妈妈的夸奖。

　　林望跃的妈妈听到以后，高兴的把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了擦，抱住了林望跃夸奖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林望跃有些抗拒自己妈妈的怀抱，于是她走出了厨房。

　　她发现自己爸爸，已经抱着弟弟去屋里午睡了，于是她就坐在客厅里，看着楼下正在休息的搬家工人们。

　　那些负责搬家的工人们脸上沾满了灰尘，手中捧着盒饭，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吃着饭盒里那些汗水带有他们汗水的午饭。

　　林望跃看着那些食物，很难评价他们的盒饭好不好吃，但那些工人的脸上很开心。

　　林望跃不懂那些搬家工人为什么开心？

　　她想应该是这些搬家工人，不会因为衣服弄脏而被妈妈骂吧！

　　或者是因为，这些搬家工人已经赚到他们妈妈嘴里的大钱了，所以那么开心的吧！

　　林望跃的妈妈从厨房干完活出来之后，就去到了另一个房间，也没有管坐在客厅发呆的林望跃。

　　林望跃的妈妈下午还要上班，也要一间屋子午休，所以现在客厅里就剩下林望跃一个人了。

　　家里仅有的两间卧室都被占住了，整个家都静悄悄的，林望跃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待在客厅里继续看着窗外。

　　林望跃等爸爸妈妈都睡熟后，就悄悄的溜出了家门。

　　林望跃走出家门后，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盛夏的中午，连树上的蝉都知道躲在阴影处休息。

　　林望跃也想休息，但她不想再待在家，她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林望跃走到一楼，就一屁股坐在了一楼的楼梯上，她就那样看着楼道外边被炎热空气扭乱的树影，坐在一楼发着呆。

　　不一会，那个叫宋平的男孩子也下来了，在林望跃身边坐下。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样单纯的坐着，坐到楼上大人都午休完，陆陆续续出门上班了，林望跃才准备上楼回家。

　　林望跃走之前还对宋平说，“你不要穿那么多，现在很热的，你会中暑的，你们男生不是都有小背心和小短裤么，穿那个啊，那个穿起来多凉快啊”

　　林望跃说完就走了，她当然也没有听到宋平在她走后说的话。

　　“我...穿...得少，疼”

　　林望跃回家后，就准备开始练习拉大提琴了，她的妈妈坐在林望跃的身边，看着林望跃拉大提琴，防止她偷懒。

　　林望跃的妈妈总是抓住点点滴滴的时间，来督促女儿的联系。

　　林望跃的妈妈一边看着林望跃，一边给抱在怀里的小男孩扇着风。

　　那个小男孩就是林望跃的弟弟林望安。

　　林望跃看着妈妈手里扇着的大蒲扇走了神，一不小心拉错了几个音节，林望跃妈妈手中的大蒲扇就像棍子一样，快速落在了林望跃的手背上。

　　林望跃妈妈一边打着林望跃，一边说着，“笨死了，拉个大提琴都拉不好”

　　“我和你爸花50块钱，给你辛辛苦苦淘过来的一把大提琴，多大提琴这么金贵的东西，就是让你走神玩的么？”

　　“到底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比不上男孩子聪明，还没有毅力”

　　林望跃的妈妈边说，边给林望安扇着风。

　　林望跃被妈妈打的哭了出来，但她还要边哭边拉着大提琴，不敢再犯一点点的错误。

　　宋平坐在一楼，眼睛看着太阳下搬家工人继续忙碌的干活，耳朵听着楼上大提琴声中夹着的小声呜咽声。

　　宋平听到林望跃的哭声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一把掀起了自己的袖子，上边赫然是一片片被打出来的青色疤痕。

　　宋平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嘴里说着“林望跃，你骗人，根本没有习惯，还是很疼”

　　宋平就在楼下听了一下午的大提琴声，说实话林望跃大提琴拉的并不好，她拉出来的声音就像是锯木头一样。

　　但是80年代的左邻右舍，都十分包容这种声音，他们知道林望跃的妈妈望女成凤，所以并没有人以扰民为理由，找到林望跃家里让她停止拉琴。

　　林望跃看着宋平日记本上，记录的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回忆起了这些事情。

　　其实林望跃对第一次见宋平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还好宋平的日记里记录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些模糊的记忆突然就清晰起来了。

　　宋平的这一篇日记记得歪歪扭扭的，他那时候只有五岁，这短短的三行日记中存在了无数的拼音和错别字，林望跃看的有些辛苦。

　　但好在宋平从小就有很强大的严谨理科思维，虽然他日记上有很多错字，但排列顺序并没有错误，林望跃时隔18年，还是看得懂的。

　　林望跃又接着看起了宋平接下来的日记，记载的都是些很零散的事情，像是什么：

　　“今天看树”、“有蚂蚁”、“太阳..热”等等一系列简短的话。

　　林望跃直到翻啊翻，一直翻到了宋平在1985年秋天记载的一篇日记，才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