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法则》牛奶咸菜馒头

35、敌意

　　艾瑾丞回头，穆斐正看着他，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大步想走掉“村子里都养狗，也有不栓绳的”艾瑾丞拿出去的步子僵住，被拴着的黄狗还在叫，它的牙齿锋利突兀，艾瑾丞下意识关注四周，害怕真有不栓绳的野狗冲出来咬他，他已经非常后悔跟着来这里。
　　“我带你先回车上吧”艾瑾丞这次没有拒绝，鞋子又一次遭到蹂躏，回到车边上艾瑾丞都不忍心低头看自己的小腿以下。
　　“她其实也没办法”穆斐打开车门让他上去，艾瑾丞有点没明白的看着他“他儿子生病，她不要钱他儿子就得死，她拿了钱征的钱也知道自己不对，被老公把钱拿走了也不敢再回去找钱征，人性有时候很复杂，我们没有经历她的事，觉得她自私，趋利，恩将仇报，但她做了这些一件事的利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艾瑾丞沉默，他靠着车门看向远处，有风静静的吹在两人身上，穆斐也没有再说话，就陪着他靠着车门站着。
　　“他们都爱孩子”艾瑾丞看着远处摇摆的树枝，目光落寞“李翠可以为了孩子违背良心，林微可以为了孩子忍受家暴，他们的丈夫不爱她们，可她们依旧爱自己的孩子”
　　穆斐盯着艾瑾丞的侧脸，他父母死的时候艾瑾丞刚刚成年，现在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血亲了。
　　“我爸妈不爱我”艾瑾丞的声音很轻。
　　穆斐无法去评判曾经艾瑾丞的父母对他做过的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可没有人能用语言平复他心里的伤痛，就算没有人再打骂艾瑾丞，但是他依旧会记得父母曾经打骂他的样子，这个社会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有父母，而他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的父母不爱他，人在形成情感雏形的时候没有好的参照物，他就很难学会怎么爱自己，怎么爱他人，他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觉得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冷漠，爱里充斥着欺骗和暴行。
　　穆斐没有说话，他伸手揽住艾瑾丞的头，将他搂在怀里，试图给一个坚定的后盾“瑾丞，你已经长大了，爸爸妈妈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试着放开他们过自己的人生，走的快一点，看看身边的人，大家都爱你”
　　“你爱我吗？”
　　“爱”
　　“一直爱吗？”
　　“一直”
　　“你曾经对着警徽宣誓你会做个好警察，那你对着什么宣誓你会永远爱我？”
　　“我也对着警徽宣誓过会一直爱你”
　　艾瑾丞一愣，抬头看他“什么时候？”
　　“拿结婚证的时候”穆斐说的从来不是假话，风吹过艾瑾丞的耳边，吹过穆斐的前额，他的眼睛明亮璀璨，看着艾瑾丞的时候总是温柔专注，总让艾瑾丞觉得他会成为自己身后一堵墙，无坚不摧，遮风蔽日，这是为什么在他说让自己相信他的时候，艾瑾丞把所有事都全盘说出，他觉得穆斐给他一种力量，让他自信这个人永远注视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任何地点，说来艾瑾丞自己都有些好笑，他们相处的时间才半个月不到，若不是自己那些记忆碎片，可能在穆斐那里，他们相识的时间更短，一个才二十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激情热烈的青年，为什么会给他那种只要他在就会心安踏实的感觉？明明是个连浓情蜜意时半句情话都不会说的人。
　　韩帧在远处朝两人招手，穆斐顿了顿，眼神一震“看来她说了”
　　韩帧气喘吁吁跑过来，扶着膝盖大喘气“她说，她说那晚上他女儿看到他爸爸回来了”
　　穆斐“钱征第二任老婆说谎了”
　　韩帧点头，艾瑾丞嘲笑“一个在人家有老婆就给人当三的东西，能有什么道德底线”
　　“我们先回市里一趟，把这里的情况给谭科反映一下”
　　“好”韩帧上车，开车时穆斐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
　　艾瑾丞突然说“我们公司有投资医院，正好最近在搞什么福利资源，看在她帮了我忙的份上，我让方子杰联系一下院方”
　　“诶？艾玛集团还有医院呀？”韩帧凑过去“穆斐，你真是嫁入豪门了”
　　穆斐“·······”
　　艾瑾丞轻笑。
　　回到局里，穆斐交代韩帧去联系一下钱征的合法丈夫，没有监护人的陪同他们也不能对他女儿问讯。
　　“好，我知道”
　　穆斐停好车转身，看到姜可陪着一个人出来。
　　“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凶手，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一定配合”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眉鼻立挺，肩宽腿长，长得十分出众，只是现在耷拉着五官哭哭啼啼，几乎是同时，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穆斐像酣态的野狼立起了背脊，随时顺便冲过去咬断猎物的脖颈。
　　“诶，这不是艾总？”男人本来和姜可在说话，艾瑾丞也是刚下车，他裤子和鞋子还脏兮兮的，听到有人叫他他下意识看过去，有点眼生，他在记忆里搜索时对方已经热情客套的走过来“我，王勉，之前在投标宴会上见过的，我叔叔还带着我和您打过招呼，您忘了吗？”
　　艾瑾丞虽然脾气大，但是从来不会伸手打笑脸人，而且这男的看着十分老实单纯的样子“我叔叔王克”
　　“哦”艾瑾丞有点印象，好像之前谭科给他看过照片，只是真人好像比照片长得更俊朗挺拔些，照片里就呆板不起眼的模样。
　　见韩帧疑惑，姜科在一边解释“谭队让他今天过来协助我们调查王芳芳的案子”
　　“对对，没想到”王勉这么大个子男人，说掉眼泪就掉眼泪，几个人都尴尬了。
　　“不好意思，让艾总看笑话了，见到你我非常高兴，我叔叔总让我向您学习”说完伸出手想和艾瑾丞打个招呼。
　　艾瑾丞也没拒绝他，他刚准备伸手，有人从他身边走过。
　　“滚开”穆斐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的冷意却连站在几步之外的姜可都感觉到了。
　　“我艹”韩帧一句叫骂，因为王勉手心握的不是艾瑾丞的手，是穆斐伸过去的枪支。
　　“这”王勉愣住，他看着自己被枪口抵住的掌心，半晌才慢慢抬头看向穆斐，有点不明所以“您是？”
　　“市刑侦，穆斐”穆斐的手微用力，枪口将王勉的手推到一边，十分的不客气“问完话就走”
　　艾瑾丞在看清穆斐手里的枪之后下意识后退，他第一次正真意义上的感受到穆斐惧人的威慑力，那种不客气的，敌意的，危险的气息非常明确的展现出来，是艾瑾丞身体本能想远离的危险，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就是让人不敢靠近，不敢和他说话。
　　原来他之前和自己生气真的不是生气。
　　“我和穆警官有什么误会吗？”王勉的眼泪也不掉了，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居然嘴角还堆出笑“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您”
　　“以后会见的”穆斐带着艾瑾丞离开，都没正眼瞧王勉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他怎么了？”韩帧一脸懵逼的看着姜可。
　　姜可摇摇头，王勉看过来，姜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队的新人，可能还不熟悉枪支的正确使用方法”说完自己都觉得扯，但王勉好像不在意，笑“没关系，不过我觉得这位警官很有意思”
　　“王总”王勉的律师在叫他，王勉对两人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慢走不送”姜可转身拉着韩帧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