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齿轮》陈相心

23、第 23 章

　　“行阅川，我想洗个澡。”她音量不高，安静的屋子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隔了一步的距离。
　　“好，我给你拿衣服。”

　　她看他进了卧室，抬手搓了搓脸，好慌乱的一个晚上。

　　热水冲在后背上，浑身的毛孔都张开，这会儿有些庆幸做了脸之后没让人家化妆，否则在他这里没有卸妆油，明天岂不是要长痘子。

　　晚上去找铭书又出了汗，冲个澡舒服些。
　　她抬手去拿沐浴乳，赤霞橘光，他也用这个？

　　恍然想起前两天他去她家用了洗手间，是那时候发现的吧，然后他也买了同款。

　　她喜欢他这样把心思放在明面的行为，他愿意从这些细枝末节靠近她，远比把爱挂在嘴边更好。

　　不晓得得益于热水澡的舒缓功效还是赤霞橘光的香味熏染，她心乘了风，穿上他的深灰色棉质睡裤，裤脚卷了三道，又套上他的长袖T恤。

　　长发披在头上，不再滴水了，也没有干透。
　　行阅川朝她招手：“过来，我帮你吹。”

　　气氛有些温馨，她没往那处想，只舒服地享受他的服务。他指腹轻柔，暖风温度也将将好，风把发丝吹到脸上，碰着了她的眼睛，钟原抬手去拨，行阅川先她一步轻轻拿开了那缕头发。

　　“好好睡一觉，我会听着你家的动静。别担心。”他把吹风机收好，把人领到卧室，“换了新的床单被套，我要加会儿班，我睡外边沙发，有事我就在外边。”

　　他们家只有一张床？
　　钟原点头：“谢谢。”

　　“睡吧，晚安。”
　　“晚安。”

　　她看着行阅川带上房门出去，外间他走路的声响渐渐也没了。钟原仔细打量，这里跟她家布局不一样，户型比她那里小，简洁温馨，没什么多余装饰。

　　两张床头柜，一张放满了书，她走过去随手拿了两本，《粒子物理史话》、《山月记》，他看得挺杂。

　　视线又被另一张床头柜上的相框吸引，钟原三两步走过去，是那天在家里他跟她的合照。
　　他打印了出来，裱装好，放在了床头。

　　她把照片抱进怀里，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切都将将好，等铭书的事情结束，她会告诉他她爱他，她想要一段亲密关系，跟他在一起。
　　这一次是认真的。

　　心里下了决定，把手上照片放回去，钟原倚坐在床上，打开监控又看铭书。
　　她挪回了沙发，侧躺着，盖着毯子，像睡着了。

　　心里恨杨立言，又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在某些时刻没有逼着铭书分手。

　　想着这些事心里烦闷，最近铭辰也忙，还没敢告诉他，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行阅川进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没敢开灯，就着客厅里的微末灯光适应了卧室里的昏暗。

　　钟原睡熟了。
　　他没看过这样子的钟原，他们之间仅有的日常记忆就在迪拜那几天，光忙着做了。

　　她比记忆里成熟些，日子流淌到现在，快半年，她稍稍养胖了一点，皮肤也白了些。他希望她好好养养，往年那种进雨林下深海，吃那样的苦，暂时就不要去了。

　　以后她想出去，他可以陪着她，他可以去学。

　　行阅川轻轻拿走她手上的手机，监控里张铭书睡在沙发上，蜷曲的腿动了动放平了下来。他无声舒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就好。

　　又替钟原掖了掖被角，他起身要走，手忽然被钟原拉住，随即又松开。
　　他以为她醒了，定睛一瞧，是她无意识的动作。

　　行阅川笑了笑，轻轻踱步过去把卧室门关上，和衣躺在了钟原旁边。
　　像是感觉到了旁边有人，本能地寻找热源，钟原抬起腿搁在了他的身上，手落在了他腰上。

　　黑暗里行阅川心跳越来越快，手在床单上抓了两下，最后轻轻侧过身在钟原的头上吻了吻。

　　早上是忽然惊醒的，做了一夜梦，梦见铭书还是选择原谅杨立言，她跟铭辰怒其不争，铭辰把杨立言打了一顿，她跟铭书拉也拉不住。

　　忽然地惊醒，昏暗里摸到手机赶紧看监控，铭书倚靠在桌边喝水。
　　钟原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继续躺沙发上发呆。

　　放下手机，腿碰到了枕头，手拽了两下，她抬起腿搁在上面，柔软的触感。是行阅川怕她从床上掉下去放在这里挡住她吗？

　　行阅川，他在外面休息得好不好？
　　她起身下床，走过去拉开了窗帘，清晨楼下有散步晨练的人，阳光洒进来地板上闪着光。

　　开了卧室门，瞧见行阅川坐在桌边。
　　他先跟她打招呼：“早，睡得好吗？”

　　“好。早上好，行阅川。”他一身挺括的西服，已经把自己收拾好。钟原有些赧然，占了他的地方，指着沙发问，“你睡得还好吗？”

　　行阅川含糊两声：“挺好。”
　　他是一早从床上下来的，惦记着要给她做早饭，手表把他震醒就下了床。

　　择了一把嫩菠菜，准备给她煮完面条。
　　“我煮面，你去刷牙，先喝点热水。”

　　钟原刚说“好”就听见门铃响，她都过去开门，铭书站在门外。

　　钟原脸上的压抑一晃而过，随即面露惊喜，挽上铭书胳膊把人拉进来：“终于肯出来了你，先吃点东西。”

　　铭书点头答应，又跟行阅川点了点头：“让你们俩担心了。钟原，我要跟杨立言分手，你陪我去。”

　　“你想通了？”她心里腾起惊喜，面上不敢露出来，又问了两遍，再三跟铭书确认。

　　“想通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为了他，我已经放弃自己很久了。”
　　钟原听得高兴，心中感慨，话讲不出口，跟铭书紧紧抱在一起。她眼睛发亮，看着行阅川笑，他也回报她同样的笑。

　　都是如释重负。

　　可锅里面条还没煮好，门外又是拍门按门铃的声音。
　　伴随着杨立言的叫喊。

　　钟原火气又腾上来：“他怎么又来了？铭书你坐着，我去看看。”
　　三两步过去开了门：“你怎么又来了？铭书不想见你。”

　　“钟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见见铭书。”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求你，让我见见她。”

　　他又抓住钟原胳膊，行阅川怕他把人弄伤赶紧关了火出来，后边跟着张铭书，一把扯下杨立言的手：“杨立言，我们分手！”

　　“铭书，铭书不要，铭书！铭书！”
　　“铭书，对不起铭书，不要跟我分手。”
　　“铭书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别丢下我。”

　　他还在为自己辩解：“我没跟程颖在一起，没有别的女人。就是走个过场应付我妈。铭书，铭书我求求你。”

　　“铭书，我爱你。”
　　“铭书，你原谅我铭书。”

　　他说着上手就拉张铭书，张铭书往后退了两步：“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忍了很久。”
　　“杨立言，你打赏那些女主播我也忍够了，我实在是太累了。”
　　“杨立言，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钟原惊呼：“什么！打赏女主播？”
　　“没有铭书，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的质问跟杨立言的狡辩响在一起：“我不是特地打赏女主播，还有男的，解说好的主播我都打赏。”

　　“铭书，我错了，你不喜欢，下次我不这样做了。”
　　“铭书你听我说，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我会乖乖回去上班，不跟金阳他们玩了。你原谅我铭书，你原谅我。”

　　“我在车里坐了一夜，就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铭书，我错了，你原谅我，我求求你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越讲越激动，跨过来就要抱张铭书，钟原赶紧拦住他，推搡间杨立言差点把钟原拽倒。

　　行阅川眼疾手快一把把人带进怀里：“请你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说完护着两位女士进了屋，砰一声门关上，堵不住外面杨立言的厮叫。

　　“气死我了，还打赏主播。他还做了什么事？”钟原叉着腰踱步，“你怎么没告诉我？”

　　反而张铭书让他冷静：“都过去了。你没事吧刚刚，有没有撞到哪里？”
　　又转头谢谢行阅川。

　　“没事。阿嚏阿嚏。你别回去，最近就住这里。”钟原摆摆手，身体倒是诚实，打了几个喷嚏。

　　行阅川担忧，她昨晚在韵河湾吹了风，刚刚穿着睡衣在门口站了好久，怕是要感冒了。
　　“钟原，坐下歇会儿。我煮点红糖姜茶。”他往厨房走，把空间留给她们。

　　锅里热气咕咕，能闻到生姜的辛辣。
　　他倚着灶台思忖，还好这两天不忙，他能照顾她。不过，就算忙，他也放不下她，时间挤挤就会有的。

　　他端着姜茶往外去：“一人喝一碗。这两天就在家，我会回来做饭。”

　　“不用了，不能耽误你，你工作忙。”
　　他摆摆手止住张铭书的客气：“别担心。”

　　又在斗柜里翻了一阵，拿了一盒快克出来：“钟原，如果发烧或者有其他感冒症状，不用硬撑，记得吃药。”

　　他说着虚拍了两下西服前襟：“我得走了。”

　　“好，开车注意安全。”钟原送他出门，转身，张铭书抱着胸似笑非笑望着她：“什么时候同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