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冉冉升起的新星（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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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小情人如同惊雷炸响，余音绕梁，特别倔强地在日本公安耳畔萦绕不去。
降谷零：“……”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说实话他觉得这事儿挺离谱。
赤井秀一其人出场自带一种欧美电影里典型个人英雄主义的风范，笑时就有种让他拳头痒的嚣张气焰。
身为隶属于美国官方机构有正规编制的员工，他有一切美利坚商业电影主角共有的缺陷。他在不该说话的口出惊人，偏偏谈到自己做过的事就守口如瓶，傲慢地把不该安在他身上的责任自说自话地担起来，就好像那些他本做不到的憾事也是他的过错，殊不知人非神祗，是没办法救下所有在意的人的。
他敢于抛弃一切来一场豪赌，顺从内心对不知底细的人交付信任，必要时甚至可以甩开上级命令自己先斩后奏，就好像自己足以承担一切由此引发的后果。尽管以他的能力说不定真能担下一切后果，毕竟这可是第一个卧底暴露还全身而退的代号成员，生性认真谨慎的降谷零还是对这种态度颇有微词。
没人真会觉得他的地位是靠攀桃色关系得来的，虽然那家伙确实不吝于使用这种手段没错。
欧美地区与日本地区行事风格差异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年组织里大家都传言诸星大上位全靠宫野明美，其实谁心里不门儿清，八百码——其实不止，这仅仅是赤井秀一在组织展露出来的表面实力——射程的狙击手，真想加入组织犯不着攀关系，任何地方都会欢迎他。宫野明美大概只是他踏入犯罪集团的契机。
但是即使他已经知道目前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知为何遗忘了那个男人……
对方能把自己的风评搞成这样他还是没想到的。
琴酒的恋人吗？真的假的？
这么离谱的话，基安蒂真信啊？琴酒那张死人脸，到底是从哪个角度看出恋爱的可能性的？光是把那家伙和恋爱二字结合在一起，降谷零都一阵恶寒，发自内心觉得荒诞可笑。
不是，赤井秀一这个男人，怎么狠起来连自己的谣都造。
他可不信要是赤井秀一没在放任，基安蒂还能相信那么诡异的谣言。总不能是琴酒自己说的吧。
且不说琴酒会不会说出这种话，如果美利坚能放任琴酒这种高度危险分子在境内乱窜，那降谷零真要敬佩一下赤井秀一了。
——拖着那么一个看着庞大实则没什么用的机构潜入搜查，挺累的吧。那家伙现在可是联合国重点搜查对象，特征又那么明显。要是FBI还能放他在境内大摇大摆，那还真挺废物的。
要知道，琴酒可是从来没遮掩过那头显眼的银发，不像科恩，长相普通，钻进人群里就看不见了；也不像基安蒂，外出时还会用粉底遮住眼角标志性的蝴蝶刺青，不熟悉他们的脸的人还真不太好抓。
在内心贬低了一通自己讨厌的机构，降谷零感到心情大好。
不过……
金发的男人眯了眯眼。
好像，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似乎是打定了什么注意，他停下了脚步，直起身子，手指微微动了动。刚刚的运动让基安蒂和科恩气喘吁吁，对他来说却连呼吸都没什么太大的凌乱起伏。
降谷零忽然想起警校时别人管他叫大猩猩的往事，觉得有点好笑。
他往回走回酒吧，心想着不知道赤井秀一要表演几首歌——刚刚耽误了三分钟左右，也不知道第一首歌表演完了没。
得快点赶回去，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捕捉到的讨厌的身影又从他的世界消失，就好像那天从组织决战中留下的重伤醒来时那样。
至于那两个逃掉的代号成员……
感谢阿笠博士的倾情相助。这款不必和目标有直接接触就能自动附着的□□真是帮了大忙。如果琴酒真的有和这两个家伙接触过，他可以借此放长线钓大鱼。
再则，就算他当场抓了基安蒂和科恩，大概率也没法把他们送进牢里，说不定还有可能引发外交问题。他可不像赤井秀一那家伙，敢于随随便便插手别的国家的案子。
……而且，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阿美利卡插手霓虹和霓虹反过来插手阿美利卡，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啊。
只有“外出旅游无意间发现了琴酒的踪迹”这种理由可以理所当然地先斩后奏在境外抓人，毕竟这家伙是全球通缉犯。
从一线卧底搜查官的工作退出后不久，降谷零成天和文书工作奋斗，把本来可以两百字交代清楚的信息扩大成八百字，然后加上各种各样“在上层英明的决策下”“在机构积极配合中”，诸如此类乱七八糟。
虽然在警校时被教官称为“刺头”，天天和好友违反校规干大事，但降谷零还不至于直接和上司掀桌不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写文书。
他有足够的实力，但却没有足够的权利和日本的官僚体系抗衡。何况他的目标也并不在于此，身为警察的他只是想要保护国民的安全。
以前干一线的时候任务报告可以简短，因为情况特殊处境危险，现在可没什么理由。
他总算是理解为什么卧底时向上级申请辅助时一般要间隔两周甚至更长时间才迟到地得到回复了。
敢情是在一级级写文书、传文件、审批，再一层层传过来啊。
错怪他们了，他们真的没在故意拖延。
一直在协助他且负责和上级联络对接的风见，真是辛苦了。——这点从降谷零从一线退下开始，被他认知得格外深刻。
毕竟这一切打太极和拖时间生生逼得降谷零去了解了各种职场和政务的扯皮技巧。他本就学习能力强，现在这种工作已经做得像模像样。
话扯远了。
总而言之，出于种种考量，降谷零返回了酒吧。
他没再用跑的，而是双手插兜往回走，但是大跨步快走的动作可没显得他有多气定神闲。
隔了十几米的时候就听到了酒吧的音乐声，确切地说旋律还很难辨认，但是鼓点已经清晰。
降谷零走进酒吧时昏黄的光恰好打在赤井秀一身上。彼时赤井秀一刚刚结束第一首歌的表演，手风琴落下最后一个音。
然后一偏头，观察能力极佳的降谷零终于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那头银色的长发，赫然是他先前笃定不可能出现在美国境内的琴酒！
不，你们FBI居然真的让他在眼皮底下晃悠啊？！？
他眼皮狂跳，感觉有点头疼，双手蠢蠢欲动地想把琴酒拷了，但是内心同时被加红加粗的大号字体刷屏——没有搜查令。
可恶，这里是美国！
要是是在日本，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先斩后奏直接出击！
他是办旅游签证过来的啊！
这也不是之前那种组织代办假身份隐姓埋名出国，现在他是正正经经以“降谷零”的身份出行的，一查就查到他本人身上。
他来找赤井秀一之前，其实本来是不想以真实身份出来的。奈何现在他其实还在卧底结束后的观察期——这是他不能继续在一线奋斗的原因之一——不以真实身份出行，很容易被怀疑是依旧和卧底时私下发展出的线人不清不楚。
降谷零躲在人群后头，紧急和上司汇报，双手飞快打字险些打出火花。
赤井秀一他们乐队原创的歌曲应该只有那么一首，不过近期比较火爆的单曲他们多多少少会一点。
降谷零不怎么花空闲时间听歌，但他也不是那种完全和世界隔绝的“山顶洞人”，了解包括娱乐在内的各种最新咨询对于犯罪推理侧写其实是很关键的。
总而言之，乐队接下来唱的几首歌他多少听过一些。
和上级汇报完发现琴酒的消息，信息不多时就跳转成了已读，但还没有接到上级的回复。这么些天对于霓虹政府的清晰认知让他立刻意识到上级大概率是去和更上级汇报了。
他上级人其实挺好，尽管避不开熟谙官僚之道的事实，对方好歹也是想要扫清犯罪的他，大概会尽力争取获得更上级的支持。
但能不能成功是另一回事。
降谷零有些焦急，心说上级回复下不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啊，被扣上个什么扰乱别国治安的罪名他实在承担不起。
别看他现在因为刚刚胜利的组织围剿，在霓虹那边成了前途无限的大红人，一旦整出了什么幺蛾子，官方说放弃他照样放弃。
虽然不知道琴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再晚点让他又逃了怎么办！
赤井秀一的事情暂且没那么急，出于私心的调查和遇到危险通缉犯这种公事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很清晰的。
……等等，赤井秀一。
联想到之前基安蒂脱口而出那句“琴酒的小情人”，降谷零露出宇宙猫猫头升华的表情。
难道琴酒……
也记得赤井秀一？
以琴酒的性格，可不会允许基安蒂给他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拉郎配啊。
降谷零心绪复杂，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刚想做些什么试探一下，却见一曲终了琴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挤到乐队前边不远，拿出几张大额美钞，一张塞给旁边的酒吧经营者，几张塞给赤井秀一。
——冷着一张脸说：“小费。”
颇有几分古早女频小说里包养女主的霸道总裁的架势。
赤井秀一：“？”
降谷零：“？”
一旁艾迪歌也不唱了吉他也不弹了，看着那几张华盛顿目瞪口呆，三秒后表情转为垂涎欲滴，没忍住乐出声：“嘿嘿，是钱！”
赤井秀一：“……”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也没打算告诉艾迪自己不缺这几张百元美刀。
他有些试探地问：“琴酒先生是想点歌吗？”
琴酒哼笑一声，眯了眯眼。这家伙似乎有些看不惯他脸上的营业微笑，满眼都写着想把它撕碎。
赤井秀一心想这家伙能活那么从心所欲也是奇了，好像他基因里就没有收敛气势融入环境这一个选项一样，就差明晃晃在脸上贴一张“我不是好人”了。
更绝的是他居然还不用担心被官方机构盯上，和隔壁东逃西窜活成阴沟里捡垃圾苟且偷生的老鼠的俩前狙击手形成鲜明对比。
琴酒说：“四百美元，换你陪我打一架，怎么样？”
艾迪刚还以为是有被美色迷住的冤大头来送钱了，一看居然是要把自家乐队队友当沙包用，顿时急了。
他们乐队还仰仗着这个颜值担当呢！可不能被打出问题啊！看看今天抬头看他们唱歌的小姑娘都多了不少！
他刚想说不行的不行的，我们家队员卖艺不卖身。结果还没开口，就听赤井秀一轻笑一声，那身被收敛起来的气势迅速迸发：“好啊，那找个地方？”
艾迪：“？？？”
艾迪去晃他肩膀：“托马斯你清醒点！这人看起来就很能打啊！你看他那身肌肉……”
赤井秀一挑眉，绷紧了手臂肌肉。
感受到手底下逐渐变得坚硬的轮廓的艾迪傻了：“……”
卧槽，他捡的流浪汉看起来也很能打的样子！
虽然位置远听不到，但是根据前边喝酒的人的议论听了一耳朵发生了什么事的降谷零：“……”
他完全想不通，琴酒这是在干什么？
还能这样？！
他当然不觉得说打架就真是要打架，大概率是琴酒想单独找赤井秀一说些什么。
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任这俩单独相处。
今天他不搞清楚赤井秀一到底在捣鼓什么他就不回去！
所以他当机立断上前两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各种计划，假装喝醉了大声嚷嚷：“干什么！我还要听他们继续唱呢，别浪费我们的时间，花钱也不行！”
刚刚就注意到在角落里的波本的琴酒：“。”
这只老鼠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真是胆大包天！
他刚想反唇相讥，角落里一道女声悠悠拱火：“哎呀，好激烈呀。两位先生是在争夺台上这位的归属权吗？”
被熟悉的气味冲了一脸的琴酒：“……”
操，传言不是说贝尔摩德逃到拉美去了吗？
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出声说话的人，正是前组织千面魔女贝尔摩德。
被通缉之后，她确实离开美国很长一段时间，先是辗转去了南亚，有了一点人手基础和资金储备之后又离开去了拉美。
但是她最熟悉的土地还是美国，里世界里发展前景最好的同样在这片地方。
因此她在智利新发展的几条产业差不多稳定下来之后，就离开说西班牙语的地域，顺着轮船偷渡去了美国。
她是个很机灵的人，长期的娱乐圈生涯让她对人心有一种别样的把控。她也有不小的野心，并不打算就这么隐姓埋名在帽檐之下窗帘之后藏一辈子。
因此她先在荒芜阔大的西部地区作为过渡期修养了一段时间，了解了美国如今各个地区实力分布之后，再出发来的纽约。
来纽约捞的第一桶金来自于迪恩先生。
她刚来纽约时颇有些惊异地发现琴酒也在这里，而且看架势已经闯出了些微名堂。
所以她很没良心地利用了一个人——也就是今天早些时候赤井秀一在迪恩先生家里见到的那个小混混的上司。
甚至不用她怎么易容，那个蠢货一看到她的假发就巴巴地凑上来了。
也是借此，她接触到了赤井秀一。
尽管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没见过对方，但莫名的熟悉感做不了假。
她一路追查对方到这里，没想到居然有了意外之喜——
基安蒂、科恩，然后是琴酒，最后是波本。
啊呀，搞组织团建怎么不带她！
不过这名为“托马斯”的男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总觉得很不简单啊……
无论如何，似乎有好戏看了呢——而这是她绝不会错过的。
贝尔摩德说话时是易容又改变了声线的，以至于降谷零虽然觉得语气熟悉，但也不敢妄下定论。
只是琴酒对贝尔摩德太熟悉了。
那种看戏的语气，除了眼前的女人还能有谁？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冉冉升起的新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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