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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热,令人非常不爽。
      而更令人不爽的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要去工作,而且还是户外的工作。
      张恒远现在就是这样拥有双重的不爽。中午刚吃完饭,三号厂区就报告说有一条输送管道出现杂质。这段管道是埋在地下的,全挖出来显然不太现实,也没有必要,所以他就被派去做检查了。
      管道一停,生产也就停了,所以这个工作一定要快。但是还要仔细,因为有时候裂口是很细小的,很容易被忽略。现在他正在顶着个大太阳往里面一寸一寸的送管道内窥镜,查找问题所在。
      终于在32米的位置他发现了一个小破口,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结束工作了。他必须把整段管道都检查完,以防还有其他的破口。
      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折腾,终于全面检查完毕,剩下的就交给工程部来修补破口就行了。他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但是想想工程部的人还要在这样的天气里挥搞抡锄的,心里倒也有了一点点的安慰。
      他把设备收拾好,但又懒得放去库房,于是就把它留在了车里,准备明天再入库,然后他就去办公室吹空调了。
      终于到了下班的点,张恒远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凉爽的办公室,坐进晒了一天滚烫的车里。
      这车是单位给配的,是一辆车龄十年以上的破面包,空调也就当个风扇用。这下班高峰时段,车还格外多。终于在这个“移动桑拿房”里蒸了五十多分钟后,到了小区门口。
      张恒远赶紧找了个公共车位停好车,迫不及待的就往家奔去。进门后,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按下了空调遥控器的开机键。
      然后是换鞋、洗脸、换衣服,一套流程走完,他在坐在沙发上玩起手机。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室内的温度并没有降下来。
      于是他拿起遥控器又调整了一下温度、风力什么的,但是空调吹出的风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凉,甚至都不是凉的。
      他又关了空调重新开,还是一样。看来是坏了。
      这让张恒远非常生气,他用力把遥控器摔在了地板上,穿好衣服,出门而去。
      他来到附近的一家综合购物中心,坐在顾客休息处的椅子上,蹭空调。消了消汗也消了消气,之后他联系了空调维修的售后,结果维修工要明天才能来。
      他是一年前刚买下的这间公寓,挑了好久才下了决心。他家境贫寒,父母早亡,也没给他留下什么财产。自己辛苦努力十几年才攒下这点首付,自然要仔细的挑选。
      这房子虽然不很大,但地理位置好,户型合理,而且赠送全套家电,精装修拎包入住,价格也算合适,不过这也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可这开发商也是心黑,家电不舍得给配名牌也就罢了,空调也只在客厅安装了一台,而且质量还这么差,这还不到一年就坏了。而更让他烦心的,就是半年前楼上的那户人家的入驻。
      那家的女主人,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只是知道起床很早。因为她似乎没有穿拖鞋的习惯,起床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的走来走去。于是张恒远也就这样被叫醒了,好处就是省了闹钟了,而坏处是距离他上班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家的男主人则是脾气暴躁,时常在夜里十点之后跟女主人吵架,还经常发展到动手的程度,叮叮哐哐的连摔带打,那咒骂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他们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整天都在屋里跑来跑去,玩具也是在地板上摔来摔去,一刻不得安宁。
      就连他家的空调也像是传染了他家的躁动因子,那外机工作的声音就像没装消音器的拖拉机一样,而且还正好是安装在张恒远卧室窗户外的墙上面。
      终于有一天,张恒远实在忍受不了,上楼去沟通,结果却差点跟那家男主人打起来。
      好在自此之后,楼上并没有变本加厉的制造更多的噪音进行报复。但是也没有一点点的收敛,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
      后来张恒远找了物业进行调解,还是一切照旧。又找了民警进行调解,依然一切照旧。
      他只好找人安装了双层窗户,勉强算是把楼上空调外机的噪音控制在了可接受的范围内。至于楼上的那些其他噪音,也只能靠防噪耳塞来抵挡了。
      但是带着耳塞睡觉实在是很不舒服,尤其是夏天,密不透气再出点汗,总是弄得耳朵里痒痒的,同样是让人难以入睡。
      近几天,本地气象局连续的发布红色高温预警,只是从家到购物中心这短短的五分钟步程,就已经让张恒远汗流浃背了。而这里并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就算是,他也不能真就在这蹭上二十四小时。那个空调坏了的家,始终还是要回去的。
      或者去酒店凑合一夜也不错,但现在他手头实在是有点拮据,况且修空调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甚至有可能修不好需要换新的,那花销就更大了,还是能省就省吧。
      终于在清场的广播播报了三遍之后,张恒远恋恋不舍的出了购物中心的大门,往家走去。
      他在小区的小卖部又磨蹭了一会儿,买了两罐冰镇啤酒和一袋花生米,还有一包烟。
      进家门还不到十点半,屋内又闷又热。他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看着电视就着花生米把啤酒喝光了,又来在厨房抽了一支烟。因为他不愿把家里弄得都是烟味,所以抽烟总是在厨房打开油烟机。
      完事他用湿毛巾把凉席擦了一遍,冲了个温水澡,又喝了一杯冷饮,风扇开到了最大,躺上床开始睡觉。
      不得不说,他做的这些准备工作还是有点效果的,虽然还是有点热,但起码汗是止住了。楼上今天也挺配合,从他回家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是都睡了。酒劲一上来,他就开始迷迷糊糊的慢慢进入了梦境。
      忽然,楼上发出了玻璃球掉到地上的弹跳声,紧接着是男人的咒骂,把张恒远从睡梦的边缘拽了回来。
      这突然的一惊让他身体抽动了一下,心情也爆发式地烦躁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听着楼上的男人骂着孩子,而女人则是护着孩子。很快吵闹声中夹杂进了一些拉扯的声音,孩子的哭声,男人女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哭声在他的脑子里混成一团……
      张恒远睡意全无,突然的惊醒加上酒精的深入作用让他汗流不止。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十一点多一点。他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下了床,来在客厅,拿上一支烟,来在厨房的油烟机旁点燃。
      这时候他发现燃气热水器的气阀没有关,看来是刚才洗完澡忘记关了。于是他伸手去关阀门,却在碰到阀门的时候,忽然停住不动了,整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把阀门关掉。
      楼上的吵闹声逐渐的停息了。张恒远拿了湿毛巾把身上擦了个遍,又把凉席也擦了一遍,才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但是他却睡不着了。
      一方面是心里的烦躁,另一方面则是心中的激动。
      他刚刚关阀门时,之所以愣了一会儿,是因为那时他灵光一闪的想到了一个永远解决楼上的方法。虽然这办法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但却是一个很完美的解决方法,至少在他看来是。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方法,具体该如何操作,哪些细节该如何完善,现在又正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想要付诸实践的冲动。
      终于他按捺不住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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