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的日子之晓放》煜鱼鱼

9、再见高远

　　是高远。
　　是她十年都没有见过的高远。
　　任真惊讶地差点说不出话，周围没有她熟悉的朋友，她没办法拉住一个人的胳膊大喊高远两个字，但任真的内心波涛翻涌。
　　她小心翼翼挪到距离高远十米的位置，看身形，比高中时更□□了不少，看侧脸，似乎还是曾经那个少年。
　　任真胆怯，不敢上前仔细看。
　　忽然高远回头，目光锁定在任真身上。
　　四目相对，任真呼吸急促了起来，甚至有一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她咬紧双唇，只是静静的看着。
　　高远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他刚下飞机不久，赶到现场时婚礼已经开始了，没想到任真也在这儿。
　　现场的音乐声很大，高远向任真挥挥手，示意她去草地那边说话。
　　任真立刻会意，提步向草地边缘走去。
　　“好久不见。”高远的笑容还是温暖的，嘴角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任真也说：“好久不见。”
　　许久未见的忐忑心情只能化为四个稀松平常的字眼，两个人从小就喜欢隐藏想法，十年之后也没变样。
　　“听说你留在虹安医院了，恭喜啊。”
　　任真谦虚的笑了笑，“还是希望留在家人身边，虹安医院挺适合我的。”
　　高远配合地点点头，“确实，我们都实现了最初的梦想。”
　　“你在虹安的航空公司上班吗？”任真有点好奇。
　　“是啊，之前一直在南方飞，最近一段时间我申请调回来了，想离家近一点。”
　　正在二人叙旧时，婚礼音乐停止，贾坤拿起麦克风发言，说了很多自己的内心，惹得众人频频大笑。
　　“今天我的恩师郝老师也来到了我的婚礼现场，他是我们14班全体人最感谢的人，他把我拉回正轨，让同学们过完了有意义的高三，有请郝老师讲两句。”
　　郝楠好端端坐在下面，突然被cue，竟然还有点诧异，终究是都长大了的孩子，和高中没什么区别。
　　他两步迈上宣誓台，说：“那个……各位来宾，我是青云中学2011届14班的班主任，既然新郎想让我讲两句，那我就说两句吧。孩子们都很争气，高考都考的不错，虽然贾坤觉得自己高考失败，但是通过自身努力也获得了非常好的前途，在上海不仅完成了事业，也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台下还有很多我的学生，王放、晓晓、锵锵、吴凯、夏凡以及很多同学都来了，就如我当初所言，每个孩子都有发光的特质，无论是学艺术的还是搞技术的，发展前途都超乎了我的想象，贾坤也是众多努力的学生中的一个。希望他步入家庭之后，依然能扮演好自己的每一个角色，丈夫、儿子、父亲、设计师等等，包括我们的同学们，都能获得人生的幸福感，我不要求同学们都成为成功人士，但至少能把握自己的幸福感，谢谢大家。”
　　赵晓晓坐在台下几乎落泪，郝老师经过十年间的洗礼，依然是最初那个模样，善良真诚，把每一个同学的人生都看在眼里，这也是她想学习的一点。
　　郝老师下台后，贾坤又接过话筒。
　　“高中时候我比我的好兄弟王放努力多了，尤其是上高三的时候，觉醒早，结果高考的时候比这个小子低了将近100分，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找到了新的方向，所以我和艾琳一致决定把捧花给我的好兄弟，早日成家。”
　　王放抱着手臂傻笑，“合着在我身上找优越感呢！”
　　刘锵锵发挥了自己的起哄大法，故意扯着嗓子喊：“下一个结婚的是谁？！”
　　“王放——”
　　“王放，你说两句啊！”刘锵锵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呀，说两句！”
　　众人目光都开始向班长偏移，所有跟王放关系好的男生似乎都明白什么，就连夏凡眼睛里都闪烁着异样的光，她怼怼赵晓晓的胳膊，不怀好意地眨眨眼睛。
　　赵晓晓不敢戳破，于是扯扯她袖子，让她不要声张。
　　“那我说两句啊，哎呀这种氛围让我说两句太尴尬了，同学们，十年相见一次不易，希望我们都好好的，吃好喝好睡好挣大钱！”
　　“切——”
　　大家都不买账，刘锵锵站出来：“官方的话谁不会说？说你自己呀！”
　　王放沉吟两秒，于是一鼓作气地说：“一年之内，我请大家喝喜酒！好不好？！”
　　“好——！！”这次同学们没有为难他，给了他一条生路。
　　正宴席上，王放一众伴郎跳起了当下最火的舞蹈，贾坤在舞台正中央扭来扭去，一群男人戴着墨镜跳着搞笑的舞，把贾坤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歌曲里唱着“I love you baby～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I need you baby～to warm the lonely night~”
　　14班的同学们坐在一桌，欢呼声此起彼伏，还有专门凑到跟前拍视频的，现场热闹非凡，艾琳也趁此机会到休息室休息。
　　一场盛大的婚礼结束，同学们打算单独请郝老师吃顿饭，婚礼场合太热闹，所有人都没好好叙叙旧。
　　贾坤作为东道主，自然免不了攒局，晚上他就溜出来陪同学们吃法，艾琳也在。
　　郝楠即使心态再年轻，也逃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眉头上明显一个川字，脸颊上的赘肉也微微凸显，和十年前精明强干的小伙子不同，他也算人到中年了。
　　“郝老师，你为什么不留在青云中学带毕业班了？”王放举起酒杯，满腹疑问。
　　郝楠笑笑，“带毕业班不是我的梦想，正如你们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有生活的想法，吴凯喜欢美术，锵锵手艺精湛，你们的优势塑造了你们的生活，我呢，一直以来都想以教书育人为主，学校留我带毕业班一部分想法是想提升青云的升学率，毕竟咱们14班当年的本科率达到了85%，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其次，学校需要我这样的年轻老师。如果放在年轻时候，我会以成绩好为主要目的，学生们的分数越高，我的成就感越大，等你们离开学校后，我决定也离开青云，去偏远的福利小学助教，帮帮那里的孩子，让他们也有书可读，懂道理，知文化，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从小就有梦想。”
　　赵晓晓内心大受震撼，接着问：“您去福利小学的体验是怎样的呀？”
　　问到这，郝楠很欣慰，“孩子们很单纯，他们的家境大多都差不多，很少有像王放这样的家庭，也可以说是没有，他们心思细腻，愿意听我说，很多同学走出学校之后读了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也有人选择读技术学校，他们真的很重视自己手里的能力，不论是学习能力，还是创造能力，都有目共睹的提升了，我有着巨大的成就感。晓晓，我听白老师说你回青云中学做数学老师了，我真的很高兴你能选择这条路。”
　　郝老师还是曾经的好老师，同学们心知肚明。
　　“废话不多说，我敬郝老师一杯酒。”刘锵锵主动站起来。
　　他当初就是听了郝老师的话，认真钻研技术，哪怕自己是专科学校毕业，也能在厂子里出类拔萃。
　　郝楠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真的挺好的，白老师和我说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说真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带你们那年我印象最深刻，每个人都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甚至你们的喜好性格我都记得非常清楚，夏凡在成都，吴凯在北京，锵锵在深圳，高远应该是全国各地飞，还有任真，读完博士留在了虹安。”
　　任真：“郝老师，虽然你平时没有联系过我们，我们找您的时候都见不到本人，但没想到这些信息你一点都没有错过。”
　　“那可不，王放这小子果然继承了他爸的衣钵，成了实实在在的商人，是吧王总？”
　　王放脸色一红，“还是小王，小王。”
　　“行了，看见大家过的好，我特别特别开心，白老师教学任务重，如今做了年级主任更是忙的黑夜颠倒，她离你们大家很近，你们也常去看看她，我们友情常在，情谊长存，干杯！”
　　七八个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动，如同悦耳的音乐，所有人的青春都融化在酒里，回味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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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刚过，几个老同学便在机场里告别了，能在见到的机会越来越少，刘锵锵忍不住抱着王放嚎啕大哭。
　　“放儿，你送我的篮球我一直留着呢，我如果有机会回来，咱们俩还一起打篮球！”
　　王放抹去他眼角的泪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说哥，你怎么昨天不哭？今天周围这么多人，误会了咱们俩的关系怎么办？”
　　“去你的！”刘锵锵不顾形象地锤他，眼眶潮湿。
　　夏凡戳戳他肩膀，提醒道：“你的飞机可要马上检票了，你再不登机，完全可以和王放聚到明天。”
　　刘锵锵立刻从王放身上下来，“那还是算了，回去还得领工资呢，请假是扣钱的。”
　　王放不满：“跟我搁这演戏是吧？”
　　“兄弟，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包个大红包，但钱得班长收。”
　　赵晓晓无辜躺枪，“啊？”
　　“再见了，各位，我们下次再见！”
　　刘锵锵故意没说明白，说者有心，听者也一定有心。
　　送走了刘锵锵，夏凡和吴凯也要走了，这俩人基本在外地定居了，能见到的频率比刘锵锵都低，赵晓晓很舍不得夏凡，感觉再见面就要很久之后了。
　　“晓晓，你现在就是下一个郝老师，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赵……高级教师……晓晓，怎么样？”
　　晓晓鼻尖酸涩，“好啊，我一定努力，你也要多多吃饭，除了马甲线，我都看不见你有其他的肉肉了。”
　　王放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吴凯说：“吴凯你现在是首席设计师，应该还没忘人物怎么画吧？等我的公司上市，你给我画一幅肖像，我就挂在家里的客厅，让所有来我家的人，都看见我最帅气的一面。”
　　吴凯噗嗤笑出声，满口答应，“只要你能成功，我飞回虹安给你画，放心吧王总。”
　　随后他又对任真说：“北京的医院机会也很多，任真你也可以来北京试试，毕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医学生，你肯定能行。”
　　任真没想到吴凯非常认同她，还能给她提建议，不过她婉拒了。
　　“虹安很好，我还是想留在家乡，外面固然好，可是虹安也需要好医生，我平时会出差做学术研讨，把好的技术带回虹安才是硬道理。”
　　“你看看任医生的格局，不愧是成绩最好的人。”
　　王放笑嘻嘻拍拍吴凯和夏凡的肩膀，为他们送别。
　　青春里会走过很多人，有些人只在生命的一刹那留下一点光影，能够重逢是浪漫的，即使相见的机会越来越少，但能把对方最好的一面记在心里，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珍贵的礼物。
　　这句话，是郝楠在饭局最后阶段说的。
　　赵晓晓把它写在了教案里，提醒自己也要这么对待即将升上高三的12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