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的日子之晓放》煜鱼鱼

16、一个英雄人物的出现

　　所有人齐刷刷目送薛莉亚出去，以为她是班级纪律的典型。
　　薛莉亚磨磨蹭蹭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很明显，刚才哭过了。
　　“赵老师，您找我。”
　　赵晓晓用手搂住她的后背，亲昵地问：“怎么了？”
　　薛莉亚沉默地摇摇头，不愿意说。
　　赵晓晓带她走进学校公园的长椅上坐着，顺势说：“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现在是高三最重要的时期，你不要分心，找狗的事情，我联系了其他老师，他们会关注一下最近的抓狗事件，能不能找到不一定，但是我会尽力而为。”
　　“赵老师，我觉得它回不来了。”薛莉亚略带鼻音地说。
　　赵晓晓虽是女生，但也见不得女生落泪，女孩子哭起来直叫人心疼，豆大的泪珠滚下来，烫的她心灼。
　　“莉亚，听话，你作为它的主人都不愿意相信它回来，它又怎么能得到你的感应？动物和人一样，也有心灵感应，你积极一点，万一我们可以找到呢？”
　　特殊的关怀总是令人感动的，薛莉亚听完一席话不哭了，使劲儿地摸了一把泪，说：“赵老师你说得对，它能回来，我一定可以找到它。”
　　一番保证以后，赵晓晓告诉她无论如何不要陷入痛苦漩涡。
　　晚上她下班回姥姥家，还没进家门就收到了刘老师微信，对方言简意赅，称白天打听的事儿有了别的眉目。
　　于是赵晓晓赶紧问还有什么消息。
　　刘老师回：“我老公的朋友又说，最近市里有一批新的外地贩子，故意抓狗，打着正路门道的旗号，其实做的都是不入流的恶心行径，你想了解的话我把他朋友微信推给你，你们自己说。”
　　赵晓晓喜出望外，立刻打字：“谢谢刘老师，麻烦把微信推给我吧。”
　　没一阵儿，一个联系人卡片弹了出来。
　　她立刻点开，发现号主就是虹安人，快马加鞭地点了好友添加的按钮。
　　狗贩子的微信很快就通过了，对方非常疑惑她此番加微信的目的，话语间都是警惕的感觉。
　　“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要不是这两天有外地人过来抢活干，我也懒得趟这趟浑水。”
　　对方发了一个15秒的语音。
　　赵晓晓说：“实在抱歉，本不想打扰，但是确实是事出有因，这情况着急，没有办法才加了您的微信。”
　　一条信息弹出：25号，这批人会在庆祥批发市场见面，他们交易基本都是在后院，正面的市场肯定看不到，你们从汇丰路上去，然后直直往下走一截，右拐，很快就能看见一个专门搞肉类批发的店铺，门头只是红色，写着九哥肉类批发，一定要先去看看狗在不在里面，在里面再动手，不然你们人少的话很容易吃亏，他们做事没有分寸。
　　赵晓晓觉得对方已经很尽职尽责了，虽然也是为了排除市场竞争压力，但敢于透露信息，就证明他们还有点良心。
　　“好，谢谢了。”
　　第二天赵晓晓正常到学校上课，课间才有空考虑这个问题，她站在走廊里给任真打了个电话，想让她出出主意。
　　任真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她怕赵晓晓无力挽回局面。
　　“你去找狗事小，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偷狗多少带点道德底线问题，你是女老师，我还是建议你找个人陪你去。”任真那边吵哄哄的，因此说话音量高了不少。
　　赵晓晓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你忙吧，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哎——”
　　刚放下手机的赵晓晓又拿起来，“怎么了？”
　　“你可以让王放陪你去，至少你俩做伴，还能安全点。”
　　赵晓晓一直犹豫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如果这次无良狗贩子的车里没有薛莉亚的宠物狗，她又该怎么办？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是薛莉亚。
　　“赵老师。”
　　她轻唤一声。
　　赵晓晓猛然回首：“你怎么来了？下节课没开始吗？”
　　“还有两分钟。”她淡道。
　　“快回去吧，下节课是李老师的物理。”
　　薛莉亚似乎有些心急：“赵老师，刚才您说的我都听见了，这件事不用您出面，把市场的地址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吧。”
　　赵晓晓心里咯噔一声，感觉不妙。
　　“说什么傻话，你一个高中生能和一群做无良生意的人对抗吗？再者说狗在不在都还不知道，我也是在考虑，你回去吧，有消息我告诉你，别心急，去吧去吧。”
　　半推间，薛莉亚收起心思回了班。
　　这更让赵晓晓心焦，薛莉亚这孩子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是一看就是心里有主意的孩子，听见两句对话就知道出什么事了，万一心思复杂点，做出出格的事，后悔都来不及。
　　果然，刚过了中午，薛莉亚的同桌付明齐就来告诉她薛莉亚下午逃课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晓晓一方面后悔自己没有把保密工作做好，另一方面还觉得薛莉亚短时间内找不见市场的位置，能拖延一点时间。
　　同学们大概都传遍了薛莉亚逃课的事，整个班沸腾地不像样子，尤其男生，摩拳擦掌地要去和无良狗贩来场决斗。
　　赵晓晓不是学生，她首先知道这件事的利弊，薛莉亚平安还算好，一旦遇见危险，多多少少都会受些伤。此时此刻，她不敢多想，于是乎一咬牙一跺脚走进了班，把正准备上生物课的潘老师吓了一跳，潘老师年纪大了，以为自己又记错了课，忙不迭地翻翻教案背后的课程表。
　　“是我的生物啊。”他疑惑，但又觉得自己对。
　　“潘老师，是您的生物课，实在不好意思，我来叫几个男生。”得到生物老师应允后，赵晓晓喊：“齐斌、李展、孙佳宇、王温，你们几个男生出来，还有莫熙熙，你也出来。”
　　带走这五个学生，生物老师继续稳稳当当的上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乎高三的老师总有一项技能，任何课堂之外的事情都能不理睬，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
　　李展平时调皮惯了，一出门就问老师有何吩咐，赵晓晓不敢声张，硬是把他们带到艺术楼的美术教室才敢说话。
　　“你们几个男生平时有把子力气，做事情也灵活，现在有一个事情需要你们帮助，薛莉亚同学家的狗有可能被卖到了狗市，这个狗狗可能对她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现在薛莉亚很有可能就直奔狗市去了，莫熙熙你和她关系最好，你负责在路上不停的联系她，其他男生到了现场之后听我安排，尽量保护好女生的安全，也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如果能解救得了狗，那是最好，咱们直接花钱把它买下来，也省的折腾，但是如果对方不好说话，咱们就必须快速报警，明白了吗？”
　　事情来的紧急，赵晓晓非常担心薛莉亚的情况，她顺便也给王放发了微信，如果他们去了狗市无法顺利脱身，就得有外援想办法解救他们。
　　一听是英雄形式的任务，四个男生摩拳擦掌，他们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尤其是孙佳宇，标准的180斤体重，站到哪都是有威慑力的形象。
　　庆祥批发市场人员杂乱，卖什么的都有，几十斤大卡车的菜都往这个地方拉，然后再由菜贩子带走，小面包车更是数不胜数，集装箱更是用眼睛数不过来，赵晓晓平时从未涉足此地，第一次来，还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一个老师带着五个学生走进批发市场，活生生的异类。
　　很多商贩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好奇中还带着一丝不解。
　　突然莫熙熙说联系上了薛莉亚，她现在正在九哥肉类批发的门口和人家对峙。
　　李展一听，赶紧跑到一家水果批发店的门口，问摊主九哥肉类批发在哪儿。
　　摊主倒也是好心人，给他详细的描述了一遍路程，顺便告诉他那家店的店主脾气不大好，让他们小心行事。
　　赵晓晓来不及考虑什么，赶紧快马加鞭的往过跑。
　　九哥肉类批发这家店并不难找，是一排商铺的最末尾处，红色的招牌年久失修，已经破了大半，只剩下九哥肉三个字，看起来颇为凄惨，但也并不瞩目，可能做不正经生意的人都得掩盖掩盖门匾。
　　四个男生腿长，率先跑到了门口，赵晓晓和莫熙熙还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
　　他们气势汹汹地走进去，正好看见了泪眼婆娑的薛莉亚。
　　李展一把把她拉在身后，用极尽严肃的声音质问：“你干什么？”
　　店主也懵了，自己什么也没干。
　　“你们……”
　　此时赵晓晓也跑过来了，看薛莉亚毫发无损，她首先放心了一大半。
　　“你好，我是他们的老师，有什么事我跟您说。”
　　男人的店里开着大的风扇，浓厚的肉味挥之不去，店主应该就是所谓的九哥，他正光着膀子在扇风，看见一群莫名其妙的学生闯进来，显得手足无措。
　　赵晓晓道：“今天您这儿是不是有一批狗要运过来？我不知道狗市之间的交易是怎样的，但是这批狗里头有可能有我学生的狗，那只是宠物狗，我想让您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下这条狗。”
　　店主挖挖耳朵，问：“是要来狗，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认识的朋友是干您这行的，时间紧迫，麻烦您先带我们过去看看狗，我们就认领一下，其他的绝不干涉。”
　　男生们也附和，“是啊，看一眼吧，这狗对我们很重要。”
　　店主无可奈何地咂咂嘴，“不是我不给你们看，是狗还没到呢，我只看看狗的成色，有没有病之类的，至于你们说的我现在不清楚，你们想看也行，在这等会吧，再有半个小时他们就来了。”
　　赵晓晓回头和李展他们对视一眼，觉得眼下只能等待了。
　　半个小时后，送狗的没来，赵晓晓等来了另一个人——王放。
　　王放看着四男两女穿着校服，外带一个弱不禁风的女老师，顿时就有些后怕。
　　“你们怎么比我先到？”
　　赵晓晓站起身：“没办法，着急嘛。”
　　六个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认识这是谁。
　　店主也有点尴尬，平时店里就他自己，今天来了六七个人，他都是陪他一起等狗的，着实有些离谱。
　　他笑着说：“合着我这批狗还挺值钱，你们团队不是爱狗人士吧？要把我所有的狗拉走？”
　　李展心里不忿，刚想怼回去，却被薛莉亚拉住，她摇摇头，示意李展不要太莽撞，惹恼了店主，对所有人都没好处，李展只好作罢。
　　王放掏出一盒新买的好烟，取了一根递给九哥，在为其上火，信手拈来一句客套话：“九哥这招牌时间够长的，您家的肉看成色就是好肉，市里的五星级都得上您这进货吧？”
　　九哥倒也不吝啬，吐出一口云雾，回答道：“五星级谈不上，有点招牌的老店都从我这进，好比什么农菜庄、味十全这种店，一大清早就来拉肉了。”
　　“九哥不用防备我们，这些学生就是来认一认自己的狗，不会打扰您开张，就麻烦您给我们开个后门，只要认出来，出多少钱都行。”王放脸上一直带着笑。
　　九哥长叹一声，“这两年行情也不太好，其实这两天没什么卖狗的动静，有一批人非要往我这送，还是之前老东家介绍的，我就答应了。”
　　这段谈话结束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默默的等送狗的车。
　　又过了15分钟，后门终于有了刹车的声音，李展第一个窜起来，他耳朵很灵敏，听数学课的时候他自动屏蔽，但是遇到这种事情，耳朵竖的比兔子还高。
　　九哥拍拍围裙上的碎肉，把油手一擦，带着众人来到了后门。
　　开车的司机跳下车，皱着眉头走到他们面前，“你店里老多人？”
　　司机带着口音。
　　“你别管，打开门，我瞧瞧狗。”
　　对方不再作声，很利落的打开了门，狗吠声此起彼伏，几个铁笼子堆在一起，很难辨认出谁是谁。
　　“拿下来！”九哥命令。
　　司机有些难为情，“就这个看咯。”
　　他想让九哥简单扫两眼就行。
　　“不行，病狗死狗弄过来我白给你们便宜？”九哥也气急了，用方言骂了回去。
　　司机只好一笼一笼的搬下来，薛莉亚站在最前面，皱着眉头不停地辨认。
　　突然，她看见了一只灰头土脸的白狗。
　　“球球？”
　　白狗眼神一亮，开始低声呜咽。
　　“是球球！”薛莉亚确定了。
　　赵晓晓差点高兴的喊出声，“麻烦你把那只白狗拿出来，我们要买下它。”
　　司机满头雾水，“九锅（哥），哩带人来看狗，不仗义。”
　　九哥似乎有点威信，开口就骂：“你们偷狗给我卖，丧良心，你也不看看这狗能吃吗？有多少是你们去小区里敲晕滴？”
　　司机也臭了脾气，“就这么点货，爱要不要！”
　　说完了，便直接要把笼子搬上车。
　　王放出面拦了下来，再加上几个男生强壮魁梧，当在车前面不让司机走，司机一时不知道往哪儿退。
　　“不是有意为难你，我们就要一条狗，把这条狗拿出来，我可以给你付钱，这钱你私自扣下就行，也不用跟你们的兄弟里头分，怎么样？”
　　司机犹豫了一下，又道：“五千。”
　　九哥差点骂爹，在旁边念叨了一句：“狗孙子。”
　　王放笑笑，开始压价：“做你们这种生意的就怕人人喊打，听你们的口音也是外地人，这两天所有的狗贩子都歇业了，基本都在家避嫌，你们倒趁着人家休息抢生意，如果这个事闹大了，你们还能在虹安分一杯羹吗？”
　　司机踌躇两下，也是怕了有人惦记，“算喽，两千，不能再少了。”
　　“成交。”
　　王放痛快地转过去2000块钱，把球球留下，剩下的狗让他原封不动地搬了回去，九哥也懒得再卖狗肉，他也知道，如果收了这群外地人的肉，以后也会被同行排挤，索性一斤肉都不收。
　　“赵老师，就让他们把所有的狗都带回去，它们也太可怜了。”莫熙熙无奈地说。
　　赵晓晓目光也随着面包车远去，她知道这群狗的命运一定多舛，但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花两万块钱把所有的狗都买下来。
　　王放却故作神秘的一脸轻松，“放心吧，狗会没事的。”
　　“为什么？”
　　七双单纯的眼睛盯着他。
　　王放倒有点不好意思，“我提前联系了爱狗组织，他们在这辆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呢，而且他们也已经报警，你们就放心吧。”
　　同学们这才露出欣慰的表情，薛莉亚紧紧地抱着球球，再差一点儿自己的狗就要变成餐桌上的食物了，真是想想都后怕。
　　“今天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要说出去，你们六个同学是我带出来的，我就要对你们负责任，回去之后统一口径，就说是咱们在研究下周班会的问题，明白了吗？”
　　男生们合说：“明白了。”
　　赵晓晓悬置的心终于放下了，她默默给王放转了200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