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艺术家没脾气

3、霜雪

　　江攸走在回家的大街上。

　　街道最里头灌木丛的纸条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上面积满了土灰，绚烂的蔷薇在其中绽放着，格外突出，鲜明。

　　几声喵叫从中传来。

　　江攸蹲在草丛边，扒拉开灌木丛。

　　是一只长相威武，身材娇小，毛色很野的狸花猫。

　　江攸轻轻招呼着小狸花，嘴里念叨着“别害怕啊，别害怕。”

　　江攸小心将她举起，如果不是野猫，她就将头蹭过去了。

　　“好可爱啊，呜呜。”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此时江攸的声音比平常的更为尖细，脆如银铃，格外婉转好听。

　　一心沉迷于撸猫的江攸，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人，沉迷许久。

　　“问猫为什么可爱，傻不傻。”男孩的声音忽然响起，冰冷的声线中带着一丝嘲讽。

　　江攸猛地一转头，瞪大了双眼，是那个家伙。江攸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江攸咬着下嘴唇，两边的脚趾开始抠鞋垫子。尴尬但还是寒暄了句：
　　“你怎么在这？”

　　“你管老子在哪？”韩逸辰不耐地说道。

　　靠北啊，吃枪药了。

　　“……”

　　沉默了好一会，韩逸辰抬头望了望天，语气再次阴鸷起来：“赶紧回去。”

　　“你管我啊。”江攸没好气地回怼过去。

　　“啧。”韩逸辰被气笑。

　　江攸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突然江攸眼前出现一抹黑，脑袋变得有些沉重，重心开始不稳，再加上江攸蹲了那么长时间，腿脚开始发麻，一股无力感瞬间被放大。整个人像木头般，没有方向地倒去。

　　“喂！”韩逸辰反应迅速，在江攸快到下之际，将自己整个身子靠了上去。

　　“你怎么回事？”一句大声的责问从耳中传来。

　　“脚麻……江攸无力诉说着。“啧，麻烦。”随即响应的是韩逸辰嫌弃的话语。

　　“……”

　　“弱鸡…”周落再次嫌弃。

　　“……切”

　　江攸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

　　江攸走后。

　　韩逸辰将黑色棒球服脱下。纯白色的T恤显得他的身子更加单薄。他捏住草里小狸花猫的后颈，将它放在自己的外套里，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这时，韩逸辰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秦放。

　　韩逸辰面无表情，等待对方先开口。

　　“喂？阿逸。西边那有个篮球场，你知道的。最近不知道五中的人怎么来了。他们不让我们跟他们一块打，占着茅坑不拉屎，打得又菜，简直浪费资源。这我们能忍？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然后…然后我们打不过…”秦放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随即耳边响起“有种就过来单挑！”

　　韩逸辰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很是冷峻：“来了。”

　　*

　　“阿逸！你可算是来了。”秦放迫切的声音传来。

　　“拿着。”韩逸辰将怀里的衣服递去。“诶，里面什么啊，怎么还在动…”

　　秦放表现出贱兮兮的模样，吹捧着：“阿逸，没想到啊…你还挺有爱心！”

　　“……”

　　夜幕降临，神秘的深黑色笼罩着篮球场。老旧的路灯发着暗沉的光。照在那一群人的脸上，将恶人的嚣张跋扈凸显的淋漓尽致。

　　“来吧！三球定胜负。”五中的陈浩东似是做足了准备。

　　“我们输了，球场让给你们。你们输了…”陈浩东冷笑了几声，在空中的手指向下一划，“你们给我下跪。”

　　“好大的口气啊，阿逸，打爆他！”秦放喊道。

　　“……”

　　第一回合，陈浩东把握着运球的节奏，快速地将眼前的韩逸辰过了。一个标准的三步上篮，完美地进球。

　　韩逸辰仍待在原地。观众席的一中那一群人快急疯了，“现在不是上课，动一动啊！”

　　秦放强壮镇定，“你们懂什么，这是战术！战术！”

　　球场上的韩逸辰轻蔑一笑，碎发的阴影映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眼睛。

　　韩逸辰冷着眼看陈浩东好笑的嘴脸。

　　韩逸辰大幅度地向左晃了一下。看到陈浩跟了上来，他嘴角轻扬，一个起身将球拉了回来。陈浩没看清，观众席上的人也没看清。韩逸辰做了个假动作，待到陈浩东看清是，已为时已晚。周落将球托起，原地一跳，手腕下压。

　　砰！

　　完美的三分！

　　场上的赛况逐渐白热化。

　　盖帽，后撤步…无所不用其极。

　　比赛来到最后一球。抬眼看过去，只见白衣少年以闪电般的速度运着球，一步，两步，起跳。篮球从韩逸辰手中挑起。

　　陈浩东不甘心，恼羞成怒，像恶狼般扑向在半空中的韩逸辰。

　　站在旁边的一群人瞪大了双眼，向球场上的两人赶去，“你们五中的人是不是玩不起啊，要不要点脸啊！”

　　场上两人撕扯在一块。本是应该被扑倒在地上的周落，一个神反应将陈浩东反压在地上。眼角泛着猩红，冰冷的眸子狠戾到了极致，双眉下皱，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

　　秦放将外套放到地上，从身后将周落撂起，嘴里喊着：“消消气，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周围的人纷纷赶上去拉住韩逸辰。

　　韩逸辰将外套拾起，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陈浩东面目狰狞地坐在地上。

　　*

　　城市的中央，灯火通明。巍峨雄壮的城市矗立在黑夜之下，好似黑云压城。

　　周家——

　　韩逸辰将小狸花猫轻放下去，“去吧。”

　　周鹏被这动静惊醒，颤颤巍巍地扶着楼梯下来，一瞧见地上有个活物在跑动，惊诧不已：“这猫哪来的？！”“捡的。”“捡的！？脏不脏啊你就往家里带！”

　　“放心吧，去过宠物医院了，都检查过了。”韩逸辰淡淡回应，又想起来什么，“记得帮我养。”

　　周鹏见状，是把自己当工具人了啊，没好气地说：“去你的，你都是散养的，我还养它？你信不信你明天一走，我就把它扔了！”

　　韩逸辰到是附和着他：“好啊，那你扔吧。”

　　韩逸辰知道他父亲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况且就他们的家境，养一只小猫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有保姆在，伺候猫的脏活累活他也不用干。周鹏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周落都懂的，懂的。

　　*

　　周三，上午的第二节课就是天杀的物理课。江攸门门科目都还可以，就是物理死活学不明白。

　　物理老师徐广是个秃头男，锃亮的头顶上寸草不生。成天穿着格子衬衫，黑色的皮带将他的啤酒肚显得格外的大。

　　“来，这题选什么。我找个人来讲。”许广低声，查看讲台上名单。

　　许广时不时抬头看向讲台下，对照着名单。讲台下的人无一敢抬头。

　　“那个低头睡觉的谁啊，就你了。”

　　江攸嗤笑了一声。

　　韩逸辰抬起双眸，慵懒地站了起来，撇了撇眼看江攸，好像在说笑屁啊。

　　“喂，选什么。”江攸哪敢抬头，恨不得将头埋到课桌底下去。

　　“老师，我不会。”周落见她不理自己，随便应付了句。

　　“行。那你叫个人回答。”

　　还有这天大的好事呢。于是头朝江攸的方向看去，眼里含着笑意，却有一丝嘲弄之意。

　　不用想就知道他接下里要干什么了。

　　“那就…江攸吧。”

　　“行。江攸是哪位，站起来瞧瞧。”说着，张望着全班。

　　江攸突然被点名，莫名的羞红了脸，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抿起嘴唇，怨恨地看着韩逸辰，眼底有无尽的恨意，内心中突然窜过一万只草泥马。

　　这个时候不是最能体现团结的时候吗！

　　怎么那么安静！

　　江攸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似是寻找援兵。

　　“你想问谁啊！”

　　突如其来的大声把江攸吓了一跳。

　　“没有，老师……我也不会。”江攸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不会？那我刚才讲的是什么？一个个身在课堂，心不知道早飞哪去了。”许广用幽怨地眼神盯着江攸，重重地哼了一声。

　　江攸低头撅着小嘴，一脸委屈，怒瞪着韩逸辰。
　　为什么！

　　区别对待啊！

　　都怪他！

　　“老师！这题选B！”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左侧响起，韩逸辰一脸自信地站了起来，冲江攸挑了个眉。

　　江攸呆愣地看着他装逼，不可思议，他不是不会吗！

　　好嚣张！

　　故意的！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他竟这么狠。

　　江攸拳头逐渐握紧，抵在课桌上，望着他，委屈又深了一层。

　　韩逸辰望着攥紧的拳头说：“干嘛，你要打我啊。”

　　“……”

　　“没有。”

　　“对！为什么选B？”许广再次追问道。

　　韩逸辰故意露出表示棘手的表情，“因为…A不对，C，D也不对。”

　　“……”

　　全场安静了三秒，全班破防大笑，目光集中在周落身上，他却丝毫不在意。

　　“韩逸辰，你这答案牛啊！”

　　许广气得火冒三丈：“别吵！吵什么吵！这课还上不上了！”

　　“别上了呗！”

　　“闭嘴！”

　　“韩逸辰！你给我站着，站到下课，旁边的女同学坐下。”许广顺了顺气，恢复好自己的仪态。想来想去还是很气，直接怒吼道：“以后我的课你都站着听！！！”

　　*

　　下课铃声响起。

　　许广板着脸，气冲冲地走了，路上遇见同行也没打个招呼。

　　“韩逸辰，你可以啊。”

　　“这才开学几天啊，你就把他气得够呛！”秦放凑了过来了。

　　韩逸辰靠在椅背上，双脚翘在课桌上：”我回答的有问题吗？没问题吧。”

　　“哈哈哈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一堆男生围笑着。

　　江攸收拾好课本，打算在仅限的课间十分钟补个觉。

　　“啪”的一声，一本练习册从头上掉落。

　　江攸虽长的温柔可爱，可性格一点也不可爱。

　　江攸瞪着双眼，态度强硬道：“你干什么！”

　　“帮我写。”韩逸辰弯起嘴角，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个正形儿。

　　帮他写？

　　江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哈？

　　为什么是我？

　　刚刚他也是故意叫我的吧！那凭什么帮他写。

　　于是，江攸用力地将练习册扔了回去，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呢？被韩逸辰稳稳地接住。

　　韩逸辰轻蔑一笑。

　　脾气还挺大。

　　“哟，这小妮子，还挺倔。旁边的李野不怀好意地说。

　　韩逸辰转头瞪了那人一眼，眼睛深邃，却不含一丝善意。

　　那人见了立马闭了嘴，面露尴尬地看着韩逸辰。

　　韩逸辰切了一声，懒得跟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