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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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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隐浑浑噩噩地走出大牢,他在刚才得知了霍震的死讯,这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脑袋昏沉中带着空洞。
霍震的罪名中有一条,卖官,霍震并不知此事,是霍隐做出来的,为了钱财和阿父下属打声招呼的事,很简单,又何乐而不为呢。
霍隐在家中并不受喜爱,一般人家都爱子,霍家并不这样,最受宠的是能说会道的妹妹,霍震希望霍隐学带兵的本事,霍隐体弱,性格倔强,反抗霍震的安排,长此以来,霍震也就灰心了,霍隐后因阿母早逝,阿父常年在外,放松了教育,散漫起来,
在家中得不到赞可,在外面交了一群阿谀奉承的酒肉朋友,花天酒地更是常事。
婚事上听从了霍震的安排,娶妻娶贤,霍隐也觉得夏侯嫣身上挑不出毛病,只是太无趣了些,总是说让自己上进修身读书之类听了让人上火的话,尤其是什么担当责任,简直无聊,过一天算一天就好了,自己家中已经很好了,几十年富贵不成问题,何必为难自己。
外面的姑娘就不会这样,只会让人开心,一天到晚都是舒舒服服的不好吗?
至于霍震,霍隐想到了最后一次和霍震的对话,自己多日不回家,霍震派人把自己抓了回去,又是狠狠训斥一顿,说着自己都可以背出来的几句话。
霍隐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表现出恭敬,阿父说累了自然就没事,可是这次阿父竟然说自己废物云云,后悔生了自己。
霍隐当时就忍不住了,顶撞起来。
霍震见状火冒三丈,一脚踹了上去,怒吼道:“你就是这样和你阿父说话的?”
霍隐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低声道:“可是您对我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兄不友弟如何能恭,父不慈子如何能孝,从小到大,您是怎么对我的?”
霍震暴怒。
霍隐跑出家门。
霍震不在了,霍隐还是觉得心痛,他对此感到诧异,向远方走去了。
… … … … … …
霍安逐渐喜欢上了在郊外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自己劳动养活自己,虽然和过去天壤之差,霍安还是觉得非常快活。
可惜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天夜里,霍安从睡梦中惊醒,外边火光大作,惨叫声传来,一名黑衣人拿着染血的刀闯了进来,所幸阿母所留暗卫发挥了作用,及时出现救了自己。
一个加入不久新的大家庭,34口人,除了霍安,无一幸存。
霍安痛哭。
两天后,霍安又遭遇一次刺杀,险死还生。
霍安逃无可逃,决定进入长安城。
一个月后,霍安短褐穿结,满脸污垢,露宿街头。
他在走投无路后曾经拜访可能给予自己帮助的人家,那些官宦人家不出意外地拒绝了,只认衣衫不认人。
后在阿母婢女出嫁的人家待了几天,婢女很是怜惜霍安,可是霍安在那家人那里受尽冷眼,霍安不想连累别人,一天夜里,没有告别就走了。
快要饿死的时候只剩最后一个选择,只能如此了。
公主府占地颇广,朱门绮户,一派富贵景象。
冬日,天寒地冻,冷风吹进薄衣带走所有热量,霍安双手哆哆嗦嗦地承接着口中呼出的热气,不过也只能温暖一瞬罢了。
他紧盯着公主府的门,今日公主一家会出游去道观祈福,霍安已经在此地等待了两个时辰,双腿快要冻僵,他用还有知觉的双手勉强用力捶打着双腿,因为寒冷身体呈佝偻状,霍安用头轻轻撞地,维持着知觉。
终于,门开了,霍安使劲眨眼,耳朵也听到了府中侍卫驱赶声,这不是幻觉。
霍安看到了临沂公主虞瑾一家四口,激动之下猛地站起来栽倒在地,眼看一行人快要进去马车,想要高喊,发现嗓子凝住了,用力挥手,只被一个婢女发现。
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远去,霍安失去力量,闭上眼睛。
峰回路转,马蹄声由远到近,霍安抬头,一个婢女下来,拿来一盘吃的还有一袋铜钱,霍安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婢女回府,片刻后又拿了一身厚衣服出来递给自己,就要离开。
霍安抓住婢女的裙脚,大声说道:“霍安,我是霍安,求你去找虞姚。”
婢女讶然,急匆匆地跑了。
身着轻裘的虞姚蹲下看着眼前的人,瘦骨嶙峋,眼睛黯淡无光,实在难以确认是他,疑道:“霍安?”
霍安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想要鼓起勇气看看昔日的玩伴,头却扎进手中的冬衣中,声音嘶哑,回到:“阿姚。”
这是霍安私底下对她的称呼。
霍安吃了些稀粥,恢复了些气力,沐浴过后,换上新衣,来到虞姚面前。
他诉说着自己这一年多的遭遇,见虞姚落泪,笑道:“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又问道:“你这两年如何,舒心吗?”
虞姚眉眼一暗,不语,点了点头。
虞姚转身离去听到霍安低沉道:“我实在没有地方去了。”
让霍安在府中留下去的不是霍安的跪地悲泣,也不是霍安之母遗留下的两间商铺的地契,尽管商铺早已落在了昔日阿母好友虞瑾手中,起决定作用的是虞姚背地里对虞瑾说的话。
她知道太后悉心对自己培养和隐隐期望——和匈奴和亲,做虞国的棋子,一直在犹豫,架不住虞瑾以家国大义来劝,霍安到府中是一个契机。
虞姚在苦苦哀求无果后只得以同意和亲,以换取霍安留下来。
驸马秦宏欲言又止,最后也说话了,霍安可以留在府中。
这是霍安不知道的。
霍安的安全在这里得到了保障,毕竟公主府有着虞国精锐看护。
两个月过去霍安也融入了这里,地位自然和之前当朝丞相之孙天差地别,他也暂时蛰伏了下来。
他经历巨大变故后,人变得随和谨慎,自己观察发现公主府明面上虞瑾大权在握,实际上暗中能做主的是秦宏,这也是偶然得知。
虞濯是虞姚的幼弟,在府中最受宠爱,虞瑾在虞姚面前脸色温和却很少笑,和虞濯在一起时更像一个母亲,秦宏则一致,严格要求子女,偶尔也会问候霍安过得怎么样。
一个人在卑微的时候,更容易记得别人的嘘寒问暖和态度,霍安想了想自己对秦宏的观感更好些,虞瑾对自己就较为冷然,看似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霍安敏锐地感觉到虞瑾随着时间过去越发不以为意,懒得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