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随》哐哐哐撞大墙

19、黑泥

　　没多久，辅助监督的车就到了一所公寓楼下。

　　刚下车，一阵阴冷沁骨的寒风吹过，朝阳一个激灵，身上的寒毛直立。

　　他抬头看着眼前全身都散发着紫黑色光的公寓。

　　这是一栋典型的老式公寓，五层楼高，没有电梯。公寓的外墙上的瓷片被时光染上一层灰扑扑的黄色，古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事不宜迟，在监督布帐的时候，四人就直奔公寓的楼梯口。

　　夏油杰召唤出大量的蝇头，蝇头在夏油杰的指挥下迅速消失在公寓的楼道之中。

　　很快，在公寓上层就传来陌生女子的凄惨的尖叫声，尖叫声戛然而止。

　　四个人对视一眼，直奔四楼，蝇头也逐渐在四楼的某处房间内聚集。

　　夏油杰手指一动，咒力翻滚，蝇头消失不见。

　　等朝阳看清房间里的东西后，不由呼吸一窒。

　　在房间的客厅里，一名身穿家居服的少女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翻滚着。

　　眼睛向外凸起，眼白布满红色的血丝，嘴里不断的往外涌出大量的黑泥。

　　两只手青筋突起，不停的抓挠自己的脖子，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朝阳一眼就看出这黑色的泥是诅咒身体的一部分。

　　硝子迅速上前，在少女身上旁边蹲下，一只手覆盖在黑泥之上。

　　只见黑泥先是壮大，不久就全部炸开，消散在空中。

　　黑泥的消失，终于让少女停止翻滚，看着少女呆滞的神色，硝子紧张的问道：“没事吧。”

　　像是终于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女子慢慢地坐起来，盯着硝子良久，眼神慢慢出现光彩、眼睛湿润，一连串的泪水自脸庞滑落，嘴里呜咽着扑在硝子的怀里。

　　硝子一只手轻轻抱住女子的身体，另外一只手不断地从少女的背部自上而下的轻抚，语气更是柔和：“没事了，都是梦，都已经过去了。”

　　很快，怀中的少女在硝子的安抚下慢慢安静下来，但是由于刚才哭的太狠，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空气中诅咒的气息并没有散去，其他三人警惕的将整个房间都打量一遍。

　　出乎意料的事，房间到处张贴着不同的海报，海报上居然是同一个人。

　　五条悟仔细看着其中一张海报，蔚蓝的天空下，一个颇为帅气的男子穿着泳裤，站在沙滩上，一头细碎的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冲着镜头就是一个大而灿烂的笑容。

　　“蛮帅的嘛！”

　　听到有人对偶像夸赞，硝子怀中的少女立马直起身体，原地满血复活一样，一副骄傲的口吻说道：“那当然了，我的偶像，嗝，可是最帅的男明星。”

　　五条悟怀疑的“嗯？”了一声，少女立刻四处张望，像是寻找什么。

　　很快，少女的视线定在客厅的桌子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快速的翻越着什么。

　　随后就将手机举在五条悟眼前，屏正对着五条悟的眼睛，一根手指还不停的滑动着手机的屏幕：“怎么样？很帅气吧。”

　　五条悟先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很快就一脸玩味的盯着少女的手机。

　　朝阳、夏油杰和硝子不由好奇的凑过去。

　　原来少女给五条悟看的是不同造型的偶像，摆着各种帅气的造型。

　　看完所有的照片后，五条悟轻嗤一声，随即摘下眼睛，模仿刚在照片上少女的偶像摆出各种帅气的姿势。

　　银色的头发，苍蓝色的眼睛，白色的眼睫毛，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躯。

　　尽管五条悟身穿深蓝色的衣服，却挡不住他身上散发着的独属于高中生的帅气。

　　少女情不自禁点开手机相机，打开美颜，跟随着五条悟的姿势变动拍出不同的照片。甚至还能找不同的角度拍摄。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练过一样。

　　“怎么样？够帅气吗？”
　　“够！”

　　少女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五条悟的心情愉悦，很快抛出一个致命问题：

　　“比你的偶像还帅吗？”

　　“当然…”，少女几乎脱口而出，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偶像的模样，下一秒就迟疑起来：“没有我的偶像帅。”

　　五条悟顿时不满，夏油杰在一旁笑意吟吟，看似好奇实则补刀问道：

　　“偶像的照片和五条悟的照片只能选一样的话，你选择什么？”

　　少女闻言立马停下拍照的动作，将手机藏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头顶一撮刘海的男生，大胆发言：“你如果没有刘海就更帅了。”

　　夏油杰眼睛一眯，危险的气息四溢，刚想开口，却被五条悟打断：“杰，你不能因为有人说出真相就打算杀人灭口。”

　　“真相？”
　　“杀人灭口？”

　　夏油杰和少女同时出声。

　　朝阳、硝子：“……”悟恐吓少女倒是挺有一手嘛。

　　然而夏油杰却来不及计较五条悟口中的“真相”。

　　少女尖叫一声，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房间某处。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客厅桌上的电脑不停的抖动着，电脑上的屏幕飞快闪过一些东西，键盘上不断的涌出黑泥，滴落在地上，逐渐成型。

　　四人见状几乎同时往前走一步，将少女护在身后。

　　少女呆愣的看着四个人的背影，心情颇有些激动，第一次被别人这样保护，虽然四个人都是自己的同龄人，但是一点也不影响自己内心深处的安全感蹭蹭蹭的往上涨。

　　很快，黑泥停止涌动，电脑像是电量耗尽一样黑屏。

　　地上的黑泥逐渐成型…失败…逐渐成型…再次失败……

　　朝阳满头黑线的看着黑泥块不停的变换自己的外形。好不容易模拟出一条胳膊，然而胳膊里面没有骨骼一般的存在。

　　毫不意外，胳膊很快垂下去，散落在地上，很快又和其他黑泥融合在一起。

　　类似的场景发生不下数十次，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五条悟一脸恶劣的笑着：“需要帮忙吗？”

　　黑泥浑身一抖，像是突然受惊一样，一动不动。

　　五条悟用诱惑的口吻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捏出手和脚，怎么样？心动吗？”

　　黑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身体立马倒塌，在地上形成一滩泥，快速向四个人的方向移动。

　　其他三个人带着少女往后退了一步。
　　少女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要打扰他们。

　　只见黑泥迅速沿着五条悟的脚向上蔓延，似乎是想将五条悟整个人都吞噬。

　　很快，黑泥就发现不对劲，以往自己吞噬别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血肉的触感，而这次，居然像是爬上一堵墙。

　　明明和要吞噬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更近一步。

　　黑泥努力半天，却始终不得其法，最终，它选择放弃。

　　黑泥重新回到地面，正准备将目标换成其他人时，却感觉尾部传来向后拉扯的力量。

　　黑泥回头一看，刚刚那个无法被自己吞噬的少年正在用手扯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黑泥在他的手中迅速滑落。

　　五条悟隔着无下限用手指捏了捏黑泥：“嗯？蛮丝滑嘛，还不粘手。”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隔着无下限/隔空是怎么感受到丝滑的？

　　少女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吐槽。虽然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手根本没有碰到黑泥这么明显的事还是能看出来的。

　　评价完手上的黑泥，五条悟转头就问夏油杰：“你要吸收吗？”

　　吸收？

　　少女瞳孔震惊，诧异的看着夏油杰，是她想的那个吸收吗？吸收什么东西？少女在这一刻脑补不少掉san的画面，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夏油杰：“……”

　　在少女的眼里，有着奇怪刘海的黑发少年左手对着黑泥抬起，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直奔黑泥而去，黑泥消散，留下一颗黑色的不明球体。

　　另外一个红发少年说了句“净化”之后，球体变成透明状。

　　黑发少年拾起球体放入自己怀里。

　　虽然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球体，但是比她想象中的画面要好很多，少女不由地松口气。

　　夏油杰并不想知道少女为什么松口气，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要去问，答案并不会让他高兴。

　　朝阳在净化咒灵球之后，很快注意力就放在那台涌出黑泥的电脑上。

　　他走到电脑面前，尝试敲击几下电脑，电脑发出滴滴的声音，向使用者提示电量不足。

　　“可以用下你的电脑吗？”

　　想起正是这台电脑产生的黑泥，少女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害怕，连忙点头：“请随便用。”

　　朝阳将电脑插上电源，屏幕很快亮起，幸运的是，之前的桌面还保留着。

　　朝阳看清屏幕上的字后，不由愣住。

　　其他人见状围过去，一群人凑在电脑面前。

　　桌面显示一个群的聊天窗口，群里有上千人。

　　虽然现在没有消息滚动，但是历史消息第一眼就能看到。

　　满屏的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四人组大致扫一眼消息后，皆回头看向少女，满脸都写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看不出来啊”。

　　少女先是茫然，突然想起事故发生前自己正在做什么，忙解释道：“偶像莫名其妙被不少黑子盯上了，我是特地进了他们的群当卧底。”

　　仅仅是这样也没法诞生诅咒吧。

　　朝阳抛出两个关键性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进了多少个这样的黑子群？”

　　少女作回忆状，很快就得出答案：“快半年了吧，进了大概十几个这样的群。”

　　四人组：“……”该说不说，格外的有毅力啊。

　　朝阳回头，操作鼠标，一一帮少女退群。

　　“以后还是少在网上接触负面的东西，很容易招来不幸的。”

　　少女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黑泥是这些引来的？”

　　朝阳不可置否，硝子点点头，不欲多说什么，对于普通人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看着曾经安慰过自己的少女一脸郑重的样子，少女点点头，承诺自己在网上会远离这些事情。

　　事情解决完了，四人组打完招呼后就准备离开。

　　今天的事情像做梦一样，少女至今还有点恍惚，等他们快要离开时才想起自己还没问他们的名字。

　　“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走在后面的朝阳回头，轻轻一笑，如雨后初霁般：“不用了，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

　　四人组坐在回去的车上。

　　“第一次见到诅咒能沿着网线爬过来的。”

　　“大概是大量的恶意在这台电脑中汇集了吧。”

　　“对了，硝子，你的术式是怎么回事？”

　　“是之前说的那个吗？”

　　“朝阳你也知道？”

　　“嗯，之前有设想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硝子就研究出来了。”

　　“回去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