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神明》晓看青山

11、第十一章

　　暄丛玉见小二走了，看到了桌上摆着的茶水，便挪到自己面前准备给先生倒杯茶，但同时她嘴上也没停着：“先生，这一路走下来。自从幻境加强后，这村庄似乎越来越大了，愈发不像村庄，倒像城镇了”

　　“嗯，我也发觉。依我看来，这片幻境是依靠原物形成的，但所显示的都是过往的景象。并且，我隐约觉得此处很熟悉，像是棱州鹿城”

　　凌岁晚说完后，暄丛玉一惊，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处是鹿城？可鹿城不是贫瘠之地嘛，怎会如此繁华？”暄丛玉疑问，将手中倒好的茶水递给凌岁晚。

　　“我也不知，飞升之后我几乎没在凡间游走过，后来又被贬为谪仙，更是没机会游历天下”凌岁晚接过茶水，泯上了一口。

　　稍后，凌岁晚继续道：“不过，看先前城口处的骷髅人，应当是幻境主许久之前就建立起了幻境，并将那些人留于幻境中。时间如白驹过隙，凡人自当老去。在加上幻境的侵蚀，恐怕他们都已身死多年，但任然化作白骨在其中行走”

　　凌岁晚说完，暄丛玉只感觉自己背脊发凉，寒颤颤的。

　　“那也就是说，如今四下这些人虽然有了血肉，但依旧是白骨”暄丛玉说话时，嘴角都在打颤。

　　“是，旧幻境被取代换成新的。这些白骨自然恢复成生前模样，甚至还能对入幻境的清醒人做出反应，这便是人鱼一族的强大能力”

　　两人交谈到这时，小二已经将菜品端上，还附带了票据。

　　“二位客官打扰，您的菜到了。还有您的票据，我们沽月楼有规定，需要先交付银钱，才能用膳用房”小二说着，将票据递给了暄丛玉。

　　暄丛玉接过，见价格没什么差错，便施法变出放置于收纳阵法中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了对应金额的银两交付。

　　小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到暄丛玉施法后，他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变化。

　　“好嘞，谢谢二位客官，您慢用啊”小二将脸上神色收起后，拿完钱就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只见他快步上了四楼，敲响了一处特殊的房门。

　　“何事？”门内传来温雅的男音。

　　“楼主，有人入镜了，正在一楼处坐着用餐”小二回着。

　　听到此消息的后，门内之人没立马接话，停了会后他才回到：“我知道了，叫人盯着”

　　小二得了命令又快马回去了，此时门廊之内的人才缓缓起身。他朝门外走去，推开房门站到了围栏边。四处寻找后，望到了一楼正在用餐的凌岁晚等人。

　　但他却在看到凌岁晚二人坐的地方后，把玩扇子的手忽然顿住掐紧起来，扇面被他的动作拧的都变型了。

　　“这群蠢货，是把屁股当脑袋使吗？怎么又把人引到杜兄的位置上了”他压低着声量，咬牙切齿到。

　　稍后，他哗啦一声收掉扇面，气冲冲的朝楼下走去。

　　而此时楼下的凌岁晚正用着膳，丝毫未感知到远处有人朝自己走来。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来人手中把着一把折扇，穿着飘逸淡雅，衣尾处更是飘着紫色的花瓣。

　　朝人看去，面若芙蓉，形比柔水。一头徐徐留地的长发就梳起一半，还精心的别了一处木簪。

　　“打扰一下，二位”他温和的声音传来，凌岁晚和暄丛玉都停了筷子，将其放置在筷桢上后，看向了他。

　　“公子可有何事？”暄丛玉问。

　　“在下乃这沽月楼的东家，名为江沽月。我见二人白珏飘飘，穿着简易，许不是本地之人吧”

　　江沽月询问他们，暄丛玉自如的应答到：“噢，见过东家，我和师傅确实不是本地人，乃是旅行世间的游客”

　　“旅者！那当真是稀客。实不相瞒，我这沽月楼，看着是服务百姓的酒楼，实则是在下用来广结世间好友的地方。沽月楼还从未来过旅客，今日是在下三生有幸，能结识二位”

　　而后他突然转头朝身后柜台喊了一句：“小满啊，开一处雅间，给这二位贵客”

　　小满听到后也应答下来，她连忙从身后取下一张雅间的牌子，朝江沽月挥手示意。

　　“不知二位可愿随在下上楼，彼此结交一番”江沽月笑着，十分有礼。

　　“这......”暄丛玉不知凌岁晚心中所想，接不上话只得看向他。

　　“如此也好”凌岁晚只回了四字，江沽月听到后也是欢喜起来，很快就迎着二人上去。

　　凌岁晚等人离席之后，又来了一堆店小二，将他们的菜品一同端着跟随上楼。

　　雅间——

　　雅间不远，一进门就能闻到淡淡的藤花香味。四处还放置着熏香，窗上更是有风铃在叮当作响。

　　落座的地方也宽大舒适，暄丛玉一坐下就仿若身在天处，脚酸腿疼都缓解了许多。

　　小二跟随上来后将菜品端放完，就都匆匆离开，只剩三人在房中。

　　江沽月没有落座，他正在屋内走着点燃四处的熏香，嘴里还说道：“二位是旅者，旅途过程中肯定十分劳累吧。在下这楼中有多的藤花香薰，而藤花一香最是能缓解疲劳，我为二位点上吧。”

　　他正点着香，凌岁晚感觉不对，立马示意暄丛玉捂住口鼻不要吸入，但暄丛玉在看到示意后的瞬间倒了下去昏睡起来。

　　凌岁晚见后，神色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收了起来，眼色瞬间不温和了。

　　“你是这幻境之主？”凌岁晚凛冽的问着，这一问让本在点香的江沽月顿住了。

　　“贵客在说什么呢？在下怎得听不懂”他停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点香。

　　凌岁晚不听辩解，变出一把匕首直接甩到江沽月脸旁的门板上。

　　这下江沽月也不装了，他眼神阴狠转过身去，看着他道：“你是谁？别在这碍事，我并无杀人之意，既然你已看穿便快点离开幻境吧”

　　“你创建这旷大的幻境，将整个鹿城包裹在此。你既无杀人之意，那你可知幻境之中的人早已死透”

　　江沽月听完后，手中已经捏起拳头了，他压低怒火说道：“此地之事，轮不到你管，尽早离开这话若是听不懂的话，就休怪我出手了”

　　凌岁晚没再回他，但脸上的神色看去就是死赖着不走的样子。

　　江沽月见后，明白了。

　　他怒火烧头，突然召来身后藤花花瓣，化作攻击直直的朝暄丛玉打去。凌岁晚惊觉，他手臂一扬，瞬间招来护盾。

　　“盾起！”他念到。

　　金盾瞬成，将藤花的攻击挡死。

　　“多管闲事！”江沽月怒道，稍后凝聚神色，认真了些。然后将打在金盾上的利刃花瓣抽了出来，转向朝凌岁晚打去。

　　凌岁晚一觉，又一挥手将自己变成虚无。藤花花瓣再其影响下，径直穿过了他的的身体。

　　“看来是我小巧你了”凌岁晚解决这下危机后，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淡淡的说着。

　　随即凌岁晚凝盾的手一挥，盾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迅速变大，直直的将江沽月轰了出去，打落到一楼的台子之上。

　　这一下也摧毁了楼内的构建，一堆惨乱的木桩随着江沽月飞出二楼。

　　江沽月被打趴在地，口中吐出鲜血。四周所有的仆从和客人都在惊吓之中化成灰烟散去。这时凌岁晚才从二楼楼台处，缓缓飘下。

　　金丝环绕着白衣，带着他翩然落下。

　　“咳......你是......天宫的神？”江沽月怒着眼看向他。

　　看他那金丝环绕的法术，还有将盾瞬间幻化成攻击的高级用法。仔细想后，也觉得不简单了。

　　凌岁晚没回答他，而是伸臂朝前，手掌凝成法球后，又一股捏碎。刹那间，从他的脚底身后开始蔓延出金锁，快速的朝江沽月捕去。

　　江沽月注意到了，他反手撑起地面，想立马起身逃走。但是锁链飞的很快，一下就将他捆住了。

　　“解开幻境，还死者一个安宁”凌岁晚冷冷说着，言语之中带着逼迫。

　　江沽月听后，反而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说完他开始凝聚四周幻境之力，周边的景色凝成藤花瓣，快速的飞向了他自己的身体。

　　在被藤花花瓣围绕片刻后，花瓣中传来一句艰难的施法声：“散！”

　　音落，原先江沽月的身躯已经散成无数藤花瓣。金锁没有绑定的对象，也叮当一下落在地上了。

　　“还想跑？”

　　凌岁晚见到后，二话不说就吸来三四片方才江沽月所在之处的花瓣，另一只手凝聚力量后就念咒到：“万影寻踪，追！”

　　咒语念完，他就瞬走了。再出现后已经到城镇中央了，但是人来人往之内并没见到江沽月身影。凌岁晚知道他又瞬走了，于是自己也没多做停留。催动花瓣后又继续瞬走追寻。

　　江沽月身在幻境之中，逃跑对他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凌岁晚足足追了好几次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最后一次，他穿到了一处树林的旷地之中。刚进来之时，江沽月已经凝聚了剑矢，就等他进来朝他打去。

　　时机刚好，待他见到凌岁晚出现后，就立马将剑矢发出。

　　剑矢快的撕裂风形，凌岁晚虽看见但一时间根本来不及躲避。

　　突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陌生的话语：“小心！盾起！”

　　而后，一道身影闪入他身侧边。

　　凌岁晚惊疑转头望去，只见一张俊逸丰郎的侧脸映入眼帘，旁边之人长发梳冠，有着比他还高的身躯。

　　来人一手扶住他的腰间，一手施展法术抵挡剑矢。

　　风波之中，他发冠上系着的橙色发束配合衣裳的晨光景色，明辉至极。而他的身型也孔武有力，侧脸的容色更是绝佳倾城，微微勾笑的唇角让他看着意气风发。

　　晨光一面白无色，遥看倾尽佳人心。

　　江沽月眼见护盾挡住了大半的攻击，就想拔腿就跑。但是凌岁晚注意到了这点，他伸出手，朝江沽月方向比去。

　　然后几缕金丝从他身后飞出，上前捆住了江沽月，将他拉到了地上摁着。

　　江沽月被克制住后，藤花剑矢的攻击也停止了，搂着他腰的人也将护盾停下，手自觉的从他腰间撤下。

　　“这次看你往哪跑”来人说着，拔出腰间的剑，附上神力后，剑就变成两把朝江沽月打去。交叉立在江沽月两耳边，锁着他的头，只要他一动随时都可能擦破脖子。

　　凌岁晚和来人朝前走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们！欺人太甚！”江沽月怒不可遏，只差骂出来了。

　　“哦呦，我们还欺人太甚！你将那人鱼一族的幻术用于我身上，把我困在真我幻境中三日，我还没说你欺人太甚呢”来人说着，可越说越气，愤怒之意溢于言表。

　　真我幻境是人鱼幻境中较为恶心的存在，他能映射出自己的黑暗面并形成复制体。所形成的复制体和本体一样，拥有相同的意识和能力。而且复制体会一直攻打本体，这就形同要超越自我才能结束这重幻境的条件。

　　凌岁晚听完后，心里只觉：好惨。

　　可怜完帮助自己的人，凌岁晚就问道：“你在幻境中行动自如，很显然强化幻境之后你还是幻境之主，这是为何？”

　　“他用人鱼的至情做威胁，逼迫那个人鱼强化幻境并让他做幻境之主，掌控这里”来人说着。

　　“这么说你见到了？”凌岁晚转过头问道。

　　巧的是那人也转头看向他，但凌岁晚与他对视后忽然定住了。

　　因为此刻他那双灰暗的眼瞳之中，能清晰的看见面前人琥珀色的双瞳。在那双眼睛之中，还夹杂着橙色光芒。看着熠熠生辉，让人不自觉陷入进去。

　　“是啊，被我撞见了”那人回到。

　　他回着凌岁晚的话，但凌岁晚已被那双眼睛吸引住了，直直盯着那双风光明媚的双眸。在他灰暗的世界中，哪怕出现一丝一缕的颜色，都会让他目不转睛的盯着。

　　这直勾勾的注视，让面前人不仅心中发毛。

　　干什么一直看着我，是什么东西没隐藏好吗？......噢，真是，我的眼睛！

　　他想着，下一刻将手埋入自己身后悄悄施法，散去了眼瞳上的颜色。

　　而就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时间里，江沽月正在悄悄挪动躯体，试图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