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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穿女装的师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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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时火气很大,他转身朝九秋方向走去,他走得声音很响,人倒是很小,气势汹汹,脚步声又大又沉闷。
“干……干嘛?”
九秋预知危险后退,瞧见露出恶鬼一样面色的兰时,有点怵头。
兰时二话不说扯着他的衣襟,狠心开口大骂,道:“你说干嘛,你怎么不经过别人的同意把头发剃掉。”
“什么鬼,在河边不是说了吗,给你剪头发做新衣服。”
九秋还很有理了,兰时心跳得很快,才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太生气了,他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体验过那么生气的事,他气的脑子断弦,眼泪也跟着断线,珍珠大小一样的泪随之掉落。
他仰着头大哭,声泪俱下,道:“是个人也不会把他全剃吧,我还怎么见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孩的声音本来就很尖,尤其放开嗓子喊。
九秋和布娘被他刺激心跳惊动。
九秋云淡风轻,道:“一年就长回来啦,能不能别哭,照顾小鬼本来就累……”
“啊!”
他话还没说完,兰时举起拳头狠狠朝九秋头顶一锤,他整个身体都在用力,完事后,站着累,干脆坐下来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九秋他才觉得委屈呢,他哪里做错了,这小鬼满头虱子,只有剃光才能根除好不,不然痒死他还脏兮兮的。
他才很不爽呢,打算说出来,嘴巴却被及时布娘堵住。
布娘警告道:“快哄他啊,你嘴巴就不能干净点吗?”
九秋只好小声低语,道:“告诉他真相不好?”
“但是你不经过人家同意就是你的问题。”
“切,还不是你剃的……”
“啊!”
布娘干脆也给他一拳,瞪大眼睛威慑道:“是谁说无所谓的,别推卸责任,当初又是谁说如果这小子醒来发现自己没头发了,那表情肯定很搞笑,这也是谁说的。”
“嘛……”九秋的语气完全弱了,眼神躲避道:“这也是一部分,反正他头发一定要剃掉的,惊喜的剃掉总比不惊喜的剃掉好吧。”
“这两码事吧,小孩子很注重自尊心的。”
“切,我还记得你当时剃掉也是一脸蠢蠢欲动……”
“啊!”
布娘再来一拳,直言道:“快去安慰人家。”
九秋的确起身了,但是很磨叽,布娘意味深长道:“都为人师表了就把入门第一天的徒弟弄哭,也真有你的。”
“吵死了,假娘们。”
布娘直拳在背后偷袭,却被九秋躲了。
九秋大长腿蹲下,平日的嬉皮笑脸现在怎么用力都笑不出,只好弯起弧度摆出一副苦涩的笑容。
九秋对着蜡烛,双手十指相交,竖起大拇指,嘿嘿苦笑,道:“看,兔子。”
蜡烛背后的影子活像活泼跳动的兔子,兰时瞧见了,果然停下了哭泣,眼泪停了下来,身体还在抽泣,供氧不足一样,呼吸声很大。
他没有说话,突然伸出手,九秋等他动作,兰时的两只手指握住九秋的来回晃动的大拇指,九秋不明所以,直到兰时往后一掰。
“啪”的一声。
骨头干脆利落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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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天长袖纷纷扬扬,走在九秋青罗山峰之巅住处的路上,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整个人风风火火。
听布娘告状,九秋那家伙竟然把兰时弄哭了,还哭了好几个时辰,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他气得浑身发抖,心想着这次他真的要收拾那小子才行。
“九秋你给我出来!”
屋内橘光明亮,金天大门一推,只见两人在地席上坐着,九秋一腿长长伸直,一腿支起来搭着手在撑脸,一边脸颊鼓起,隽秀的脸庞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兰时安然靠在他胸前,整个身体微微抽泣,眼角已经被烧红,看着就怪可怜的,他无意识嘟着嘴,双手拿着九秋的一缕头发编着细辫。
两人同样一袭红衣桃花刺绣纱裙,九秋口抹一点红,眼染橘彩,头戴金花手戴银环,垂落长发下好几缕编好的红绳细辫,打扮得像是要出嫁的深闺美人。
暮色微凉,竹窗外月色荡漾,被风轻轻吹拂而来,房内帐幔轻摇,吹得柔软仙罗裙像是一袭一袭流苏浮动。
前面的小桌子摆着胭脂粉末,应该是布娘的,金天一时也明白了情况,九秋任兰时随便摆弄,讨他欢心,虽然臭着一张脸难看,也见他不敢多有动作,他那一路上的怒火才稍微被晚风吹散。
他的一声大叫惊动两人,九秋微微一愣后抬眼,脸色不正道:“干嘛?”
“啊!!”
兰时像是受到了恐慌,把空荡荡的脑袋往九秋胸前贴,钻进他衣物中,九秋红色胸前瞬间鼓一个大包。
金天心痛俯下身,轻抚兰时的后背道:“别怕,不丑不丑,很可爱呢。”
“你别信,老头骗你。”
金天盯了他一眼,九秋被惊得说不出话。
金天耐心等着兰时把头探出来,兰时缓慢从九秋胸前露出半个眼睛,他眼角又湿了,只是低头不言。
“没事的。”金天的声音很温柔,道:“如果你讨厌他,我托其他人照顾你,有你师兄师姐在,大家都比九秋有用。”
九秋苦瓜脸,不敢出声,兰时在他胸前蹭了蹭,声音沙哑道:“不用了,我不想见其他人。”
“哦,好好好,那你就在这里待着也可以,等头发长出来了,我再带你去见大家。”
“喂……”九秋忍不住说话了,道:“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他头发长出来都要一年时间……”
真的没有人理他,兰时一副可怜相,道:“可是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没事,都是一家人,我们等得起。”
“一家人吗?”
兰时又想哭了,鼻音浓重。
“嗯。”金天的声音很笃定,道:“是一家人哦。”
兰时紧贴着九秋,金天也拿九秋没办法,兰时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模样,金天也不强求,对九秋严厉道:“你就负责他的衣着住行,以后别去饭堂了,在这里给他做饭。”
“哈?开什么玩笑呢。”
“没跟你开玩笑,是要给你一点压力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月指使三春给你干家活,你怎么那么懒,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九秋无言反驳,深沉砸嘴,喃喃自语,道:“被发现了吗?”
金天:……
他不喜欢暴力,除非忍不住,最后还是揍了九秋一拳,同样的头顶位置,九秋忍着痛不敢说话,他今天被好几人打了相同位置,那里都要秃了。
一想到秃,九秋就联想到出家和尚和小鬼,两者奇妙地联系起来,静静说道:“在小鬼头顶烫六个点不就行了,这样秃头就不奇怪了。”
兰时:……
金天:……
一联想到小鬼头顶烫着6个点,最好还穿个少林服,九秋就受不了,忍不住用他那张金枝玉叶美丽的脸笑得一脸灿烂。
金天大受震惊,这个人还能有点良心不,人家都哭成什么样了。
“九秋,把家规抄100遍。”
“哎~不要啊。”
“没你不要的分,还有在此期间教兰时读书认字。”
“这家伙字都不会看吗,真够土的,下次捡……”
金天转头温婉对兰时道,试图盖过九秋啰里啰嗦的声音。
“以后这家伙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你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不能容忍你继续受人欺负。”
金天嫣然浅笑,温和又慈祥,兰时湿漉漉的眼睛忍不住溢出好几颗泪水,把九秋的红布洇得暗红。
他压抑着声音猛的点头,比起委屈,感激更重。
—
金天走后,兰时又重新开始抽泣,手中还不忘拿着梨花木梳子整理九秋的头发,继续玩他的玩具,把他当成不会说话漂亮的大型木偶。
“别哭了,我错了。”
九秋突然冷不丁说,他声音紧紧的,眼神也不知道看哪里。
兰时蓦然回首,眼里氤氲着雾水一脸诧异。
九秋被他看得心慌,道:“干嘛啊。”
兰时摇摇头,声音发不出来,内心有点雀跃。
谁知道九秋又来了一句,道:“所以家规帮我抄抄呗……”
九秋被打了一巴掌,一个鲜明红印挂在脸上,颜色比胭脂粉末还要浓。
兰时半跪在他两腿之间,两人靠得很近,兰时浓重的呼吸都吐息在他脸上,他不是在进行什么仪式,只是为了方便好梳一梳九秋的眼睫毛。
九秋一只眼睛眯着,真不知道这小鬼要玩到什么时候,他眼部很敏感,弄得眼睛痒痒的,一直在颤抖,睫毛在橘光蜡烛下摇曳,严丝合缝,兰时发出羡慕的声音。
“你的眼睫毛……好长。”
兰时声音喊哑了,说的话也不连贯,道:“又长又多,像鸡毛掸子。”
“什么奇怪的比喻。”
兰时梳掉了一根,他拿起来研究,一根睫毛又长又粗又黑,根部那里挺戳手的。
“好可怕的睫毛,好痛的样子。”
兰时又不怎么羡慕了。
九秋难得赞同,道:“对啊,有时掉进眼睛真的痛死了,一个大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才不好呢。”
可是他忍不住犯浑,又道:“不过你也理解不了这样的烦恼。”
兰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手拉扯着他的睫毛,道:“把他拔了就好了。”
“疼疼疼!!!”
九秋大眼瞪小眼,露出一脸苦相,兰时才放过他。
“你乱动,不玩了,我要睡觉了。”
兰时把梨花木梳放下,脱下外纱裙,转身爬上了床,正想盖被子,被九秋一整个手掌拎起来,他皱着眉头张大口,一脸有话要说。
兰时道:“干嘛露出一副吃了屎又要吐出来的表情。”
“这是我的床。”
“道长说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我回床睡觉还不行了。”
九秋把他扔到角落,终于知道这小鬼留下来的原因了,他道:“你存心想气我的吧,所以才留下来。”
“嗯。”
兰时不否认,九秋更浑得很,烦躁挠头,却发现头皮绷紧,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啊啊啊,烦死了,我先告诉你,我什么也不会教你的。”
“哦,那你教我就行了吗?”
“……莫名其妙,你听不懂人话哦。”
“一个傻子干嘛把自己说是人。”
兰时顺理成章把被子盖上,抢走了唯一的枕头,他全身暖烘烘的,干干净净的,被软绵的被子包围,就像漂浮在云上一样,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做的梦。
今天本来就很累了,安静下来就想入睡,九秋靠在床边,在用力拆散发绳,头发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像一团鸡窝。
“你说以往那些孩子呆不住三天是被你赶走的吗?”
“不是,自己走的。”
“你有特意做了什么讨厌人的事吗?”
“嗯……忘了。”
他是背着兰时回答的,迷糊间,觉得声音变得很遥远。
“也对,”兰时声音细缓传过来,道:“你干是站着就讨人厌了。”
“喂,我说你……”
九秋转过头,想认真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兰时呼吸声很重,已经入睡了。
身体疲惫使他睡得很安静,盖着大被子露出小孩的脑袋,一脸天真无邪,九秋忍不住受气,伸手掐他没什么肉又很稚嫩的脸,道:“干嘛在别人床上睡得那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