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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974 五 ...

  •   礼拜天,郑文汇突然眼圈红红地来了,刚关上门,就咬牙切齿说:“茹争流,帮我打个人!”

      茹争流一头雾水,连忙让她坐下慢慢讲。

      原来,郑文汇被一个混混纠缠了。她们宿舍在文化宫外边,每天出门都有个猥琐男蹲她,一看见她就上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骂也骂不走,打他躲得还快。郑文汇去文化宫,那男的就一路跟着,训练结束要回宿舍,一出门那男的还在文化宫门口蹲着,一路尾随她回宿舍。

      现在变本加厉,每天都给她写情书,从宿舍的门缝里塞进去,这也罢了,还经常半夜敲窗,把一屋子的姑娘们吓得半死。

      郑文汇找了舞蹈队的男同学帮忙,三个男生计划揍猥琐男一顿,不想那男的是练过的,三个一块儿都没打过他,反都挂了彩。

      而且这一打,那猥琐男看没人能管得住他,变本加厉开始半夜踹门了。

      郑文汇气得脸通红,啪啪拍桌子:“茹争流,你不是有好多师兄弟吗?给我介绍几个厉害的,看我不把他腿打残!”

      茹争流看看郑文汇。这大半年来,郑文汇脱胎换骨般,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身上有一股大气的美,身姿舒展,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骨骼的力量,无论放到哪儿,都能从人群中跳出来;同时她确实还只是个少女,眉目间存有几分稚气,与那种大气糅合,反成了一种极吸引人的独特气质。

      茹争流安慰她:“你别慌,跟我详细说说。”

      打听了一圈,茹争流感觉那就是个自不量力出来拍婆子的小混混,可能练过几手,但听起来又不是特别厉害。

      她想了想:“要不这样,我陪着你先去看看,我也练过。”

      郑文汇怀疑地看看她:“三个男的都打不过他!”

      “咱们找人多的地方下手,打不过就赶快跑。”

      “不行,你要再出什么事儿那可就亏大了。”

      茹争流想了想:“那咱们再找个帮手,谷从跃可是我爹真传,我要不行我俩一块上,要是还不行,就让他顶着,我跑回来搬救兵。”

      下午,她们刚到文化宫门口,就看到一个流里流气脏了吧唧的男的,吊儿郎当拦住一个从文化宫里出来的女孩子:“唉,汇汇呢?今儿怎么没看到我们家汇汇?你们把我家汇汇藏哪儿去了?”

      女孩子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却被他伸胳膊拦住,纠缠不休。

      茹争流问郑文汇:“就他?”

      郑文汇两眼喷火:“就是他!”

      茹争流撸起袖子就要上前,郑文汇拽住她:“你们俩一块去啊!”

      谷从跃看着茹争流,等她发话。

      茹争流说:“我先去试试,不行他再上。”说着大踏步走过去。原本是想很霸气地揪着那男的衣领子把他拎开,无奈身高实在有差距,只好伸了个胳膊在他和那女孩中间。

      混混愣住了,女孩儿抓住机会,一溜烟逃走。

      茹争流用蔑视的眼神儿从上到下把混混儿看了一遍:“就是你追我们家郑文汇呀。”

      混混儿一看她来者不善,一腿支着地,另一腿抖起来:“你谁呀?想干嘛?”

      茹争流反呛回去:“你谁呀?看样子也是道上混的,你哪家的呀?”

      “小丫头片子,怎么着,看上我了,来撬行呀……”说着就嬉皮笑脸伸手往茹争流脸上捏。

      茹争流一侧身,抓住他手腕,跟甩条狗似的,抡起他胳膊“吧唧”就把他摔地上。

      混混儿惨叫一声,到底练过,忍着疼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摆出对阵的架势,关节捏得咔嚓响,硬撑:“练过啊?”

      茹争流笑道:“那可不!”说着飞起一脚踢上他面门。

      混混儿仰面摔倒,又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鼻血已经流到了下巴。

      整个脸都肿了,还咬牙切齿:“你、你偷袭我!没有武德!”

      茹争流也不搭话,一个纠缠女孩子的猥琐男,好意思讲武德?还没等他把姿势摆好,上去就一顿拳打脚踢,不出三分钟,打得他爬都爬不起来。

      茹争流拿脚把他翻过来,脚尖点上他胸口:“说!还敢不敢骚扰我们家郑文汇?再让我知道你跟着她,打断你的腿!”

      混混满身满脸都是土,鼻子嘴都流血,还不停挣扎,茹争流脚尖一用力,他就彻底躺平了,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说!还敢不敢骚扰郑文汇?”

      混混咬着牙,放狠话:“我大哥是大庆,你等着的,这块儿都是大庆的地盘!我带人平了文化宫!”

      茹争流听着这话,笑嘻嘻蹲下来,瞅着他那张肿脸,阴阳怪气说:“呦~你是跟着大庆的呀?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混混这时候,才有些慌神。

      茹争流拍拍他脸说:“大庆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个姓茹的师妹啊?”

      混混突然瞳孔放大,结结巴巴说:“你、你就是那个,单挑了吴国伟的……”

      茹争流笑眯眯:“是我啊。我跟你说,郑文汇是我姐妹,她不想再看见你……”

      混混儿连连点头:“好好好,您放心,再没下回了。”

      茹争流一扬下巴:“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混混往前爬了几步,猫着腰跑了。

      茹争流回过身,就看见郑文汇僵在身后,眼睛嘴巴都张得老大看样子好久没有合上了。

      她拿指头捅捅郑文汇:“不知道管不管用,你这两天注意点,进出多和大家在一块儿。”

      郑文汇慢慢回过神来,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茹争流:“啊,这个,那个原原来,你是个隐藏藏在我们之间的武林高手……”

      茹争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什么啊,我们家练武的里边我最差劲,主要是他太弱了。你说是不是谷从跃。”

      谷从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报答他俩,郑文汇把攒了好几个月的补贴拿出来请他们吃了顿饭。

      与郑文汇告别,往家走的路上,谷从跃意思了半天,问茹争流:“你很喜欢打架?”

      茹争流想了想这个问题,不得不点了点头:上辈子因为身体不行,错过了许多,这辈子身体好用了,就想拼命补回来——只要用得上拳头,就不爱好好说话。

      “那你要是遇上一个——不说师父那样的了,就我这种水平的,你贸然出手,又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啊?”

      “打不过就跑呗……”

      “你能跑得过师父?”

      茹争流不说话。

      “而且现在是热武器的时代,像我们这种功夫,强身健体还行,真要打起来,一发子弹你就没命了。”

      茹争流还是不说话。

      两人默默走了好久,茹争流才说:“我承认我是有些冲动。你说得对,在有枪有炮的时代,功夫并不是那么万能,我以后会三思而行。当然,要是我练得特别好,打赢的机会就会多一点。我们以后得抓紧练习,争取当个入门级高手,普通过日子打个小流氓应该没什么问题。”

      自此以后,两人都加紧了练功,除了日常训练,每天都要找机会对打。

      两人最喜欢的地方,是屋顶。

      在屋顶上练功,比在地上难度大了很多:屋顶上地形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踩空,而且这边都是老房子,许多陈年旧瓦稍一碰就容易碎掉,倘若声音太大,还影响别人休息。

      他们一边要防备对方袭击,同时要攻击对方,还得提着气注意脚下,既不能踩空,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尽量让自己像一只猫那样飞快掠过屋顶,不留下一点声音,不碰掉一块瓦片。

      经过一段时间练习,连申大中都夸他们有所精进。

      打累了,两人便随便拣一道屋脊坐下休息,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周围一片茫茫的世界:

      屋顶上的世界和脚下的世界完全不同。

      既没有道路,也没有人家。

      周围几乎都是平房,凤羽街这块也没有装上路灯,站在屋脊向四周望去,视线几乎没有阻隔。

      茹争流有时会站在某个屋脊上俯仰四望:周围几乎没有人类的痕迹,脚下是粼粼的瓦片,一眼看不到头,身边是无尽的月光,抬头一片星辉灿烂。

      谷从跃默默坐在旁边,既不看她,也不看月亮,仿佛一只檐兽。

      渐渐地,他们对凤羽街周围所有的屋脊都熟悉起来。

      凤羽街,街如其名,像一根凤凰的尾羽:一条主路,又宽又长,很久以前是宁市最气派的大街之一,据说曾经全城最奢华的店铺都在这条街上。沿着主路往凤凰尾羽的稍上走,尽头有一片曾经很气派的老宅子,人们说那是凤翎的伪眼,整条路的精华所在。

      那些主路的店铺之间,延伸出许多小巷,通往与主路相反的方向,小巷两边林林总总挤着许多民房,走得越远,越见寒酸。就像凤翎那些远离伪眼的细毛儿,虽然也长在凤翎上,却灰不溜秋,只挂了个凤凰尾羽的名声,和伪眼那里光彩夺目的羽毛不可同日而语。

      茹争流和谷从跃的家,就在一根这样灰不溜秋的细毛上。

      他们以自己的家为原点,不断向外探索,渐渐就对凤羽伪眼上那些大宅子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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