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突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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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四和完五两人背靠背，各自紧握手中兵器，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已有多处伤口，皆被狼爪所伤。狼群这会并不攻击，将两人圈成一团，集聚成圆，断了退路，两人如同待人宰割的鱼肉一般。
绿眼微光，渴血渴肉，口水流溢，仿佛眸中的人已被撕成碎片。
“四四四四哥……”完五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跳飞快，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今夜我们兄弟俩……怕是只有喂狼了……”
学四亦是胆寒，如此绝境确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轻叹了声道：“你我兄弟二人能共赴黄泉，也……不觉孤寂……”
完五才不理会学四的安抚，兀自喃喃道：“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呐，四哥……我情愿死在女人腿边也、也不愿葬身狼腹……”
“你个没出息的！”学四忍不住踹了完五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再踹一脚，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男人想女人，阴阳两相合，天经地义，哪里没出息了！”四大汉中性格最懦弱的完五，在生死关头也总算硬气了一回，理直气壮地回了学四一句。不过说归说，眼见恶狼又靠近了些，还是不由往学四那挤了挤。
“若是今次能侥幸活下来……四哥一定带你下山去找女人……”学四叹道，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四哥又唬我了，咱哥几个穷得快光腚了，哪里来的钱去找女人……”完五有些落寞，这年头，青楼里的可女人贵着呢。
“有的……”学四一咬牙，豁出去道，“咱把老大门前那张虎皮帘拿去卖了就是！但是……决不能让二哥晓得了……”反正也活不了了，想想也算安慰。
“我跟三哥……其实都打了那虎皮帘好几年心思了，可是二哥太狠了，盯得严严实实的，多看一眼他就要抽人！”完五叹息，一想到那张凶恶的刀疤脸，他真就蔫了。
跟前狼群又往前了几步，与它们的距离仅余两步之遥。若是狼群蜂拥而上，哪里还有全尸可留？怕是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了……此种死法，倒真是惨绝人寰。
“老五，做最后一搏吧，即便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学四两手紧握长枪把手，对准了距离最近的那匹恶狼。
“几个垫背的哪够！”完五豪气地展开双刀，刃上布满鲜血。
音落，二人同时行动，拼死一搏。
那恶狼反应极快，一见动作便高高跃起，成群密集的灰黑颜色，敝空挡月，一时天地变色，暗淡无光。
麽孤赶回去时正巧遇到这一幕。
忍下心中阵一阵的恶寒，步子未停，情急之下麽孤拔出束发的银簪，如瀑长发流散开来。她伸出左手，挽起衣袖，眸光坚定，狠心用银簪划破手心，深可见骨，当即血如泉涌，而那银簪竟在刹那变作黑色。
忽略那钻心一般的痛楚，麽孤紧咬双唇，以银簪珠花撩起浓稠血液挥向空中。血滴呈弧线溅开，尽数洒向那些个凶恶的灰狼。
只见血滴所落之处，灰狼皆哀嚎一声于顷刻间化为血水，尸骨无存，血水浸入草地，只余青烟几许，袅袅腾升。不过须臾，竟已灭掉数十匹灰狼！
狼群遭遇突袭，纷纷掉转头来。
本以为就此命丧狼腹的学四与完五，也顺势转过身，还当是刀二同独三回来了。
却见那逆光的阴暗处立着一名身形瘦削的女子。
大风乍起，其势猛烈，掀起少女一头长发，秀丽小脸之上的双眸如寒风凛凛，杀气萦绕，双手沾满鲜血，袖口挽起的左手手心热血汩汩长流不止。
当少女手中的血液滴落在地时，大地变色，如墨在清水中晕散，毕毕剥剥的宛如柴火燃烧的细碎声响铺散开来，方圆一丈之内，草木枯死。
枯荣一瞬间。
“四四四四四四四四四四四四四四哥！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究竟是什么！”完五惊得双脚发颤，差点站不住，半边身体靠在学四臂膀上，先前厮杀如此激烈也没见裤衩掉落，这会倒是松松垮垮快挂不住了。
“怎会……那血该是有治愈之奇效，怎会……”学四没有理会，震惊之下连脚步都移不动，只是呢喃着完五听不懂的字句，反反复复。
见状，余下的大部狼群退避一丈之外，脚下踩着同类血水，身边腾升着腥臭的青烟，不敢贸然袭击，匍匐在墨绿的草丛中窥伺一如修罗模样的少女立在那块死地之中，再不敢主动起攻。
少女却不被动，以沾血银簪做武器，主动进攻，刺杀灰狼。然她进一寸，狼群便后退一尺，低低哀嚎着畏缩不已。少女面色阴狠，眸中戾气凶猛非常。
黑色的银簪末梢血滴滑落，在月光下闪耀着诡异的辉芒。随少女脚步往前，随左手血液的流淌，那枯死的草木便往前推一步，渐次扩散，范围越来越大，毕毕剥剥的声音不绝于耳。
学四与完五趁机从狼群中突围，转移到少女后方，亦是步步后退，半点也不敢靠近，一连拉开两三丈距离。大气不敢出，只言片语也说不出来，只听心跳怦怦声声如雷。
黑色的银簪再次当空划过，血点四溅，如林间碎影那样斑驳，纷纷洒落，又有数十匹灰狼化作血水。狼群再不敢停留，哀嚎着往山下逃跑，未几就不见了踪影。
“……蘑菇妹？”刀二的声音颤抖着从背后传来。
这时独三背着谷默终于追了上来，却见着所有人木呆呆地立着，几个男人怔愣着，周遭一片死寂。
“蘑蘑……”
谷默微弱的声音蓦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他挣扎着从独三背上下来，踉跄着往前走。学四去拉他，谷默却蹙着眉一把推开他，兀自朝麽孤走去，其余人尚且处于强烈的震撼当中，久久无法回神。
听到谷默唤她，麽孤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不料却是满脸泪痕，五官都哭皱了。
泪水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黏稠地流过脸庞，那张在血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的小脸面露倔强，眉头紧蹙，泪水不断溢出，却又是那样让人觉得心酸。
“阿、阿蘑……不做人累赘……不、不是多余的……”麽孤泪眼婆娑地望着朝他走来的谷默说，“阿蘑……也可以帮人的……”
她不是没人要的野种，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人放弃了而已，绝对不是多余的，绝对不是包袱。
“……谁他祖宗说你累赘了！”刀疤男父爱彻底泛滥，禁不住泪洒当场，转过身吼另外三个大汉，却见独三和完五眸中亦是晶莹闪烁，尤其是完五，已经开始呜咽了，就算是冷脸的学四这回面目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蘑蘑……”谷默只是呢喃着她的名字，一步一步缓缓朝麽孤走去，月光下的笑靥比月光还要温柔，足以抚平人心中的任何伤痛。
麽孤抽泣着将发簪收进袖中，而后才把左手挽起的衣袖放下。未免自身血液伤着他，面对谷默的靠近她选择了后退。其实这会，她很像抱着他好好哭一场的，但是不能。
“默默，莫要再靠近我了，会受伤的……血、血有剧毒……”情绪缓缓平复下来的麽孤渐渐觉得浑身虚脱无力，一个不稳就跌倒在地。
几日来的清汤寡水已经拖垮了身体，眼下又失去那么多血，铁打的也受不了，何况一个弱小女子。麽孤觉得头脑晕眩，天地回转，看什么都模糊了，似乎连谷默都变作了两个。
不想谷默也跟着栽了下去，高大的身躯直线往前落，就倒在离她咫尺之遥的地方。两个人一同躺在那片草木枯死的荒地里。
“……蘑蘑，睡觉。”谷默晕厥前，如是微笑着说。
麽孤怔怔然，止不住地眼泪一下就停了，顿了顿也咧嘴笑开，绽出一朵带血的笑靥。然而头脑愈发晕眩，只是隐约见着几个大汉奔过来，手忙脚乱的背起谷默。
几个人解下脖子上的裤腰带，小心翼翼擦去麽孤身上的血迹后才敢给她包扎。
麽孤觉得好累，却也撑不开厚重的眼皮，两眼渐渐合拢，朝着谷默的方向，喃喃地说道：“默默，晚安……”
义父，阿蘑真的遇到好人了呢，他们一点都不怕我，虽然开始还是被吓到了，但是并没有因此就弃我于不顾……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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