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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源头2 ...

  •   情蛊催发,人如线偶。
      赵恕再醒来时,正赤身LT躺在军帐中央的地垫上,身上盖着一床薄毯,而帐门帘帷大开着,让进丝丝温热的风,和些许不堪一掬的月光。
      四周静如幽冥。
      他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扯着毯子遮住身体,坐了起来。
      大帐外火把灯盏皆被熄灭,一片漆黑,守营护卫的兵士也不知都去了哪里。
      赵恕松了口气,慢慢起身,只觉浑身酸痛,□□更是疼得厉害。他伸手轻触,肠ROU不知被如何暴力地C弄,些许翻出体外,已肿成了一片。抽回手来看,指尖染满了半干的污血。
      借着账内微弱的灯火,赵恕草草检查了自己。零落的青紫淤痕层叠,胸腹和腿间尽是黏污浊液,石/楠/气/味阴魂不散,裹了满身,连口中也不能幸免。
      双腿不自控地微微颤抖着,他扶着桌子忍痛走到铜盆边,拧了棉巾替自己擦拭。待腥气稍散,方捡起散落地上的中单,潦草穿在了身上。
      他缓慢地躺回榻上。还来不及放任自己沉进心头一片荒凉里,帐外脚步声起,有人朝他的方向跌撞了几步,随即扑通一声,是膝盖跪地的声响。
      来人还没说话,压抑的呜咽已充耳可闻。
      赵恕听出是谁,叹了口气:“存义?你过来。”
      昂藏男儿泪痕满脸,听到呼唤,也不起身,在地上一路膝行到榻边,一言不发,只是伏地拼命叩头,咚咚闷声连连不停。
      赵恕见他如此,便猜到那国师已闹得沸沸扬扬了。恐怕此时守军之中尽人皆知他们豁出性命跟随的太子是何等下作卑贱之人了吧?
      赵恕疲惫地闭上眼,平淡道:“起来罢!莫再磕了。我已脱力,别累我亲自扶你。”
      后半句话让袁存义动作暂停,却仍不肯起身,伏跪在地,嘶声哽咽道:“卑职无能鼠辈,无颜面见殿下……”
      赵恕扯了扯嘴角:“自是我的劫数,与你何干?”说着喘了口气,“国师究竟如何行事,我不记得了,你且说给我听罢。”
      袁存义咬牙只是不答。赵恕见他如此,头偏向一边,漠然道:“你不说,是逼我去问旁人吗?”
      袁存义是从东宫一路相伴的随身护卫,虽不忍太子知晓那般残忍真相,却更不忍他亲耳从旁人口中再遭折辱,当下便准备编些话来瞒过去,忙再叩头哑声道:“卑职、卑职不敢!那贼人只是强行折污殿下,令我等在帐外听候,并不曾……”
      “罢了。”赵恕突地打断他,撑身欲起,“你既撒谎,我去问别人便是。”
      “殿下!”袁存义慌乱地膝行向前,重重磕下数个响头,“卑职知错了!卑职再不敢欺瞒殿下!求殿下别去!”
      赵恕闻言便躺回去,一番动作已让他心神俱疲,复闭了眼淡淡吩咐:“说吧。”
      袁存义说出的情形,和他料想的差不太多。
      那国师先前已作过几次,不会再亲自弄他。而他浑身精/水遍布,也绝非一人可成。果然,对方令四个男子将他抬到帐中地上,又传来守军将领军士十余人,刀架在颈逼他们帐外观看,再任由那四人轮番对他施虐。
      他身发情蛊,只怕当时□□,LANG荡不堪吧。
      据说有将士不忍卒视,挺身反抗,被当场斩杀。而事毕他昏死在地,那国师又命人将那四人绑到帐外,即刻枭首。
      一夜之间连杀五人,何其无辜。
      待看够了戏,国师便先行离开,其余人则仍被刀逼跪原地。直等了一炷香功夫,众人才被释放。而袁存义等人甫获自由,立刻带人挺剑杀往其营帐,却不料帐中空空,其人早就走了。
      赵恕沉默了半晌,方哑声问:“他出城了?”
      “我等在军中搜寻个遍,未见贼子踪影。”
      “多派人到西南方向找,”赵恕揉了揉额头,想起先前国师那句“跟我逃”的话来,如今凤城三面被围,只有西南方因背靠万仞天险,守卫相对薄弱。若他那话并非一时兴起,恐怕早作了安排,“西南边虽有瘴林,以他的手段,应对不是难事。你们寻到他出城的口子,就在那里布防,避免被敌军钻了空。国师就不必抓了。不出两日赤炎必再强行攻城,我们损不起人手。”
      说完这一长串话,赵恕只觉提不起劲来。听袁守义应下,他微喘着又补充了一句:“但若……有将士不愿同我死战,就让他们跟着国师那条路出城吧,你等不要阻拦……”
      声音渐低。袁存义犹在思索“损不起人手”和“不要阻拦”之间的矛盾之处,欲抬首再问,却见太子已昏睡了过去。

      泰康三十八年秋,赤炎王遣兵五万,攻凤城。晋太子恕引军万余,固守不去,厉士众数击走之。旬日余,援兵不至,粮草渐尽。恕与士掘草同苦,士不饱不先食,未授衣不先御,推诚与共,约定生死。后敌将耶乌悍漏夜突袭,恕率轻骑亲迎,诱之奔西南二十里,伏兵断尾,生擒敌将,斩敌首凡五千余。
      又旬日,敌结围甚固,屡行强攻。恕傲立城头,以身为帜,厉众相抗。士皆大振,退敌数重。然孤守时久,兵顿饷竭,疆圉日蹙,战气日颓。恕自斩其马,分肉于众,煮汤犒饮,而自避不忍食。翌日,敌余凡三万同起攻势。恕杀敌百人,力颓伤重,急从左右退走。过午,北门破,敌军直入。恕领残兵巷战,未几,身陷重围。恕怒不肯降,连斩数人,遭断胫枭首而亡。凤城遂破。
      既望,晋淮南王亲率玄甲、玄机二营,千里奔袭凤城。又三日,尽歼贼兵,坑敌二万,大胜赤炎。
      次月,淮南王扶柩班师。
      立冬,淮南王行刺御前,剑贯晋帝。帝死,淮南王拒不弃兵,遭万箭穿心,亡于阶前。

      赵恕觉得自己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直睡得四肢绵软,深深陷在一团棉一样的漆黑里。
      仿佛做了一个长梦,梦里他是不受宠爱的一国太子,自小被视作争权路上的绊脚石,不知多少人想除去他取而代之。
      他有父皇,也曾满腔孺慕,有兄弟,也曾心怀友恭。
      可惜啊,这不是一个完满的美梦。到最后他折尽清骨,毁尽颜面,竟是连一丝真情都换不来,一点奢想都不敢再有。
      随后他上了战场。那些断臂残肢的主人前一刻还在同他击掌互励,下一瞬却是身首异处。
      梦做到这里,赵恕忽然觉得胸口闷痛,如一只宿命的手攥紧了他的脉门,隔着心跳一下一下地揉捏着。
      耳边忽然传来飘忽的哭号声。
      “太子,太子……”
      谁在说话?谁在叫?
      赵恕绷紧了全身,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被恶梦魇住,如何都挣脱不开。
      “活下去!太子!”“活着救我们!太子殿下!”
      声音渐渐近了。是谁?到底是谁?!
      “太子!我们送你啊!”
      凄厉的哭嚎就在脑后。
      赵恕努力地转动脖颈,急出一身冷汗。
      周身突地一荡。大风忽起,他如枯叶借风腾飞。
      就在即将飘到云端时,僵硬的头部忽而灵活。他蓦地心头一松,终于转头看去。
      ——孤城下旌旗焦破,遍地尸横。飞溅的血迹、马踏的肉泥,将黄土高墙染成一片锈红。无数双眼睛难以安瞑,全都死死盯住了高空中的他。
      ——黑洞洞的嘴一开一合。他们在无声呐喊。
      赵恕却觉得自己听到了。
      “太子!回去!救我们啊!”
      惊雷裂空。
      那炸响仿佛穿透身躯。赵恕不知是怕还是悲,哑忍着嗓子,泄出一声微弱的呜咽来。

      “醒了醒了!太子醒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
      欢喜的声音远去了。赵恕在自己的呜咽中睁开眼睛,待看清了周遭,一行泪蓄积已久,便轰然滑落入枕。
      ——他没有死。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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