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陈小乖

9、玄亮番外·那么近，那么远

　　那一年的黄金周，诸葛特别的忙。
　　三个综合超市开业，每个店要检查检查陈列、促销和活动。三个店两个是城市中心店，一个是大型社区店，面积和场地结构都不同，再加上黄金周的常规促销，他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十一、二点才回家。
　　而那一年春天，刘备和孙尚香结婚了。
　　新任老板娘平常在孙氏做着优哉游哉的人事部经理，有事情都安排下面的人事专员们去做。距离黄金周还有一个月，她就开始筹划怎么过。刘备一向当甩手掌柜当惯了，现在看到诸葛忙成这样，虽然想帮忙，却伸不进手去。他抽空去三个筹备黄金周开业的门店转了转，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员工和管理人员都有些新招进来的的，并不认识刘备，看这人闲晃，料想必定是总部的哪个头头，虽不认识，却也乖乖的做事，也不和他多说什么。刘备三个店转了一圈，并没发现自己能帮诸葛想得更周全些的事项，出来了不知道是去公司还是直接回家，在路边对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呆了一会。那一年秋季的太阳格外苛刻，晒的他后脖颈生疼。他买了一瓶绿茶，钻进车里给诸葛打电话。
　　振铃了好一阵才接通，电话那端的环境似乎很嘈杂。诸葛用比平常快两倍的语速对他说：“刘先生您好，您找我有事？”
　　就算用膝盖想也能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忙。刘备突然感觉索然无味，说：“我在三个店转了转，进度都比较理想，辛苦你了。”
　　那端的人对身边的谁简短的交代了几句，继而通话环境安静下来。
　　“您三个店都看了么，那您觉得目前我们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刘备想了想：“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而已。你忙吧。”
　　他挂掉电话，发动了车子。

　　诸葛接到刘备电话的时候，正在彩虹桥店给管理人员开会。彩虹桥店是三个即将开业的新店中最大、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家，也是诸葛投注了最多心血的一家。刘备没头没脑的打这么个电话来，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他想问，但手头的事堆得山一样高。他看着显示“已挂机”的屏幕，决定还是先把这件事放下，正事要紧。
　　他看了一眼姜维，示意他继续。

　　刘备被堵在了高架上，孙尚香的电话进来了，中心思想是黄金周去哪里旅游。她用办公电话打来，一口气讲了三套方案，每套方案怎么出行，每日的行程，全在电话里讲得清清楚楚。她声音明亮，带着些少女的娇憨，吐字快而清晰，且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不过想来也是当然，她的身份优越，又生得明媚动人，从小到大，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亦或者公司，都是顺着她的多，逆着她的少，言行举止中自然而然就带了些颐指气使。
　　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黄金周，女孩子有期望也是情理之中。
　　孙尚香一口气说完，问：“你觉得哪条线路好？”
　　刘备犹豫一下，说：“你觉得呢？”
　　孙尚香又在那边继续说开了，第一条线路如何如何好，只是有什么不好；第二条线和第一条线路不同，却又有别的不足……车里冷气很足，绿茶的瓶壁上凝了一层水汽。刘备在被堵上的高架上等着前面的车慢慢前进，也等着孙尚香说完。
　　他一向都很有耐心，可以面对任何人、任何事。

　　彩虹桥店的管理人员和采购部之间有些分歧。
　　诸葛喝了口水，他昨天晚上睡得晚了，午后精神很差。他虽然没有午睡的习惯，但连续的熬夜让他难免精力接济不上。彩虹桥店的管理人员一半是新招的。现在的人都争着冒头，初到新公司，生怕别人拿自己当新手，一个个抢着发表意见。
　　没开业的门店，办公条件很简陋。商管在一旁录进货单，诸葛斜倚在店长的办公桌后，手臂横在胸前，看了一眼姜维。
　　姜维会意，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车龙缓缓向前移动。
　　孙尚香将三条线路纵比横比比较了一遍，似乎也口渴了，喝了口水，说：“你看，去哪里？”

　　姜维言简意赅的把会议扳正方向，三言两语定下基调：保证销售的前提下尽量提高毛利，刷刷刷把开业促销品清单上一系列毛利低于五个点的促销品枪毙了。
　　“请重新检查促销单品品项是否齐全。如果毛利达不到，重新和供应商谈判。我们要求的促销品数量和毛利，是印在钢板上不容更改的。”
　　诸葛不动声色的转向店长，让他宣布开业这最后一周每天的工作安排。店长一二三四五的说完，项目细致，精确到人。开业就是和时间竞赛，哪怕已经操办过一百次开业，也一定会有意外出现。
　　诸葛清了清嗓子做总结。
　　“这段时间非常重要，”他声音不甚明亮，但沉稳有力，“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以顺利的、成功的开业为前提。这段时间，我要求采购部全体加班，每天晚上到彩虹桥店指导陈列2个小时，店长记录考勤。”

　　刘备选中了西藏游的线路，孙尚香欢天喜地的操办去了。这本来也是她的强项，抢机票、酒店、旅行团名额什么的，她手到擒来。只是出发的日期在五天后，即彩虹桥店开业前两天。
　　定下日子后他有些过意不去。公司上上下下忙得火烧眉毛，他却躲起来玩得愉快。
　　其实以前也是这样，他一向当甩手掌柜当惯了，贸贸然让他处理一两件事，不明底细不知先例，反而会给诸葛添麻烦。曾经他在视察商场时随口说了几句要调整布局的话，商场经理不敢怠慢，记录下来送到诸葛那里，诸葛看了之后沉吟片刻按下了，然后做了大半夜的数据去找他，让他改变主意。
　　但是今年他却突然感到，不能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尤其明明每天都在公司，却忙得几乎碰不到面，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实只要他一个电话，无论诸葛在哪里，都一定会赶到他的面前来。无论问他什么，都能给出最妥帖最审慎的答复。但他也知道，那不过是折腾了他也折腾了自己。
　　诸葛没有专职的秘书，只有总经办的一位外联帮他做些数据整理的工作，因而连他的行程也没办法掌握。刘备特意连续几天赶早到公司，想和诸葛碰个头，可是每天一大早就有人在他办公室前排队，他不忍心占用他宝贵的时间说闲话，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假装只是路过。
　　一面墙，一扇门，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却又好像那么远。
　　有一次“路过”的时候遇到姜维，姜维看看排在前面的人，摇摇头往回走。刘备放满了脚步，问：“找诸葛有事？”
　　姜维双手抓着文件夹，毕恭毕敬的回答：“诸葛先生要的三个新店周边竞争卖场的市调表格，我给他送过来。”
　　“诸葛先生”这个称呼是从刘备开始叫起的，而“刘先生”的称呼却是诸葛开始叫起的。虚化职务，反而说明了地位的特殊。当然私底下员工们总是称呼刘备“老刘”，称呼诸葛“葛总”，他们俩也都清楚。
　　刘备又问：“你们的进度如何了？诸葛每天都会去么？”
　　姜维说：“每天晚上诸葛先生一定会去一个新开门店视察进度。”
　　刘备心里一动，问：“今天去哪个门店？”
　　姜维想了想：“彩虹桥店吧。”

　　晚饭过后，刘备送孙尚香去上瑜伽课，然后调转车头就去了彩虹桥店。
　　诸葛果然在那里，正在检查家庭用品区的陈列。刘备并没立刻上前去招呼，看着他一节货架一节货架的点评。
　　刘备想起，诸葛说话，总是条理清晰、论据分明、夹叙夹议。
　　诸葛穿着白衬衣和黑色长裤。这是公司要求的夏季统一着装，但一群白衬衣黑色长裤或短裙的工作人员中，他显得说不出的与众不同。额发细碎，晒黑了些，又消瘦了些，但一举手一投足，仍然让人感觉沉稳、安心，又可靠。
　　这许多日来盘踞在心中的说不出的焦躁消失了，刘备居然并不着急，等他检查完厨房用品区域，才迎上去。
　　诸葛略微有些吃惊，随行的人员们也都停住了脚步。那情形一时有些难以形容。刘备看着他，对他微微的笑，诸葛突然就心虚起来，垂下视线。大约一到两秒之后，他收拾起声音，说：“姜维，剩下的你检查吧。”
　　然后他就向刘备走去。
　　刘备递给他一瓶冰红茶，诸葛没有接。
　　“刘先生，”他极淡极平静的说，“工作人员不允许在卖场里吃东西。”

　　即将开业的新卖场，彻夜不灭的灯火，每日接连不断的送货车，早已吸引了来来往往人们的注意。
　　诸葛喜欢灯火辉煌的都市的夜晚，它让人感受到自然的伟力和人类的顽强。尤其当诸葛看到那表征着他成就的热闹非凡的商场、超市、楼盘，会有一种无以伦比的成就感。
　　他们站在彩虹桥店门外的广场上，恰当的灯光和黑暗包裹着他们。
　　刘备再次把冰红茶递给诸葛，这次瓶盖已经扭开了。
　　诸葛微笑着接过。
　　两人多日未见，一时找不到话题。但尽管如此，谁也不感觉别扭或者尴尬。诸葛迎着大厦的灯光，一口一口喝着水。他觉得很开心，说不出的开心，必须要多喝点水才能平静下来。
　　无言的站了片刻，刘备低下头，踢了一下脚下的地面。
　　“晚饭吃了么？”
　　“还没。你呢？”
　　“我吃了。我来看看开业筹备的进度，顺便送小妹去上瑜伽课。”
　　诸葛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口喝光饮料，把空瓶扔进了垃圾桶。
　　“那么，”他微微仰起头，深黑的瞳孔映着灯光，温润而明亮，“我现在向您汇报？”
　　诸葛对公和对私的语气转换是这么的明显而快速，刘备不由得苦笑。
　　“不用了。你听不出，这是见你的借口么？”他向他走近一步，“我们很久没见面，你都瘦了。”

　　我一定有恋父情节。
　　诸葛不止一次这样对自己下过判断。否则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比自己大上二十岁的男人。他要怎样，就容许他怎样：要结婚，就允许他结婚；结了婚还想在一起，就同意在一起。
　　有时他也想，是不是对刘备，太没有原则，太没有底线。只是面对他的时候，这些念头又全都无影无踪，他觉得无所谓、没关系、可以接受、都行。
　　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这是美好的愿望，也是彻头彻尾的童话。诸葛自己就没做到。他在中学时代，也真心真意的喜欢过同班的女孩子，虽然最后连表白也没有，但对他来说，是无比美好、千金不换的回忆。就像现在他所做的，是他可以承受的付出和可以负责的选择。求仁得仁，他不会把自己生活的原因或者结果，归咎到他人身上。
　　所以他笑笑：“最近裤腰一直挂不住，大概真是瘦了吧——等忙完这个月就好了。”
　　“我陪你吃饭吧？”
　　诸葛欣然应允。
　　他们在附近的中式快餐店点了简餐。诸葛是真的饿了，食物端上来足足吃了三分钟才慢下来，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两份小食，一盘脆骨一盘肉串，他不好意思的朝刘备笑笑。
　　刘备其实五官生得并无过人之处，普通平凡不过的路人脸，不过喜怒不形于色。诸葛自忖和他相比，自己还是太锋利了些，所以总被他捏到软肋，不过或许是自己愿意把软肋交出去的也说不定。
　　“我其实没有那么饿。”他说。
　　刘备不声不响的帮他把脆骨和肉剃下来，夹进他碗里：“我知道，不过你不吃就浪费了。”他放下筷子，唇边隐隐有笑：“你最不喜欢浪费的，不是么？”
　　他们目光纠缠的对望，最终还是诸葛率先低下头，继续慢慢的吃。刘备的声音适时传来：“你以后再这样不好好吃饭，我一定不让你管商超。我说到做到。”
　　这是一句狠话，但刘备说得极柔和平缓，最大程度剔除了其中的警示和告诫，只剩下关怀、关切和关心。
　　诸葛的筷子停了停，恩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刘备继续说：“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再不好好照顾自己，以后疼起来，谁管你？我不是一定能赶到的。”
　　诸葛心里突然就虚弱的软了一下。
　　刘备很少命令他什么，几乎也没强求过他任何事。他重视他的自尊心，从未试图改造他或是强逼他按自己意愿行事，但他就是会在不知不觉中一举一动都循着他的意思；同样的，对于他的要求，刘备也几乎不曾拂过他的意，只要他开口，他都为他办到。
　　这其实和爱情无关，近乎迷信，或者习惯。他们彼此都笃信对方的理智和从容，尽管这些东西和爱情往往格格不入，但他们必须要用理智和从容，从这个世界的规则下保护自己和对方。
　　当初刘备说要结婚的时候，诸葛点点头就答应了。但这个时候，诸葛第一次想要问，如果我希望你和她分开，你会怎么做？
　　但他没有问出口。如果他问了，他会鄙视自己。

　　吃完之后他们简短的交谈了几句，无非是最近的一些琐碎的事。刘备的手机适时的响起，孙尚香的瑜伽课结束了，他得去接。
　　诸葛点点头：“你开车小心点。”
　　他们一起走到停车场，诸葛停在车边，刘备却并不急着上车。
　　“有件事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刘备说，“我要和她去西藏旅游，后天的飞机。”
　　诸葛花了几秒钟消化刘备话中的含义：“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不一定跟团走……所以，三个店开业的事就全靠你了。”
　　诸葛明朗的笑了出来：“你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我会给你报节日销售的。”

　　马路笔直而长，那晚的车也很多，在车流中踟蹰而前的刘备始终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诸葛站在路边的身影，人群中除了高挑颀长些，并不出众。他在看自己，自己也在看他。刘备忍不住想，其实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们都只不过是普通人。

　　刘备去了西藏。诸葛继续筹备开业。
　　其实他们之间，一直有如温吞水一般，缠缠绵绵或者黏黏糊糊，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但在种种利益倾轧与就事论事之中，他们都确定对方是最后一个可以说出真心话而不必矫饰的对象。
　　但感觉和缘分实在玄妙无比，刘备没有和孙尚香出门之前，他们就算一天只通一次电话，或者许多天见不到一面，诸葛也不从不觉得心里空荡荡缺少支柱。现在刘备出门去了，他突然就不自在起来，总感觉和平常不一样。
　　他开始没事找事搜肠刮肚的给刘备写短信。
　　诸葛其实很讨厌短信、□□、MSN等一切动指头进行的聊天工具。在他看来，有按那么多下的功夫，一个电话早解决了所有问题。但现在他终于体会到，有时候有些话根本没办法说出口。刘备出门的第一天晚上，他尝试着打了一个电话，刘备接得快，接通后两人却都怔了半天找不到话题。最后诸葛说到公事，对话才流利起来。第二天晚上诸葛就不好打电话了。他把督导们发给他的当日销售整理成短信，在末尾添上一句，明天三个新店开业，我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吧。

　　刘备看到短信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没有关机，只是时间太晚，营业结束已是10点，诸葛汇总了销售短信他则快到11点，他睡得太沉，短信又只响了一声，熟睡之中根本没有察觉。第二天查看短信时他下意识的留心了一下时间，9点已过，大约三个新店已经都开始营业了。
　　当晚他特意睡得晚些，但过了11点诸葛的短信还没有来。第三天仍旧是早上，他看到了前一日的销售，彩虹桥店创下了门店开业当日销售的新纪录，而发短信的时间临近12点，诸葛在短信里解释，他们将彩虹桥店的营业时间延长到了11点。
　　诸葛的短信足足有三页，记忆中他从未发过这么长的短信。从前诸葛去参加全国零售行业年会，他看天气预报说开会地点有台风登陆，急忙忙短信过去让他注意安全，却只得到一个字“好”的回复。他能想象，诸葛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想和他说话，又是多么的找不到人说话。而这个时候，他陪着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年轻妻子，在高原的城市里原野上穿行。
　　当晚刘备试图和孙尚香商量，想早点回去。孙尚香怔住，明显的失望挂在了脸上。
　　“你答应过我陪我好好玩的！”
　　女性对于一切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有着极深的执着。结婚第一年的第一个黄金周，他们第一次一起旅游，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到西藏，这一切的第一次都具有强大的魔力。
　　刘备只得作罢。
　　他们继续逗留在最接近天空的孤城，世界屋脊，最高处，却没办法看到他想要见的人。人类的力量毕竟有限，如果早知道后来会这样，他一定不会答应孙尚香的追求。
　　他们之间的相互吸引，最初的最初，源于深藏在人类天性中的对异性的挑战与征服的欲望。年龄的跨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相互试探，半推半就之中少女明媚大方的表示“我喜欢你”。他和诸葛日久，温吞平淡，孙尚香仿若天外来客，光辉灿烂，顿时吸引他全部注意力。同时对他来说，结婚势在必行，何况和孙氏联盟的巨大诱惑在前方招手，连诸葛也说，和孙尚香结婚，这是件好事。
　　新店开业三天后，诸葛不再每日发短信给他报销售。刘备暗自揣测，或许他也累了，晚上熬不住。不过也有可能诸葛也开始休假了，或许一个人在家蒙头大睡，也可能和他人一道出门旅行。姜维魏延蒋琬什么的，都和他关系不错，公事上合拍，性情也相投。或许还有女人，公司里暗恋他的女性可不是一个两个。这样深想下去，刘备竟隐隐有些嫉妒了。
　　高原的天空蓝而透亮，在等待街头艺人给孙尚香画像的时间里，刘备掏出手机给诸葛写短信。
　　他写：“这里天离我很近，又蓝又亮。”还拍了一张有雪白云朵的天空一起发过去。
　　他等了一会，诸葛没有给他回。
　　他又写：“要注意吃饭，假期玩得开心点。”
　　又等了一会，诸葛还是没有给他回。
　　第三条短信，他想了很久，写下了“我很想你，我后悔了。”这样的句子。写完之后，看着那几个字，却不知该不该、能不能发出去。
　　犹豫了一会，孙尚香叫他，他将短信存进了发件箱。

　　诸葛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视察门店。他的手机没有开通彩信功能，因而刘备的那张照片他没能看到。他看着那条貌似是空的短信，利落的就删掉了。可能是发错了，诸葛心想。然而电话很快又震动起来，他打开看到了第二条。他想告诉刘备今年他没有为自己安排假期，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回复会有责怪刘备丢下公事跑去玩的意思。但他也不愿欺骗，于是也没有回。再没有第三条短信，所以他也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最近实在太忙，节日期间他马不停蹄的奔赴各地的卖场，检查促销和陈列情况。刘氏在地产方面虽然有所发展，但商超仍然是最主要的盈利点。刘备不在，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走出门店时，他看到收银线外“购物达68元即可凭小票加29.9元换购10KG大米一袋”的活动异常火爆，于是给生鲜干杂主管打了个电话，让他再弄一批大米给门店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