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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相亲(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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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都城外一座荒山上,杂草丛生。
因着此山附近的居民都接连因为灾祸朝都城迁移,故而,这里许久都不见个人影。
就在这个看似鬼都不愿意来的山上,迎接了一个从空中砸下来的巨物。
这也许是它多年来第一个如此盛情的“客人”,差点将它砸穿。
随着飞船砸到地上,“嘭”地一声巨响。
修布诺和沙娃迪只觉耳朵轰鸣一阵,一时间还缓不过来劲。
幸亏他们提前穿好了高能保护罩,所以没有随着飞船一起破碎。
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三个黑衣人刚刚完成任务,刚解决掉了一队人,就听见了这动静,他们很快意识到在他们附近出了事。
他们相视一眼,决定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别再导致事情败露。
小心翼翼地靠近这里,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巨型物件在地面上砸了一个大坑,它的表面已经破损严重,四散出来的东西叫人说不上来是什么。
但第一眼,凭感觉,他们也能感受到这波冲击之大,不由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天空。
上面并未破出一个洞。
他们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刚要放松警惕,就见两个黑魆魆的人形模样的家伙从废墟下面钻出。
修布诺和沙娃迪也抬头看见了他们。
虽然能量保护罩保护了他们不随着飞船一同破损,但为了维持能量保护罩的力量,他们两个自身的能量都不足了。
于是,他们十分客气地询问这三个黑衣人:“蓝球人,你们的水在哪儿啊?”
对面三个黑衣人看到头顶着一个倒三角的东西,露着一排白到发亮的牙,冲着他们:“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巴巴巴……”
那笑容极其渗人,这一看就不是正常的人。
由于天色渐黑,又是在山上,起了些雾,朦胧一片,瞧着这两个黑东西更加恐怖。
三个黑衣人中的两个当即忍不住,吓得掉头就跑:“鬼啊!”
“鬼?”修布诺睁大了眼睛,“鬼在哪儿?”
他左顾右盼,也没见着。
反倒看见身前那唯一站在原地的黑衣人,战战栗栗地指着他。
沙娃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你是鬼。”
似乎还怕不对,他还向那个黑衣人确认着:“是这个意思吧。”
“阿巴巴?”
那黑衣人也遭不住了,要不是他腿软了,他准也掉头就跑。
现在,他只能掉头,然后爬着离开这个地方。
一边爬,他一边流泪,可恨自己腿脚为何这时不听话,只希望那两个鬼不要跟上来,放他一马。
可想想,他刚杀了人,指不定是他杀的人来找他偿命来了。
他欲哭无泪。
见着那黑衣人爬远了,修布诺和沙娃迪还坐在原地疑惑着。
修布诺坐在地上,越想越不对。
他们怎么会是鬼呢?
谁想他们那么胆小,就这一句就吓得落荒而逃。
“小弟,到底怎么回事呢?蓝球人为什么不理我们?”
沙娃迪也是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们可没吓他们,谁能想到他们这么怕我们。”
“等等,”修布诺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你用的什么话问他们的?”
想了想,沙娃迪刚想说当然是喀特乐本土话啊,就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双目交接,二人恍然大悟。
修布诺一巴掌拍在腿上,大叫道:“白痴,学那么久的蓝球话干什么用的!”
沙娃迪惊诧地睁大眼睛指着自己,不满道:“我白痴?先开口跟人家说话的是你好吧!”
“你就非得跟我学吗?”
修布诺一句话就把沙娃迪问住了,噎得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他只好认栽。
“不过好在我们保住了命,而且还有几样东西也没损坏,还能接着用。”修布诺庆幸着。
他们收拾着,用收容球先将破损的飞船装了起来,又清点了几样有用的东西。
还好水星杯没坏,要不然他们此番就白跑一趟了。
沙娃迪在一旁嘟囔道:“要不是你手快,我还能装更多东西进收容球,咱们也能有更多东西来面对眼前这个窘境。”
修布诺反驳道:“要那么多东西干嘛?东西多了也不见得有用。”
“有总比没有得强!”
“唉,小弟,你不要把目光局限于喀特乐的东西上,我们要修复破损的飞船,最终还是要借助蓝球上的资源,这样我们才能重新坐上飞船回家。”
“说得倒是轻巧,修复飞船可不简单,有的忙……等等!”
沙娃迪大叫道:“卡斯呢?”
“卡斯呢?”修布诺看着他重复道。
“卡斯不见了……”沙娃迪瞬间泄了气。
“卡斯不见了!”
本来想瘫倒在地的沙娃迪腾的一下坐起了身:“你不要老是重复我的话!”
“不,这绝不是重复,我在强调!”修布诺摆手说道,他对此坚决否认。
他们头上的倒三角触角已经快要耗尽能量了,必须先补充能量才能继续用其来寻找卡斯。
“蓝球上水资源充足,有雾气就说明此地水气充足,一定有水源,我们找找看。”修布诺率先出发,四处搜寻。
沙娃迪没什么经验,他只能跟在修布诺后面,检查他忽略掉的小地方。
“有溪水!”
前面的修布诺大叫道。
沙娃迪赶紧跟上去,欣喜若狂,心道:这家伙总算办了件好事。
先将头浸入水中,补充完能量,他们再用这山间小溪冲洗掉身上的污秽。
他们的衣物都随着能量防护罩一起摧毁了,故而还光着身子。
巡视周遭,最后只能找了几片叶面宽大的叶子裹在身上。
山中似乎有呼喝声响起。
修布诺隔着老远望去,看到了身着兵家的士兵。
他对沙娃迪道:“是蓝球上的守卫者,显然,我们刚刚的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他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为什么要躲?”沙娃迪还有些发蒙。
修布诺抬手拨了一下他头顶上的触角,反问道:“你说为什么?蓝球话中有一句讲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就相当于这里的外族,被抓到了,非死即伤。”
经他这么一解释,沙娃迪的脑子才转过来弯。
他们小心翼翼地扒着一棵又一棵树,行走在山间。
直到走到一处破旧的庙宇中,他们停了下来,并且蹲在里面进行了一番思索。
“你说,这些人怎么死在这儿了?”看着地上躺倒的一片,修布诺发问道。
沙娃迪挠了挠头:“不知道,但是他们都是被割喉死的,身上的衣物还都保存完整。”
“嗯。”
他们对视一眼,就拔了两个死者的衣服换上。
并将所有人衣服中的钱财都收了起来,留作备用。
用他们发髻上的簪子,将自己的头发梳起,掩住头顶上的触角之后,他们才觉得稍稍安心。
总算有个蓝球人的样子了。
他们瞧着,这些尸/体还没有怎么腐烂,应该就在不久之前才遇害,也是一群可怜人。
“怎么说我们也借了人家的衣服和财物,一会儿把他们埋了吧,蓝球人不都好入土为安嘛。”修布诺提议道。
沙娃迪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他们光溜着在山里跑,叶子又不挡风,要不是这身衣服,他们恐怕还要在山中当一阵子野人。
还是个黑不溜秋的鬼野人!
“这下,我们在蓝球行动该方便很多了,这可是向前垮了一大步。”修布诺笑着说道,“接下来,只要找到充足的水资源装进水星杯中,再修好飞船,将水星杯完好无损地带回去,我们来此的任务就可以圆满完成了。”
沙娃迪手指在地上划着,抱怨道:“你说得倒轻巧,没有启动飞船的总能源卡斯,就算修好了飞船也无济于事。”
“放宽心。”修布诺揽住他的肩头,安慰道,“我们可以凭着触角感受卡斯的位置,我刚刚就感知到它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只要我们仔细找找,应该就能找到。”
“不过……”
沙娃迪抬起头:“不过什么?”
修布诺一脸沉思:“这庙宇中好端端怎会发生命案呢?”
“大哥,我们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想这做什么!”
修布诺看着自己腰间别着的一枚刻有“鉴”字的玉佩,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若是遇到不平之事,他有能力的话,还真想帮一帮。
唉,老毛病又犯了,总觉得自己能当救世主。
他无奈地摇摇头,眼下确实还是找回卡斯要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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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封之颖就被夺门而入的丫鬟们叫醒,外头媒婆叽叽喳喳地,一边四处瞅,一边同封古说着客套话。
当然,是听在封古耳朵里,他认为的客套。
听在封之颖耳中,那不是阿谀奉承还能是什么?
那些谄媚的话也就只能哄哄她父亲这种大老粗。
被迫收拾了一番,封古看到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发出由衷的感叹:“转眼间,我家之颖都长这么大了,也是个大姑娘喽。”
“哎呦,您家这闺女早就成大姑娘了,再不嫁人都要成老姑娘了。”媒婆笑着打趣道。
封古听了却板起脸不高兴道:“什么老姑娘!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都城中也不缺好媒婆。”
那徐媒婆一听吓得赶紧赔不是:“瞧我这张臭嘴,您且消消气。咱家姑娘可是都城中最美的,都城中的俊俏儿郎一听说她要择婿都上赶着来呢,今个儿我一定尽心尽力,帮咱家姑娘觅得良婿!”
“那就好,若是我家之颖相不中,那就换,可别委屈了她。”
“是是是,那肯定的。”
徐媒婆用手帕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庆幸没再被赶出去。
封之颖懒得管他们怎么说,她站在那里真是懒得动一步。
明明她的常服穿着就正好,非要让她穿一身华丽的衣裙。
如今倒好,小袖窄衣,肩绕披帛,紧身长裙上束至胸,本就觉得累赘,偏偏头上还梳了云髻,斜插着一对衔玉雀钗,挂着珠串。
犹如顶了一只碗在头顶,好生不适。
见她不过来,徐媒婆就自己凑上前来。
“封大姑娘,今个儿我特意为你挑选了几个都城不错的青年才俊,那赶时间,咱们这就出发吧。”
好麻烦,颇烦!
封之颖点了点头,心想: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她跟着徐媒婆来到西街上一家名为“花间酒”的酒肆,点了几个小菜,然后开始等。
“等?”
封之颖双臂环抱看着徐媒婆,质问道:“你不是跟人家早就说好了,竟然还要我等!”
“封姑娘消消气,许公子或许是家里有事,这才怠慢了你,让你在此处稍等片刻,他应该马上就到了,咱们先吃点菜,填填肚子。嘿嘿,早上出来得急,姑娘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正好……”
封之颖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真不知道这个徐媒婆是怎么忽悠她老爹的,办事这么不利。
从筷箸中取出一双,她百无聊赖地翻着面前的几盘菜,忽闻隔壁倒是热闹,微微偏头去听。
听到他们在讲昨日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
“老兄,昨个儿忙活了一晚上,就什么也没发现?”
“别提了,啥也没找着!就在那座山上发现一个巨坑,不知道落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砸了那么大一个坑。”
“坑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稀了奇了,那东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不会是石头吧,掉下来就崩了。”
“天上掉石头?那得是多大的石头能砸出三人宽的坑?再说了,那么大一块儿石头从天上掉下来,没人瞅着?”
“不一定啊,那会儿都收拾摊子回家呢,谁往天上看啊!”
“反正问了周围的百姓,没一个知道是咋回事儿的。”
……
摩挲着酒杯,封之颖又想起昨日收起来的那块东西,看样子应该和他们口中的大坑有关。
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她并没有要同官府交代她得到了那块新奇的东西的想法。
因为昨日的事,她开罪了陈令辉,若是再叫人知道她跟这事牵扯了关系,指不定后者会无中生事,借用职权给她按个什么罪名来。
她得亲自去趟城外,找那被砸出的大坑,一探究竟。
正思忖着,旁边的徐媒婆突然大笑着站起身,道:“许公子,你可终于来了,叫我家姑娘好等啊!”
许公子讪讪一笑:“实在不好意思,临到出门,家中一名小厮突然发了疯,我就只好先将他带去医治,这才耽搁了时间。”
这样的理由倒还说得过去,但是,封之颖觉得他这小厮发疯的时间也太凑巧了吧。
不过看在他尚且彬彬有礼的样子,她也没再刁难他。
请他坐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他们从今日晴朗的天色聊到诗词歌赋,又从诗词歌赋聊到歌舞笙箫。
在徐媒婆看来,他们真是登对,估计要成了,她喜笑颜开地为他们添着酒。
在许公子看来,他也有如觅得知音,尽情地与她高谈论阔。
可只有封之颖觉得心中烦闷。
她倒是欣赏许公子的才华的,可就是有一点令她不太舒服。
在提及一些事的时候,他总会说。
“这姑娘你就不知道了吧,天晴九万里,不如一场雨!大雨是甘霖,小雨如密语,滴滴答答说不停……”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诗人不敢言怎么办?当然要喝几口酒壮壮胆子,但世人常说酒后吐真言,故而酒后极易写出大逆不道之言辞,但他们也不是没办法,大可以一股脑都推给那令人心智紊乱的酒啊!这就是所谓的,成也在酒,败也在酒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音律动人,不论是看客还是舞女,听者皆是醉,只不过看客醉乐也醉人罢了。若是魔音绕梁,则就算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也踩不出翩跹之舞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
他讲得越起劲儿,面上的洋洋得意越是明显,衬得封之颖好似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
尤其是在他说出“许某也算是小有成就,长得又有些俊俏,故而时常受到女子的钦慕,这着实令许某烦心呐!”之后。
她就开始发愁要怎么离这个人远一些。
不用她开口,那许公子倒是先说了:“今日一见,真是相见恨晚呐!只不过钦慕许某的人颇多,我见姑娘文武双全,虽然佩服,但似乎不能挑起当家主母的担子,不知可否同姑娘义结金兰,往后……”
“什么!”听到他这话,徐媒婆先跳脚吼道,“我家姑娘是来择良婿的,谁要跟你义结金兰!”
许公子被这一吼吓得愣了一瞬,随即有些局促:“不好意思,是在下说错话了。只是我以为比起夫妻,封姑娘与在下不太登对……”
封之颖顺势笑了笑:“义结金兰就不必了,像徐公子这样难得的‘英年才俊’,我确实承受不起。”
说罢,她就拉着徐媒婆往外走。
一边走着,徐媒婆还一边在抱怨:“什么榆木脑袋?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姑娘,你放心,虽白白浪费了一上午,但我发誓,一准给你找到好夫婿。”
封之颖掰下她发誓的手,说道:“这个太文绉绉了,我是武将,不想找一身书生气的,更不要他这样狂妄自大的,给我换个亲和点的。”
遇到这么一个长相普通却说自己小有姿色,才学平庸却道自己学富五车的,她是真受不住。
“亲和点儿的……”徐媒婆眼珠子转了转,双手一拍,“有了,姑娘,侯府家的大公子李尚就不错,他平易近人是出了名的。”
“李尚?”封之颖时常不在都城,自然对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不太清楚。
反正今日都出来了,那便再去见见这个李尚是何许人吧。
她同意后,徐媒婆兴致极高,马不停蹄去叫人递了信给李尚。
没过一个时辰,他们就在路边的一个摊饼铺子里见到了李尚。
见到其人,封之颖兀地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