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2、第 92 章 ...
-
“换我吧。”风竹看小山都背了白松一路了,忍不住的开口试图把那个没礼貌的男人从小山的背上弄下来。
小山瞥她一眼,道:“不用。”他踮起白松,试图把那个人拴死在自己的后背上。
白松没什么所谓,相反他倒是很期待和美女贴贴。虽然整个身子都恨不得过去扒着风竹,但面上却还要装的大度。“让他背我挺好的,反正男生力气大嘛,绅士一点没事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大爷的!”
白松骂完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失了仪态,马上捂住刚刚说出脏话的嘴,对着风竹露出歉意的笑。
风竹对白松的恶意来源于他曾给了水焉择一棒,虽然她不喜欢水焉择,但水焉择如果因为白松而有了挫败感,就显得风竹之前的失败好像是没有准备故意输给了水焉择一样,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实力受到任何挑战。
走了又一段路,小山突然把白松甩了下去,他扭头擦了好几遍背,似是不忿,又盯着白松去,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白松的伤腿现在还没知觉,他摔了个屁墩,先哎哟哎哟的高叫起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不过风竹更关心小山,只有彩月围着他,白松心里得意,面上却依旧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委屈巴巴的说:“你怎么能这样……好歹我也是一个病人。”
俩小娃站在一边围观,那边小山可不会对他客气,本来就厌人的情绪在白松的无理取闹下加重了几分,让小山看起来就不善的脸多了些凶狠。
“病人,病人就能尿我身上?”
白松没半点羞愧,“你不是妖么,怎么还有洁癖?我腿脚不便想做什么哪是我自己能控制住的?”
“……”
风竹把小山拉开,怒视白松。这人不给点教训真不知好歹,光用眼神警告也不见得他会退让。
天气才好转不久,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没干。彩月蹲在地上盯了半天,扭头对风竹说:“不如把他丢在这里?”
水焉择离得远没过来,但风竹知道他肯定是要白松手里的琴,说:“先不急。”
白松紧了紧拳,他听到周围人都在看着他窃窃私语。彩月说:“就为了那么一件玩意任由他胡作非为?小鹤儿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依我看,折了他一条腿或者费一条胳膊,也不会让他不给我们东西。”
“可我嫌脏。”风竹不许小山再靠近人,她把那个本就不打算再背着白松的小山拖走。彩月也起身,去那边迎接两个瑟瑟发抖的儿童,徒留白松一个人留在原地。
水焉择和狐狸在照顾老头,没法过来,白松侧身看丢在一边的琴,自嘲一声说他们都不要宝贝了,才慢慢站起来。
他瘸着腿,几度试图抬头说些什么却因为前后差距过大而作罢。天色一黑,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就在附近咕涌出声。
白松不是不害怕,但他嘴硬得很,加上之前又被小山甩了一下,浑身疼得难受。
他走着走着,一下摔在地上,琴弦发出崩裂的声音。他顾不得狼狈,赶紧低头看琴,月亮明亮的挂在天上,如故人的脸可望又不可及。
到后面,水焉择还是过来了。虽然白松不重要,但琴他却没忘。白松不说,但不代表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帮助,水焉择把他扶起来,白松没管琴,差点又让那宝贝摔了一下。
“你拿着。”水焉择示意白松先管琴,但白松还捂着殷红的膝盖,他完全不听水焉择的任何话,只执着的擦去身上的红。
水焉择实在是没法子,把琴裹起来用另一只手扶着白松,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并排行走。
白松走到灯火通明处,才有点忍不住委屈。老头子为自己的房子急躁,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白松被安排坐下,水焉择还在想办法给他治腿他就开始固执的表示自己要洗澡。
“行。”
白松临了又说自己要换衣服,水焉择没拒绝。
等他买完新衣服,白松的心情和之前比已经好了很多,他慢腾腾的起身,继续用十分高傲的口气宣布自己可以解除水焉择身上的控制,但是水焉择要把他送回京城。
水焉择应了。
白松笑得特别轻松,仿佛完全将之前自己被指指点点的事抛之脑后,他一边穿衣一边哼着歌,临了了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
水焉择觉得他这个问题挺奇怪的,“这和送你回去有什么关联?”
“因为看上去你像不受影响啊,”白松笑道,“什么破琴,连个人都控不住。”
之后,就是很顺利的弹完琴,彩月自告奋勇的要把白松送回去,他们一走,水焉择就修琴去了。
风竹拉着小山在一边围观,狐狸在盯着那边撒泼的老头,他的竹屋被压垮了又没带钱出来,恨他们恨得牙痒痒。
昨天风竹给了他一耳光,把老头子扇得两耳轰鸣,不再瘫在地上耍赖。今天他要在狐狸的注视下免费治病诊脉,老头子不敢再犟嘴,只是碎碎念的诅咒着他们。
他一摆摊,少不了有人来闹事。俩小童年轻,胳膊拧不过别人大腿,正好小狐狸无所畏惧,提起一个闹事的四十来岁壮汉当场踹断腿,登时整个镇子上喜欢坐地起价的大夫都默不作声了。
风竹看那神器在水焉择的手底下很快发出了柔和的金光,惊讶道:“看来还是修仙者用神器好,还能润泽宝贝,保养身体。”
水焉择收了琴后,往窗边看。“等王老先生找到归宿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风竹也望,狐狸不知道又惹了什么麻烦正对着一个年轻孩子呼呼扇耳光。这年头大家都只顾自己不管他人死活,就算是救死扶伤也得先分清自己救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还真是心善。”她柔声道,“就算把他安置好了,可你到底还是得罪了这镇子上的大部分医馆,医者难自医,若将来老先生有什么大病将无人照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打算留下来照顾他么?”
水焉择看她,“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啊?风竹看了一眼小山,既然他不是为了帮助帮助老先生才带他下山的么,就算是为了摆脱他的话,从昨天风竹给了他一耳光的时候,水焉择他们就应该走了。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水焉择说:“几天前彩月跟我聊了聊,她说目前光是吃菜鸟的肉不够增长的。朱黎的决定很难保证能让她全身而退,需要完全抵抗他可能会来的杀心,所以宰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是必要的。”
他回过头,望向小山。那青年一怔,后退了半步,同时风竹脚步前移,将小山的半个身子挡住。风竹说:“你也知道我和彩月合力才能勉强将晶玉华尾打败,光是依靠我们并不能用压倒性的优势使她心甘情愿。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合作一同对抗,比起吃掉小山这样的从者,还是能力更强的狐狸更美味,不是么?”
水焉择蔑视:“我可不出力,没好处却想要我交出本事,那可不行。”
“我活着陈默就活着,”小山沉声,“再者,你以为他走是因为什么?如果你还是决定用牺牲我来满足彩月,那你现在就来吧。”
水焉择收回视线,“我不管他去做什么,任何人去了魔界都很难再回来。……他已经对不起我了,我又何必在这里再多给他几分情面?彩月有能对付我的底牌,朱黎也有,为了保证以后不出什么岔子,我只能率先将一切死路都排除掉。”
小山抓紧风竹的肩膀,他没说什么,只是道:“在你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棋子。”
风竹把小山推出去,她看水焉择没多说什么,出去带上门将小山望向水焉择的视线挡住。
小山的表情带着点愤怒和委屈,他看了风竹一眼,却没把情绪发出来,只道:“你也是那种人吗?”
风竹没好意思,躲闪了一下眼神。“是,我们是一路人。”
“原来如此,”小山笑道,“你应该庆幸陈默听不到这样的话。”
风竹说:“这事还有转机,不是非要杀你不可。我能和彩月聊聊……”
“就像他说的,陈默已经回不来了。”小山冷酷的分析,“就算朱黎法外开恩对彩月网开一面,可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仙界不会容许一个曾经犯过错误的妖族成为神仙,哪怕彩月顺利飞升,她也依旧难以生存。”
有些事不是保证有退路就可以高枕无忧,看似是选择题,但实际上却是人生路上的分水岭,踏错一步就如同入了阎罗殿,此生不得超生。
彩月不能因为还有朱黎不同意的结局就铤而走险,她所拥有的威压不是万能的保命符。朱黎成仙多年,斩妖除魔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一旦计划稍有变,彩月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百分之百会被朱黎耗死,她诞生于世上可不是为了成为别人的业绩。
既如此,那他们还需要过去找朱黎吗?
又过了几年后,清凉寺的势力开始扩张。他们派了好几只小队过来宣传,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水焉择还在考虑彩月的助她加速修炼的事,毕竟吃东西的晋升速度虽然快,但很容易走火入魔,彩月血脉纯净,如果修为达到水焉择的高度将无人能敌,他不能额外再培养出一只食人妖来。
按理说他都在外这么久了,朱黎怎么一点消息都不传过来?就算他水焉择没有陈默重要,但好歹也是朱黎的同事,怎么连关心一下都不肯?
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都过去十几年了吧!朱黎对自己就这么不上心?
水焉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主动给他传个信,免得到头来又被说他带着陈默在外面玩没顾到朱黎。
发了几天后,天宸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朱黎在干啥?生气了?
怀着这样的疑问,水焉择用灵力传了几遍简讯,皆是一无所获。
看样子他气得挺严重的……不对,这都已经不是生气了吧,万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危险了?朱黎这人应该有分寸,就算再怎么恼火起码还是懂得解释清楚应该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回信是因为生气了。
难道出事了?可他不是人间最强么?这种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也会出事?
传了两个月,水焉择后知后觉,他和朱黎之间的联系是不是被切断了?
他要去找朱黎,但是彩月不让。彩月总是强调自己不是他们的业绩,朱黎如果知道了彩月生于闹市区肯定会心有芥蒂,做神仙这行最介意心不诚,像水焉择这种之前没怎么害过人的他们都防备,更何况是彩月这种?
彩月说,要么让她修炼到就算被朱黎揍了也能揍不死,要么就别想和他汇合。水焉择之前挫败了一回,此时已经要扳回一城,脑袋一热就同意了。
但人选是个问题,小熊彩月不稀罕,狐狸她目前很难打过,思来想去只有小山勉强合适,但之前水焉择已经给他们透了风,风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晶玉华尾不是不知道么?”风竹意有所指道。
“打不过。”彩月看了她好几眼,还是忍不住的劝说起来,“这世上会跑的男妖多如牛毛,何必就紧抓着他呢?”
风竹坚持不肯交出小山,“男妖只是在你的眼里比较多而已。我这一路杀了多少男妖我比你清楚,妖族社会向来优胜劣汰,残忍无比,你不懂我坚持的真心是千金不换的珍宝,我当然也不会懂得你选择明哲保身的理由,别再妄图说服彼此了。”
彩月拧眉,“真心?真心能有掌握在手的权利和地位香?只要修为大增,就能无视一切,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不都是随你心意?你在这边拼命维护他,可他却不一定会感激你的付出。我瞧着他看你并没有投入太多真心,只是因为我在这里几番试图要他的命他才不推开你,看吧,等我哪天换了人选,他肯定离你百丈之远,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就是!”
停留在原地的小山十分僵硬,他都不敢看风竹似是求证的目光。他确实对风竹没什么好印象,一个殷勤过头且揍过自己的女人,他不觉得能有什么契机能让他摒弃前嫌瞬间爱上。
“如果……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满意的话,”小山这一生没什么牵挂,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赚了。他总是对之前做家猫的事耿耿于怀,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事值得他挂念了。
但他还没说完风竹就阻止了他,她挡在彩月的面前,坚持不已。“我不同意,他心里想的什么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不同意你当着我的面随意决定我认同的人,不管他以后是我的谁,到现在为止我都不会让你靠近他半步。”
彩月怒了,这人是不是傻了?放着旁边现成的水焉择不去追求,盯着这么一个不爱自己的傻瓜蛋!
风竹的意思是,水焉择之前已经提过不想要族群一般的生活方式,龙族向来索居,而且她也没听过这世上有什么龙巢。彩月执意拉她和水焉择一块生活,只是痛快了她自己。风竹天赋有限,拗不过彩月也拗不过水焉择,他们一起生活她不就和有钱人门内的丫鬟差不多了有什么尊重可言,总之就是她和水焉择一样也不过群居生活。
谈判又一次崩裂之后,彩月看了水焉择一眼,她说不过风竹难道还说不过他?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干掉小山,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和她这么叫板。
水焉择摇头,“我下不去手。”
彩月烦的要命,小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就出手打发一下又不碍着他事,怎么下不去手了?
不过话到嘴边她又不想说了,她可是大明王,用得着和这些一般人说三道四,他们不愿意,那她自己一个人上又不是不行,干嘛非得在一个地方钻牛角尖?想通之后,彩月没再急着央求他答应什么,只说自己要闭关,希望他们别打扰。
看起来目前小山是安全的,但他不能时刻依赖着风竹,一来她没那么厉害,二来他还没答应她,两人之间没有关系绑定。
他注意到王老先生已经被当地的富豪招揽了,这里的人最怕死了,无论什么来头,只要有点本事就可以被收下,再来一点小利,就能买下他本人。
更何况,王老先生还有两个孙子,说不清是孙子还是儿子,人嘛,总是管不住自己的。
小山想,他身上的价值会有谁来买呢?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放在架子上的花瓶。上次彩月和他们吵了一架后风竹就把彩月的想法给狐狸讲了,狐狸和自己一样,也是没有价值的人,没有价值的人不会被上界记住,也不值得在这世上活太久。
他去找水焉择,讲了一些自己的真心话。大概意思是有一些事陈默是不会知道的,只要水焉择不说这件事就能成为秘密。
陈默是偏向人的,他和大多数修仙者不太一样,是扭曲且包容的。妖修自一诞生之始,就是走的舍己为人的路子,他们通常会被人鄙视,尤其是被隐世妖修们议论,说他们已经背离了人性,不会让任何事物成为自己的负担。
而水焉择不偏向妖,他年轻时被各种各样的食人妖打的没了脾气,已经不会再将那种本该是自己同源的生物当做盟友。
水焉择表示自己会把杀狐狸的事提上日程,但他还想为自己已经毫无负担的人生保留下一点残存的人性,就好像为了证明什么事情一样。
小山松了一口气,并表示自己找他过来绝对不是为了保命。水焉择是何许人,若是单纯的用威胁的手段来迫使他站在自己这边也太小儿科了。主要的原因是晶玉华尾才来,与他们关系不亲密。
当然,若是水焉择想有关系他也不介意。
小山说完就离开了水焉择的视野。
彩月需要现成的可以吸收的妖丹,而小山是陈默的从者,如果可以选的话水焉择倒是可以选择更自由的人选,但彩月很挑剔,除了猫跟狐狸以外,能满足她强又不太强的要求的只剩下他那身在青丘的便宜外甥。
水焉择不可能为了她特地跑青丘去,便宜外甥在青丘住了很久已经被他们当成了自家人,而狐狸又无依无靠,他要是为了这一时的美貌而弃了与陈默之间的友情,保不齐会引起朱黎联动式的敌视。
看似是选择题,但实际上都在逼着他往一个方向选择。
而狐狸,已经通过风竹的嘴知道了这回事,她到现在都还没找过水焉择,就算是两人偶尔照面,狐狸也有心避开了。
她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想起水焉择之前迁怒于她现在又决定放弃她,不高兴了?
话说,他又为什么要介意一只狐狸高不高兴?
“晶玉华尾。”
小狐狸最近蔫蔫的,好不容易不需要再保护王老先生了却又摊上这种事。她看到水焉择试图过来,眼底一闪而过的动容。
“全都不许动!”清凉寺的巡逻队在街上呵斥道,为首的小队长盯着手里疯狂旋转的罗盘,目光一改往日的成熟稳重,变得兴奋狂躁起来。“你们私藏妖兽,该当何罪?!”
蹲在门口的熊精意识到什么,火速扭头奔向客栈内部。随即出来的掌柜毫不知情,此时正试图用花言巧语把人哄走,好让自己的生意可以不受到影响。“这位客官……”
他才说话,就被小队长推开。
熊精跑得快可也架不住那些人同时挤进客栈,客栈老板急得哇哇叫,那边人要进进出出看他们一个劲的拦着人也跟着喊起来,推搡的呵斥的。
不知谁推了掌柜一把,让他的头撞在柱子上,随后就有人喊起来,说是天宸的打人了,场面一下子就变得焦灼起来。
清凉寺的不想让自己的行为上升到国家之间的矛盾,只说他们听吩咐办事,莫让这些人放跑了妖怪。
但掌柜的被推倒,加上之前天宸见死不救,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谁管他说的什么!
其他围观群众呼啦啦的涌上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清凉寺那小队长,硬是要他们道歉。
刚才比较喧闹,不知道掌柜是被哪边的人推的,但身在异国,天宸人被这样刁难也不好直接和他们撕破脸,只能先道歉。
然后又闹起来了,说他们心不诚,都没看着掌柜的道歉。
那边掌柜的都觉得差不多了,毕竟只是头撞了一下,又不是挂了。但那些莫名出现的人推推搡搡,好像硬是要为难一下天宸来的客人。
天宸小队长心有不满却迟迟不发,他看了那掌柜的一眼,然后吸了一口气。
旁边其他清凉寺的人冲了出来,小队长伸手一扒,没能把那冒头的小子扒回去。“说了没打就是没打,你是瞎的吗!”
“严照,”小队长严厉的说道,“回去。”
冲出来的人十分不忿,承池一群不长脑袋的玩意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没有清凉寺,他们现在还过着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活,如今轮到他们抓住妖兽了,他们却推三阻四意图扰乱他们的行动,叫人忍不住的怀疑承池和妖兽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合作。
熊精此时已经上了楼,他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但那些人还在楼下吵吵闹闹,尤其是那小队长,目光已经锁定了自己,仿佛已经确定刚刚趁着人群仓皇逃窜的小黑狗有大问题。
水焉择推门而出,他环视一眼周围后与熊精汇合。
这里果真不能待了。
下面还有人在叫嚣:“你真要动手是么?”
“……”
熊精说:“现在方便走么?”
水焉择看到下面喧哗的人群,道:“这种时候走有点太招摇了,等等吧。”
不知是谁热血上头推了承池人一把,原本只是口角带来的争斗火速变成拳脚相加。小队长本来只拉严照一个就可以了,偏偏他只有一个人,难以抵挡四面八方赶来为自己人伸张正义的拳头。
掌柜的慌忙报官,引来了承池官府的人,他们办事比较敷衍,一股脑儿的把闹事的全逮了起来。趁着这个功夫,水焉择才决定带他们离开。
那边清凉寺在牢里说破了嘴皮子才终于得到了大人的首肯可以用罗盘来自证清白,可是当他们满怀信心来到之前那个客栈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的客栈注定让清凉寺人扑了一个空。
府尹很生气,认为他们在承池蓄意煽动民众扰乱本国社会治安,要把他们押到京城去到陛下面前严加惩治。
水焉择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坑了一波清凉寺的人,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会置之不管。
这波清凉寺人越往上罪名越大,小队长觉得这个发展隐约不太妙,他趁着这帮承池人没正眼瞧过他们转头让严照偷偷回去到天宸去搬救兵。
严照跑到半路上,就得知自己国家把境内几乎所有承池人全部驱逐出境,两国关系瞬间僵硬到无法转圜。
严照心系生养他的清凉寺人,多次求助天宸官员希望他们能想办法把那一波留在承池的清凉寺小队给捞回来。
但其他人都清楚,那波小队估计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不久后,天宸皇室派人下通牒,要承池人交出郡主李怡。但承池人早有准备,清凉寺与皇族勾结已成事实,不管他打的什么名号,现在都变成了意图攻打承池的信号。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怎么会让天宸皇室这么上心?除了想让她里应外合消灭承池以外还有什么意图?!
天宸全国上下都觉得承池从里到外癫得彻底。
严照在边境等了大概三个月,没等到小队长反而等到了大雪。其他人都说他们回不来了,但严照却不肯相信,依旧固执的停在原地。
“严照,回去吧。”大冬天的边境没下雪,比下雪还冷。严照穿着蓝色修身窄袖劲装,外面披了一个土黄色的斗篷,他回头去,看到一个披着粉色毛斗篷的女子打着伞过来,抬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严照看着她,就撅了嘴,哼哼唧唧的说:“姐,我该怎么办?”
胡雪莹没给他任何建议,只是道:“很丑,别卖萌。”
严照一颗澄澈的少男心碎成渣渣,她从来都不说自己好看,可他左看右看,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看,有鼻子有眼的。“你就不能夸夸我吗姐,我正伤心呢。”
胡雪莹没理他,只是道:“父亲在家里等你回去吃饭,别让他太难过。”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走。
但严照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过去拉她。胡雪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还没有成亲的风声,胡家不富裕,能选择的夫家不多。
严照观察了她很久,胡雪莹始终不表现出对自己的上心,让他无形之中对自己未来的姐夫多了很多不满。“姐,你不会真要给我找个姐夫吧?”
“不关你事。”胡雪莹抽手,她飞快的走了几步却又被随即而来的严照逮住。她的个子再怎么吃也没有严照高,此时被他完全罩在怀里,竟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严照低头,呼吸喷洒在胡雪莹的耳廓。他观察着这个女人,也在透过她观察着自己。“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你会明白……”
“胡家将我们养大,爹就是我们的亲爹。如今我没成婚,只是爹比较忙,你别操这份心。”胡雪莹开始掰严照的手指。
这么多年,她看这小子一点一点长到现在这副模样,除了把他当弟弟看,心中并没有产生什么微妙的念头。
但严照深知今时不同往日,胡雪莹当年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俩求来如今的简单生活,虽然当年的他大病一场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胡雪莹一直以来的悉心照顾已经让他深深印刻在脑子里,无论何时,都无法忘却。
“胡雪莹,你真狠心。你留下我的名字,不就是盼望着有一天我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吗?”严照把胡雪莹控制在怀里,“你记得严苗,记得当年我是怎么一路到这里来的,可是你却不说为什么,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是你姐。”胡雪莹只是很平静的说,她已经占据了严苗的位置,不能再占据严照的人生。
更何况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人,无论严照说什么,她都不会让步。
严照又一次和她谈心失败后,恼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颜值无法打动胡雪莹的心,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另一边的水焉择刚从青丘脱身,他们现在还在承池境内,离天宸边境还有一段距离。
彩月还以为水焉择当初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不忍心,转眼青丘子弟就像天神下凡一样降临到她的面前。她虽然不怕,但到底两相对比下实力差距太过悬殊,让人不得不缩起脖子,免得一不小心小命玩完。
青丘女帝强大无比,叫人不敢轻视。她只给水焉择赐座,叫往常自诩大明王的彩月难堪无比。空有头衔没有应有的势力,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照样是挨揍的命。
水焉择也坐如针毡,一来他和这位女帝确实不熟,二来他才来这青丘做客,就听到自家便宜外甥要成婚,作为长辈水焉择得接受未来外甥媳妇的奉茶,令他头皮发麻。
最可怕的是,那个外甥媳妇是给水焉择赐座的青丘女帝。她要闹哪样?
女帝没多解释,但根据青丘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能做出这种事,也并非一时兴起。
青丘狐狸们不咋喜欢谈恋爱,他们崇拜女帝,因女帝是单身,所以他们也潜心修炼,不问情事。
女帝为此很是烦恼,她年轻时与麒麟、黄金巨龙相互切磋,眼睁睁的看着妖族新一代杂交的越来越奇形怪状,这些孩子们颜值倒是上去了,只是修为越来越差,哪是花几年时间就能赶得上自己的。
水焉择本以为她会稍微谦逊一点,没想到她那么不客气,一时间冷汗如雨下。
不过,女帝倒是给了水焉择一点有关他父母的提示。水焉择的真身没有多长一双眼睛或者两条腿,看起来比较正常,虽然现在妖族社会总希望自己比别人长得不一样,但女帝是老年人审美,还是希望晚辈身上的脑袋胳膊腿儿,能少长就尽量少长,不然看着闹心。
而且纯种龙族貌似没有绿色的,女帝猜测水焉择父母肯定有一半不是龙族,加上他妹妹又是粉色的,叫女帝又为难起来了。
这是哪两个杂交的龙子生了这么一个返祖的孩子?内在外在颜值都不差,就是命不太好,可惜了。
说来也巧,龙族无粉无绿,偏偏凤族那边各种颜色都有,加上水焉择名字中就有鸟族,看起来他爹娘龙凤配的概率很高。但女帝这么多年都没听过哪个凤族族群里带了个龙子回来,可真是奇怪。
水焉择有点语焉不详,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怕是以后都无踪迹了,也没有将女帝的关心放在心上。
他的便宜外甥在当年就已经长固定了,没太大可能窜个子。可能是之前听朱黎讲陈默的事听得久了,水焉择在听到那个便宜外甥要过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即将见到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
青溪见的身高依旧只到水焉择的胳肢窝,他比朱黎还矮些,瘦瘦小小的身板穿着蓝衣裹着银甲,看上去就跟小将军一样。“舅舅……”
之前叫得那么欢,现在真的见面反而害羞了。水焉择做了半天心里建设结果却忘了妖族化形之后的人形态基本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一时愣了半晌。
他大概是想到朱黎提起陈默在没化形前一丢丢大,然后化了形之后将朱黎整个人罩住,压迫感超强。再看眼前这个紧张无措的孩子,慢慢将手放在了青溪见的头顶。
青溪见和陈默的年龄应该是前者略大,他虽然惨,但嘴很甜,能哄得青丘上下都不对和女帝的婚事进行谈论,可见这小子不光勤奋,还很会钻研人际关系。
再联想起某人……
“乖。”
青溪见的眼神分明,他伸手摸了摸水焉择的头发,笑了起来:“舅舅没变!”
“我当然没变了,这才过去多久?”
青溪见撅嘴:“哪是没多久,久到我师傅的头发都白了。”
水焉择在周围找了一下,没看到他的师傅。青溪见的师傅是当年第一个发现水焉择丢孩子的人,他是女帝的义子。“那是你师傅老了。”
“老了?”青溪见有点害怕,“老了是不是就应该死了?舅舅,你也会老吗?”
水焉择道:“都会老。”他放下手,看着青溪见。
青溪见很焦躁,“那能不能不要老,我想办法,我让大家都不要老。”
可惜,这个法术现在没人会。容颜不老或者心不老,总有一样是会让青溪见高兴的,可是这两样,目前水焉择都做不到。“怎么焦虑起这个来了?”
青溪见道:“师傅说,老了就会死,我不想让他老。舅舅,你说我是不是太不听话才会让他变老,那既然你会老大家都会变老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吗?”
水焉择说:“你担心这个?”
“不应该担心吗?”青溪见分外委屈,“舅舅,你从来都不在乎我,又怎么会理解我的烦恼?”
是啊,他不理解。外面的人在为生存努力,在为存活挣扎,但青溪见却已经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变老,并试图阻止这场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洪流。
笑死,他根本就没活到老。
前世绝大多数人,应该也没有活到老。大家都是青春正当年华,大把的时间等着人去挥霍,却在那一切都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被全数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