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校园主义》没吃橙子

10、所未知的

　　钥匙扣上坠着个小巧精致的篮球，陆泽抓到了三个还是四个，都是不同的运动球，回来之后让叶屿自己挑。

　　今晚，原定于叶屿家的par，取消。

　　甚至几个人连晚饭都没来得及一起吃，就各回各家了。

　　老白说带着这么大的毛绒玩具，没地方储存不方便走，就这么散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泽在车上问过叶屿这个问题。

　　“直觉。”

　　陆泽觉得荒谬，听到了不想听的答案，“你在开玩笑？”

　　“那gay达？反正差不多吧，你应该看过校园论坛，除了家教信息、学习板块外其实还有情感板块。”

　　叶屿一边说一边将手机页面调好，把之前的收藏点出，是一篇校园小短文。

　　“是乔木写的。”

　　看完陆泽就笃定是乔木了，乔木作为班内文科top现象级选手，别说开学考的作文，初中的作文比赛都是被语文老师打印出来给全班观摩过的，更别说乔木自己还是本校文学社的社员，负责校内供刊。

　　文风和辞藻自成一体。

　　“光凭这个？”这篇小短文很适合当睡前小甜饼看，讲述了一对男女酸甜的校园恋爱，全篇出现的人物不多，每个角色都很饱满。

　　叶屿摇摇头，“是在影射现实，你看下面的跟帖就知道了。”

　　评论有说好甜好甜的，也有说好虐好虐的。

　　站在男女主角的视角来看，这无疑是甜文，但也有不少人选择抱走女配，这个故事实际上是两条线，一条暗恋，一条明恋，在明处的直接遮盖了暗处的一切。

　　陆泽失语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道，“她本来藏得挺好的。”

　　本来没人知道。

　　“可能吧，但我在听到她名字的一瞬间，就把人、事都串联起来了，她是怎么想用乔木作笔名的。”

　　点进郁郁葱葱的头像看，只有乔木自主发帖、写的文的帖是可以看得，其他都被锁了看不到，给她评论的人也都是嗷嗷待哺的书迷。

　　一些不宣之于口，却在咆哮的喜欢。

　　叶屿有些奇怪，“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难道你喜欢推理？看不出来啊。”

　　“没什么，就问问，晚上的安排取消了，正好可以准备一下月考。”

　　“饶了我吧，嗯？”叶屿眨巴眨巴眼，试图萌倒陆泽，却被自己逗笑了。

　　陆泽正经了一会儿，“不行。”眼神却柔和下来，笑着说，“饶不了你，一点。”

　　----

　　乔木：你是个很勇敢的人

　　叶屿：你也是（玫瑰.jpg）

　　叶屿：你要不还是和老白说清楚？我告诉许狗子是怕他们瞎撮合，让老白空欢喜一场

　　乔木：不用，他也没多少喜欢我，这才几天，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叶屿：那你这次是？

　　乔木：我知道许狗子约了你，也约了班花，你们冰释前嫌可以，破镜重圆不行

　　叶屿：不会不会

　　乔木：那我当然知道

　　叶屿：你们都好喜欢玩暗恋，我是跟不上了

　　乔木：看破不说破，班花现在还云里雾里的，你不也是

　　叶屿：什么？她还不知道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木：算了，输给你了，回见

　　叶屿：好的，下次请务必教会我文学这门深奥的课程（狗头.jpg）

　　陆泽洗完澡在走廊溜了个弯，顺便进了叶屿的房间，看叶屿抱着手机敲敲打打个不停，垂下眼问他，“在和谁聊这么开心？”

　　“刚乔木找我了，她说这件事可能就我们几个知道。”特指几个男生，女生们没有任何线索，只会觉得今天散场有点快。

　　“而且老白根本不会说出去，我估计他现在还在消化，许狗子肯定在跳脚。”

　　陆泽补充道，“许狗子跳什么，你不是先告诉他的？”

　　“那不是他没能顺利传达给老白吗？再说了，人都是他聚起来的，他有义务让人和，而不分。”

　　“你最近语文学得不错。”陆泽毫无感情地夸赞。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叶屿欣然应允，“你头发没擦干呢，用吹风机也行的，那边第二格抽屉里有，自己拿。”

　　说完叶屿收拾东西也准备进去洗澡了。

　　陆泽拉开抽屉，拿出，跟手里的吹风机对视两眼，插上开始吹头。

　　没两下就干了。

　　用毛巾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

　　桌面上一字排开考试用具，听着广播写名字，听着铃声提笔狂写。

　　A中每个月初，每个年级都要进行考试，刚入学的考新学的内容，复习过的考全部，学校管理松中带紧，期中考过后常规家长会，就以前两个月的考试成绩说话。

　　学生们一扫之前青春活泼的样子，不少在校生在考试这两三天变成了蓬头垢面的学痴，不是在翻书，就是在写字。

　　“也没必要这么拼吧？”叶屿还没经历过这么紧绷的时候，不是说他自己紧绷，是整个班级的氛围，照道理来说这个班里全是保送、高分录取，之前的半个月相处也给叶屿一种轻松写意的人生赢家态度，转变的有点突然。

　　许狗子看叶屿还有心情每天关心头发别睡翘了这样芝麻点子大的事，恨不得摇着他的肩膀说，“这是一场大变动。”

　　“什么？”

　　“你认真看着我，这个班里，不是各个地方保送就是本市中考排名前百的学生，包括我，而现在大家要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不然就会被洗牌。”

　　叶屿对标了一下天赋型演奏家和努力型演奏家，感觉差别算不上太大，在目标一致互为竞争关系的环境中，也不会说是这次我巡演了就更胜一凑，“所以？”

　　“我校传统，有成绩且会排名。”

　　“这个我倒是知道。”

　　“不，你不知道，这可是被学生家长们反复攻讦，推倒重建的体系，它存在必然是有它的道理，但是哪怕是最通情达理的家长，也逃不过数字魔咒。”

　　许狗子双手合十，非常虔诚，“我本来也不算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的信徒，现在请道教文化浸润一下我的身心，将风水学说注入我手中之笔……”

　　“有这个祈祷时间，还不如去把历史时间轴再巩固一遍。”下一门正是考历史，一天四门考试，刚刚过去了的是政治，许狗子显然已经被正义打败了。

　　背背记记的东西是叶屿不那么头疼的科目，他有信心考的不比自己的理科差，凡事都和过去的自己比，总是有进有退的。

　　“纠正你一下祈祷和道教半毛钱关系没有。”许狗子指指点点，翻开了破了一半的历史书。

　　开始疯狂地翻阅，记不记住不一定，但绝对会在考的时候知道考点在哪一页，而里面的内容永远和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可见。

　　在这个期间叶屿学会了转笔，他对自己无甚要求，稳定发挥肯定考的也还可以，不会辜负陆泽的苦心教导。

　　临时抱佛脚？不存在的。

　　整个班吵吵嚷嚷的，空气分层了，上空更多是喜欢闭着眼睛捂着耳朵默念的神魂，下空则是嘀嘀咕咕嘴皮子碰出残影的精怪，不一定老实规矩地坐在椅子上，可以在走廊，在桌面，甚至是伏地。

　　还是想想中午吃食堂还是吃外卖。

　　叶屿趴在桌子上一扭头，看到陆泽气定神闲，问他：“你会担心你的第一被抢吗？”

　　“那不是我的第一，排名只是结果，我自己知道考的好还是差。”

　　“那家长会呢？”

　　“他们不会在意这点小问题的。”

　　叶屿忽然就意识到了陆泽的言下之意，当孩子在某一方面已经足够优秀到父母做什么都显得是“指手画脚”的时候，就算是已经养成了。

　　养成了，就各自是各自的了。

　　----

　　“你们怎么都来了，叶屿你点的够吗？”许狗子考完不等考试铃，立马交卷冲向食堂占位子，和他一样的干饭人有不少，学校三个食堂常年处于爆满的状态，平时饭点的课一拖堂，就找不到位置，只能打包带走找地儿吃，为了避免自己垃圾分类，还得吃完。

　　许狗子找到地方就给叶屿发消息，死死定在这个大长桌上了。

　　长桌八个座，，最旁边两个不认识的人坐了，这边几个男生陆续过来了。

　　叶屿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吃什么，吃清粥小菜吧好像也没到那么紧要关头，吃油腻荤腥的食堂也都有，没错就是吐槽一下食堂经常做得甜超甜咸超咸，许狗子提议吃炸鸡，他就同意了。

　　点了两份鸡翅鸡腿混合套餐，又买了几碗之前他们一起吃过的圆子，还有两份健身套餐——鸡胸肉沙拉，四个男生吃可能有点勉强。

　　主要是老白胃口还挺大的，关键是没想到都指着叶屿点上了，“今天吃鸡！”

　　老白去窗口额外点了一荤一素和几碗米饭，分匀了。

　　“下次不如我来点吧，我铁血硬汉，吃不了草。”老白的肌肉也不是凭空来的，锻炼不说，还吃蛋白粉，但这个草吧就跟土一样，实难下咽，要用来比喻就是和蛋白棒一样。

　　许狗子套上手套，开吃，“本来也没算上你的，你今天不和你妹吃啊？”

　　“她考试的时候胃口一直都差，劝不动，爱吃不吃。”

　　“我桌边篮里还有不少零食，你给她拿去呗。”

　　“行啊，她收不收我就不知道了。”

　　叶屿对甜辣的东西是又爱又恨，吃两口鸡翅，就得喝两口圆子，陆泽看他快喝完了，问要不要水。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叶屿从陆泽那里接过已经开过了的水，隔空往下倒，喝两口感觉差不多还给陆泽了。

　　两人一起去拿的外卖，从门卫回来的时候路过小卖部，陆泽就买了一瓶水。

　　至于为什么只买一瓶。

　　许狗子奚落叶屿，“你好菜啊，你看我，啊，太好吃了吧。”表演了一口吞，入肉吐骨，主打一个雁过拔毛，不是，剃得干干净净。

　　“你吃人家的，还要嘴人家，就你行呗。”老白装模作样地扭捏，把叶屿都惊着了，差点吃到气管里，得亏反应快闭住了，不然有够呛的。

　　陆泽拍了拍叶屿的背，位置有点偏上，摸到了突起的大椎，“别说了，都吃吧，等会儿午休可以再聊。”

　　肩膀一耸就把手给抖落下来了。

　　“不过老白，你怎么放心许狗子追白蕊的啊？”叶屿边吃，边含含糊糊的问，嘴巴有点向边缘扩散的倾向。

　　老白已经干完了饭菜，在吃饭后甜点了，“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妹她根本不会同意。”

　　这回轮到许狗子哽住了，他本来吃的还挺开心，一听这话把手一搁，“那你还帮我追她。”

　　“这有什么的，你不也帮我追乔木吗？”

　　“都没成功就是了。”

　　这里四个，没一个是有对象的，完全无法体会小情侣之间分分合合的乐趣。

　　叶屿吃完擦手擦嘴，“你们可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怎么每天净想些花前月下的，今天考试唉，抽空想想自己的成绩单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就是，不就是还没遇上喜欢的吗？你根本不懂！”

　　两人俨然恋爱脑上头了，惺惺相惜不说还试图洗脑叶屿，为什么不动陆泽？因为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劝不动。

　　“行行行，我不懂，不想懂。”

　　吃完饭陆泽打算回宿舍午休，叶屿不想去教室就跟着他一起回宿舍了。

　　这回见到了陆泽的三个室友，有一个是本班的，和叶屿打了声招呼，还有两个和陆泽显然就是普通室友关系，看他们俩进来了也就抬头看一下，自顾自的做事情去了。

　　没有多的位子给叶屿坐，两个男的坐一张椅子也是挤不下，陆泽问叶屿要不要睡觉，可以把床让给他。

　　“我要真的想睡回家睡不就好了，也就那么点路。”

　　从教学楼高层往外面看都能看到小区那块地，就说近不近吧，“所以你是真的不打算学了？”

　　平时也没见陆泽午休是睡觉的，陆泽从桌面上拿了一本书，鞋子蹬掉爬上梯子。

　　叶屿揪住了陆泽的裤脚，不让他上去，“你们的床结实吗？”

　　同班同学在复盘的手一抖：“这床都是联动的，牵一发而动全寝，结实是挺结实的，承受得住。”

　　可能是什么新型诙谐冷笑话吧，叶屿被冻到了，把手收回来，“那算了。”

　　“你可以上来。”陆泽一个旋身坐在了床沿上，给叶屿腾出一个坐下的位子。

　　叶屿闻声而动，脱鞋飞快，两下就窜上了陆泽的床，尽量缩小自己，但依然显得拥挤。

　　抱着膝盖这种姿势吧就是刚开始做觉得还行，时间一长就哪哪都不对劲，陆泽把叠好的被子铺开，换了个样式放到枕头下面，让叶屿躺下。

　　陆泽自己倒还是坐着，从叶屿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陆泽侧背对他，一条腿曲起立着，另一条腿越出床栏，踩在了梯子上。

　　叶屿没什么睡觉的意思，就是想逗弄一下陆泽，恶趣味，也干不出鸠占鹊巢的事儿来，本来算上来坐一下就下去，在学校里逛逛也行，没想到沾上枕头了就有点困意。

　　用脚踢了一下陆泽的腿，晃了晃，本人一点反应也无，就又踢了一下。

　　陆泽回头看了叶屿一眼，本来立得好好的腿突然倒下来，压住了叶屿捣乱的那条。

　　逐渐离谱的画风。

　　演变成四条腿打架，叶屿差点打出火来，顾忌着“牵一发而动全寝”的话不敢太过分，朝着陆泽翻个白眼，半撑起来掏出枕头朝着陆泽一丢。

　　可能是太用力了，陆泽侧着身子，枕头还砸到他的情况下依然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还原一下寝室的现场。

　　A中是会查寝的，所以在学生不在宿舍期间，所有东西都需要归位，被子统一叠好朝向正确，可以有蚊帐、床帘，但要处于可视，整个寝室在无人的时候要做到一目了然，没有违禁电器。

　　但在中午，想睡觉的拉帘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陆泽没有拉，他的对床也就是同班同学，在下面，就也没拉，剩下两个同学都在假装睡觉。

　　同学：真的很恐怖，我在好好学习，突然有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了地上，我回头去看，发现是一个枕头。

　　叶屿鲤鱼打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门突然打开了，宿管大爷手里提溜着一个从隔壁宿舍收起来的作案工具——电磁炉——一脸严肃的进来了。

　　脚下，是一个套着学校统一发放被套套装的枕头，抬头，是一张床上，探出了两颗脑袋。

　　大爷，“你们在干什么，不好好睡觉扔什么枕头，下来，都下来。”

　　叶屿无师自通飞檐走壁技能，反手掰在床沿上一跃而下，三两步到了宿管面前，拿起枕头拍了拍，“没什么啊，就是不小心掉下来了。”反手就把枕头递给了跟着下来的陆泽。

　　“没打架就行。”大爷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一圈宿舍，没看到不该出现的东西，点点头，“这两天考试，男生起摩擦的不少，你们注意着点别给我抓到了。”

　　“不会，我从不和人动手。”叶屿摆摆手，大爷看着他有点面生，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查下一个寝室了。

　　叶屿松了口气，回头问陆泽有没有新的枕套，“我没想到会扔出去，这个掉地上了……我给你洗洗？”

　　“不用，我自己洗好了，还有一套换了就行。”

　　这个中午以令人哭笑不得的传言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