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南台雨

3、晚安

　　“挺好的啊，不是你朋友吗，多多关照一下嘛。”沈辉觉着程丽的安排不错。
　　楚鹤愕然。
　　但是！我们之间怎么久没见了唉，他刚来的时候我就像个舔狗一样！他又不爱说话，很尴尬啊！
　　楚鹤还没回过神，王志就已经进来了。
　　下午的课是王志的数学两节连堂再是体育连堂。
　　王志是个滑稽的小老头，年已过六十，据说是已经退休了，学校又请回来的。
　　王志肯定也有外号，一班的叫他“老王”，原因是其他老师总叫王志“王老”。
　　老年人上课并不枯燥，一口四川话说的很流利。
　　王志自己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蜀中一个小县城的，小城又靠近云南，是两个省的边界处。
　　但王志年轻时候可不一样，性子耐不住。
　　他不喜欢听家里人絮叨，家里人的意思是想要王志一直待在家乡，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养老病终。
　　但年轻人总喜欢轰轰烈烈，就干脆背井离乡，跑来了锦官这里。
　　这里离家远，好几百来公里路，王志一待就是几十年。老王年纪越来越大，性子倒是不减当年。
　　之后有一次，王志还在教课，一个电话打来，说是老王父母去世了。
　　老王课都没上完，就急匆匆回乡。他们那儿离攀枝花近一些，匆匆上了到攀枝花的高铁后又搭车辗转近半天才赶到。赶到时乡里人已经拿去火化了，王志就跪在灵堂前，狼狈得抹着眼泪。
　　岁月静长，却磨平了一个人的魂灵。
　　王志时常愧疚于心，漫漫长夜岁月中，终是被折磨得颜老容皱。
　　老王性子变得有耐心，基本上从不发火。
　　从刚刚出程丽办公室，一直到两节数学都下课了都没看见楠墨辞。
　　“这是学校图书馆。”
　　程丽带着楠墨辞转学校。
　　楠墨辞昨天因为路痴没找到路，还没参观学校。
　　这学校毕竟是名校，还是国家重点高中，占地面积就不必细说。
　　好吧，总而言之就是贼拉六的。
　　程丽下午刚好没课，想着就带楠墨辞四处走走，好熟悉一下学校，但也听常斌说了，楠墨辞有些路痴，就带他把整个学校都转了。
　　程丽也不是拖拉的人，数学课的时间就已足够，便放楠墨辞去上体育课。
　　体育课是“月球哥”的。
　　楠墨辞长得太高，月球哥让他站在最后。
　　体育队形是四排站，每排大概十个人。楠墨辞前面是林岳，本来还好，只不过旁边的总喜欢乱动。
　　爱乱动的小楚鹤同学的右边是沈辉，他太喜欢体育课了，不是因为可以运动换换脑子，而是可以悄悄讲话。
　　“话唠”沈辉已经上线。
　　“岳，一会儿解散后玩不玩篮球？”
　　“看你们打。”林岳应着。
　　“那鹤你去不去？”
　　“不去，不想动。”楚鹤不大想动，有些不耐烦。
　　“先跑两圈。”月球哥让体委带着大家跑。
　　可一班都是群书呆子，体育也没几个好的，可能就楚鹤这帮人。
　　还不知道楠墨辞体育如何。
　　两圈下来，大家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月球哥今天心情不错，直接让他们解散了。
　　沈辉人已经没了影，不过一会儿就抱着个篮球跑过来。
　　楚鹤没什么兴趣，打算回教室多刷几道题，便转头走向教室。
　　教室里还有人，笔在桌子上唰唰写着什么。
　　那人的背影显得清瘦但挺直。
　　楚鹤走到那人的后桌坐下，翻开自己的家庭作业开始写。
　　作业有些多，好几张卷子。
　　教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前桌一个后桌，很安静，却依旧能隐隐听到操场上的声音。
　　但余下的，只有笔尖在卷子上摩擦的声音。
　　铃声响起，楠墨辞显然是已经写完的，直接提起书包，挎在肩上便离开了。
　　楠墨辞刚回家，楠非和苏洁燕在等他回来。
　　“墨辞，你应该还记得伊阿姨他们吧？等会儿我们就去他们家，你伊阿姨老早就念叨你。”
　　苏洁燕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苏洁燕口中的伊阿姨和他们住同一个小区，只是楠墨辞家住九栋，他们家住十栋。
　　“哎呀，墨辞已经长这么高了，不过这头发的发色怎么还和小时候的一样浅呢？”
　　楠墨辞是家族遗传的，头发颜色略浅。
　　楚良禅坐在沙发上，看到楠墨辞又急忙拉过来。
　　这时楚鹤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全然不知有人在自己家里做客。
　　这小区风景挺好的，名字也挺别致。
　　南港苑。
　　小区中央有个古檀树。
　　古檀青葱且茂盛。树底下有个长椅，夏天时供人乘凉。
　　古檀很大，光是枝桠就包围了中心广场的大半
　　绕过古檀，楚鹤径直走回家。
　　推开门，楚鹤埋着头换鞋，可刚换完，楚鹤有些懵。
　　楠墨辞？！
　　怎么追到家了？！
　　伊青尤见自己儿子回来迷茫又阴沉的脸，赶忙说：“小鹤，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楠墨辞，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
　　“嗯，我们已经聊过天了，你知道的他转的和我一个班。”
　　楚鹤提着书包匆匆上楼。
　　两家人并不计较那么多，又开始拉家常。
　　楚鹤推开房间后，一头栽向床。
　　还记得当初楠墨辞刚走时，楚鹤挺生气的，两人这么久的朋友，突然要走还是不能接受的。
　　而现在两人又处于聊不上天的时候。
　　楚良禅喊楚鹤下来吃饭，楚鹤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太想吃饭，不然到时候尴尬怎么办。
　　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楚鹤打开手机时，不远处某一间长年关着灯的屋子亮了灯。
　　尽管知道是谁，楚鹤还是走到窗前望了望。
　　之前他也这样望，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也在楚鹤心中拉下帷幕。
　　南港苑是个别墅小区，楚鹤对着的那一小栋楼的房间是以前楠墨辞小时候住的，后来他姐姐住，只是后来结婚了，去了广州，不长回家，那间房便空了。
　　楠墨辞现在的房间在下面一间。
　　只见楠墨辞在窗台上摆满了小竹子后，又去整理其他东西。
　　楚鹤趴在床前看楠墨辞整理。
　　楠墨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皮，正好与楚鹤对上了视线。
　　偷看且被抓包的心虚感满上楚鹤头顶。
　　楚鹤厚着脸皮，脸不红心不跳地将窗户闭上，拉上窗帘。
　　好似楠墨辞才是偷窥的人。
　　楠墨辞挑眉，噗嗤笑了一声。
　　有点可爱……
　　楠墨辞有些震惊，自己不经常笑，现在却笑出了声。
　　楠墨辞收拾完已经是深夜。
　　夜晚里的雪已经停了。
　　雪后的世界像是被调了静音。
　　楠墨辞走到窗前抬眼看上去，灯已经熄灭。
　　他应该睡了吧。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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