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弦月（上）》谣藏

16、第16章

　　晕倒后被抱回木屋的阿渺，被安稳地放置在了自己床上，洛泽在一边坐立不安，他总觉得这几日来，阿渺的灵力很是不对劲。
　　婆婆得知阿渺晕倒，立马放下铺子里的事情，赶紧往回赶。
　　床上的人，眼皮底下的眼珠忽然异动，洛泽察觉到一丝的不正常，他立马用术法控制住阿渺的身体，不让她动。
　　“再等一下，我便知道你为何如此不对劲了，就只是等一下。”洛泽站在她跟前，对着她的额间的月印施法探查；
　　她的息海之内出现了一股莫名的灵力，很是邪恶霸道；洛泽没想到居然可以探查到她的息海了，于是便想深入息海，查找她忽然昏迷的原因。
　　随着自身灵力渡注入，洛泽一路顺利的进入了她的息海之内：
　　只见阿渺的息海之内，空气弥漫着丝丝点点的血腥味，而她的灵树早已有枯萎的迹象，树叶尽数飘落，生机不再。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他被这里的黑暗与邪恶的气息震惊到了。
　　想不到一个月族女子的息海竟是如此的黑暗，这里透着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他思考着该什么样为她平息灵力与修复灵树；走到息海中间的灵树之下，忽然在树下出现一个女子，她坐在地上抱头哭着，哭声亦真亦幻，倒是提醒了他要时刻保持警惕，这样的息海，很是容易迷失在里面，被阿渺的息海吞噬。
　　“阿渺！”
　　他大声呼唤她的名字，以此来寻找到她的踪迹；转身之后，灵树之下，依旧还是刚刚那个哭泣的女子，她还是坐在那里。
　　息海之内，空气中飘浮的糜烂树叶，如同黑色阴影笼罩着息海，难怪阿渺会头痛欲裂，直至昏迷过去。
　　他唤出佩剑，握于手中，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哭泣的女子；
　　女子身着紫色衣裳，赤脚披头散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只是一直在哭泣着，仿佛眼泪流不尽.....
　　他走近，把佩剑藏于身后，拍了拍这女子肩膀，“姑娘，姑娘！”
　　女子便止了声，不再哭泣；他便再次想询问，“请问姑娘可是有何伤心事，可否说与在下一听。”
　　洛泽保持自己原有的镇定，如果激怒她，可能会被打回。
　　“你想听吗！？”女子开口道。
　　声音里略微带些娇媚，她起身，转过身来，低着头发出诡异的笑声。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她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一刻，洛泽的心就像是被紧紧地揪住，被揉成一团了，没想到她居然是阿渺！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手中的佩剑被收了回去，不在手中握着。
　　“阿渺！”
　　可是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反应，而是对着他刀剑相向，“我不是她！”
　　这么可能！
　　洛泽没有看错的话，这就是阿渺；他不可能看错人的，怀疑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似乎自己的立场有些动摇了。
　　灵树的树叶随风而落下，像一只蝴蝶一样，飘飘荡荡地从他眼前落下，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你看清楚了，我是——姒妖！”她的音量在那一刻越来越大，大到可以刻进去他的脑子里。
　　洛泽大吃一惊，脸色立马就变了，这里的烟雾慢慢地冒出来，变成了魔气围绕在她的身边，“洛泽真神，许久不见了，你可还记得我，我既是姒妖，也是桑宁啊！洛泽真神。”
　　姒妖的眼眸在说话的瞬间，慢慢的化为了红色血眸，她的狠戾的气息回来了，那才是真正的姒妖，真正的她。
　　“催月！”姒妖大喊一声。
　　灵树在催月出来的那一刻，树枝上发出许多花骨朵儿，黑色的花随着绽放开来，花瓣打开的那一刻，魔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地进入姒妖的身体。
　　“怎么可能！你是姒妖！”他不敢相信，阿渺的息海里居然隐藏着姒妖的魔气与灵力，所以之前才会探查不出来她的息海的。
　　紫色的藤蔓自灵树脚下而生，一条一条藤蔓从脚下蔓延到她周身，悬空在面前；洛泽不得不拿出星镜，而星镜，也在蠢蠢欲动。
　　姒妖红色的眼睛看着他，她的眼神与阿渺完全不一样，可是她的脸，与阿渺一模一样。
　　他承认，在看见她的脸的那一刻，他的心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手足无措，没有办法。
　　洛泽下意识地后退，星镜被他拿在手中，一张长弓被握在手里，他想要对准姒妖；没想到姒妖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放下了星镜。
　　“你想要杀我吗？洛泽。”那一声洛泽，完全是阿渺的声音，“洛泽，是我啊，我是阿渺。”
　　那就是阿渺的声音，他早就该意识到，阿渺——便是姒妖的转世之人。之前的种种，月下的额间月印的出现，她喜欢看月亮，这些都是姒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月族的人，死后都有轮回一说，他本就不信，看来，这都是真的。
　　“我便是阿渺，她便是我，你能拿我怎么样！”姒妖很是得意，“难道你忘了桑宁吗？我与你，早就缘分不浅了，洛泽真神。”
　　洛泽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眼前最紧要的她——阿渺。
　　星镜被收回到息海之内，他打算用自己的佩剑来打败姒妖，姒妖初现，灵力不足，这便是他下手的最佳时机。
　　姒妖不能被封印在阿渺的息海内，只能暂时控制住她，让她纯沉睡过去；洛泽想到一个办法，那便是让灵树重新出现生机，开出希望的花来。
　　姒妖此时正在吸收魔气，暂时不能与他动手，洛泽便是看准这个时机，他飞向灵树，来到了姒妖的身后，姒妖此时看见他来到后方，便问他想干什么。
　　“洛泽，你是不能把我从阿渺的息海之内除去的，除非你把我封印！”
　　他不管姒妖说什么，只要心无旁骛地做这一件事，那便是对阿渺最好的；他把自己的灵力注入阿渺的灵树之内，还为自己设下一层保护结界，避免魔气侵入。
　　一丝丝的灵力化为藤蔓缠绕着灵树，黑色的花从最开始的生机盛开变为枯萎不再，她看见洛泽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损耗自己的灵力也要阿渺的灵树换来一丝生机，也是颇为感触，毕竟前有桑宁，后有阿渺作为例子。
　　“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啊。”她就这样看着洛泽一分一秒的把自己的灵力注入灵树，而她的魔气此时正在一丝一丝的从灵树退出……
　　洛泽尽自己最大的力，灵力化作藤蔓，那是他息海之内的纯真灵力，最为珍贵，可他不惜损耗灵力，如今已是刻不容缓的地步。
　　“阿渺，你不要放弃自己啊！”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在重燃灵树的生机。
　　灵树在慢慢地恢复生机，开满绿姬花的藤蔓以灵力的形态进入灵树的树干，黑色的花被打碎，进而又开出新的花来。
　　百米高的灵树正在恢复生机，而他的灵力似乎也快到了耗尽的状态，再不收手就会耗尽灵力，息海也会一顿乱势。他手掌收回，从胸口处再次法力打出去，那是他在聚集自己的灵力，为她驱赶魔气。
　　姒妖也渐渐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已经消失，渐渐地，灵树之下的草地露出来，黑雾被驱散了。看见满树的花，那些花好像很是熟悉的气味，就好像他院子里的扶桑所开的花，一朵朵红艳似火，就如烈焰燃烧于耀阳的阳光之下。
　　终于见到满树的花开与枝繁叶茂，他就放心了。
　　阿渺的灵力在姒妖的出现下，时有时无，她在自己的息海醒来，看见了洛泽在那里对着灵树施法，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便想走近些看清楚，洛泽正要收手下去，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她！”
　　他回头，阿渺慢慢走近，灵树上的花散发出阵阵香味，阿渺欢喜的看着一树的花，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站在树下望着那些从未见过的花，“这是什么花？”
　　她很好奇，从来没有去过自己息海的她，不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灵树；洛泽走近她，为她拂去遮住视线的几缕发丝，温柔的笑着看着她，耐心仔细的为她拂去肩膀处的树叶，
　　“这便是灵树所开的花，名曰明月花。”他回答道。
　　“明月花.....”她仔细斟酌这二字的含义，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明月花，明月于我相皎洁，烈焰最是人间暖。”
　　她点点头，嘴里说出“不错”二字，虽然是红色的花，但是却拥有如月亮般皎洁的名字，可谓是一语双关。
　　“不错，不错。”
　　洛泽记得没错的话，她夸赞这明月花的场景就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就连场景与说这话的人都是一模一样。
　　想想刚才姒妖所说的话，就记起来了那个名字，‘桑宁’究竟是何人？他不记得，也无从得知，或许朱厌和鹤秀他们俩知道一些细枝末节。
　　阿渺一直站在灵树下，她抬着头看着那些花，越看越是入迷；
　　“洛泽！”
　　她忽然叫他，她的一瞥一笑都记在了他的眼里，这莫名心动的感觉忽然闯进了他的息海，他好像陷入了她的笑容陷阱之中，发现自己心动沦陷却无法自拔的甘愿沦陷其中，不愿离开。
　　一片黑暗之后，就是长久的光明，他没想到阿渺的息海竟如此纯粹，灵树开出的花，散发出沁人的香气，绿色草地之下，是一片汪洋，一片纯净辽阔的蓝色汪洋。
　　阿渺奔跑在汪洋之上，脚下是无尽的光明深渊，每一步踩在上面，都会在水面荡起一层涟漪，水波纹久久不会消失……

　　尘封已久的记忆随之醒来，当初的种种只能归结于他们年少不识人，现在却再也回不去了；
　　桑宁的心碎无人能知，他的无奈无人晓，回忆不断折磨着他们，选择忘记或许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你说呢，洛泽？”她选择不再为谁而流泪，而是只为自己流下最后一滴悔恨与离别的眼泪，“我们，别再见面了；你就当我没来过，或者，忘了我吧！”
　　那一句“忘了我吧”，一直回荡在他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