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夜 ...
-
又是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我靠在她怀里，眼里通红。
月色通过纱窗射进来，她告诉我那不是月光，是万家灯火。
我喜欢夜，也喜欢月光。我不拿它来思乡，我觉得它应该是孤寂，悲痛，难过的。夜很黑，这样没人看见;夜没有声音，这样没人听见，就像平静的夜里，浪拍打着岸边卵石，滴答滴答，浸湿一大片。
她来了，在一样的夜里。
她抱着我，拍拍我的背，告诉我不要难过。
寂静来到了海面，我红着眼睛问她，
“月不是用来难过的吗?”
她问我，
“为什么不去望望星辰呢？”
大城市的夜里，没有星辰，只有稀稀拉拉的星点散落在天上，一两颗，孤零零地发着光。我更难过了，她又拍拍我，
“不要怕星孤单，在浩瀚的宇宙中，在目光无法触及之处，有无数个星星相伴。”
海也有惊涛骇浪的时候。
依旧是父母的嘘寒问暖，我闭口不言。就像无数个家庭一样，若像堵不住的泉眼一样不断抱怨，得到的只有指责与批判。
今天不一样，他们把我带到一个诊所，让我填了一大堆问卷。
“可以确定了，轻度焦虑……”
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是一个吵闹的夜，我依旧蜷在她怀里，
“我不想去上学，整天和那群同学混在一起我好难受。他们就像焦点，他们太优秀了……”
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说着“你也很优秀”这种无用的话，我知道，她是理智冷静的。
“试着坚持下去吧，如果太难受的话，就抱抱我，我永远在你的夜里。记住，我是因夜而生的。”
海浪冲向岸滩上的卵石，一旦划开了口子，一发不可收拾。我紧拥着她，亲吻她，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表达我的感谢。我告诉她，我们的吻咸咸的，像海盐，她拭了拭我的脸，回吻我，告诉我，其实是甜的。
我们就这么正常的过着，逐渐的，她会在我被同学讽刺的时候站出来维护我，在我考砸的时候摸摸我。我们会在体育课偷偷溜到旧教学楼撸野猫，站在树荫下偷偷像小情侣一样接吻，在破烂的乒乓球台上晃着腿谈论八卦，在操场上追逐打闹，有时也会看男生打篮球，但我能感受到，我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我无视所有异样的目光，拉着她的手，告诉那群人，她是你们看不见的星星，别人骂我神经病。
有天我问她，你不是因夜而生吗，为什么在白天我也能看见她，她只是苦涩的笑，
“那要问你啊。”
有一天，我正常的回家，拿出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迎接的是父母的欣喜，我也很开心，向她展露了笑容，她总说我笑起来好看，像在发光，她也看向我，温柔平静，
“恭喜。”
我拉着她跑向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来临，荒郊的月亮升起，属于我们的夜拉开帷幕。我们缠绵，用力融入彼此，达致极乐。
“我给你画幅肖像吧。”
“好啊。”
“你说，新学校会是怎么样的呢？我会交到舒心的朋友吗?”
“会啊，你发着光呢。”
“你不觉得刺眼啊。”
“当然不，我的星星就应该是最亮的。”
“能有月亮亮吗?”
我望向她，期待着肯定的回答。
“你是被月亮眷顾的女孩。”
我一脸失落，但她却笑了，摸着我的头，亲亲我的脸颊。
“你啊，不知道月亮的光来自于太阳吗？”
“你嘲笑我?！”
“没有……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无视我羞红的脸，环着我的腰，
“月亮本是不发光的，所以你肯定比它亮啊，你是我见过最笨的星星了。”
“不可能，你说过，星星有很多的……”
“所以啊……你是我……见过……”
“呸呸呸，我是最亮的！”
她笑得前仰后翻，我偏过头，窃喜。
“她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来找我看了。”
我拿着就诊报告，回想着医生说的话，难以抑制的喜悦让我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
我穿过街道回到家，坐在床上享受着落日，等待月亮的升起。
她没有来。她还是没有来。等到寂静的夜，她依旧没有来。
我渐渐困倦，手里的报告滑落，落到我给她画的肖像。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意识到不对，跌坐在床上，呐喊着她，但我突然意识到，她没有名字。
我的喊声引来了父母，他们坐在床边焦急地询问我，这是我第一次想告诉他们所有，迫切的证明她的存在，但我却无从下口。
难以入眠。
这是……不记得了，反正也是一个没有她的夜晚，画着边缘已经泛黄，却依旧贴在墙上。
我望着月亮，质问它，被眷顾的我为什么不能留住她。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月亮，但它都无动于衷。
最终我望向星空，我不懂我为什么要笑，因为在玻璃的反光里，我看到了她。
我知道，我无法留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