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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糟，要封校的节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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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上，似乎才两天就约定俗成了一样。贾言初口含牙膏沫子，站在洗漱台前，耳边不断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闹铃。
果不其然，赵怀卿搁一分钟顶一个闹钟的习惯还是没改掉。
她在被窝里拱着，埋头撅屁股哼哼唧唧腻腻歪歪就是不起。
“苍天啊！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早起啊？我能不能不去上学啊！”
早起对于打工人来说简直是手雷弹炸厕所——激起民愤。
赵怀卿的起床气还真不小，属于是谁多喊她一句“起床了”，她能闭着眼睛疯狂输出祖宗十八代的那种。
结果，这孙子被贾言初弱弱的一句“赵老师”整哑火儿了。
赵怀卿立刻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高三生呢。”
赵老师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以至于当她骑着小电驴，背后车座上压着一185大高个高三生火速冲进校门时，张建国主任为数不多的几根地中海长发都被稍稍撩起些许幅度。
“赵老师！”
赵怀卿当然不傻，甚至又偷偷加了速，身后张主任一声声呐喊她只当做加油号。
傻子才停车呢。
聪明机智的我早就已经……
耳边没有想象之中响起速度七十迈的狂风，反而小电驴渐渐地嘶哑喊叫了两声，就原地不动了。
赵怀卿默默低头看了两眼表盘，这啥啊我昨天刚充的电，怎么这么快就被消耗完了？
还没等她再三确认，张主任已缓缓踱步至她的身边。
赵怀卿甚至在低头的视野范围内看到了那双有些沾土的破皮鞋。
“赵老师。”
张建国因为在后面且追赶了一阵子，本就应该呼哧带喘，但他在口罩后悄悄地大口吸气，然后憋住再说话。
这样显得有威严。
“哎这不是张主任嘛，来这么早啊？早上教工食堂吃饭了吗？”
赵怀卿抬头就怼给领导一张笑语盈盈的脸。
期间往后瞥了一眼后车座，上头无人。
果然啊。
贾言初你给我等着，你小子溜得可真快。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是吧。
她暗地里把后槽牙磨得嘎嘎响。
张建国（选择无视）：“赵老师，一会儿升旗仪式上我得提醒一下你，别怪我丑话说到前头，蒋光离私自离校的事情非常的严重…”
“原来是这事儿啊，”赵怀卿堆笑：“上次蒋光离的认错态度已经很积极了，而且他最近也收敛了很多。张主任你不知道，他上周周测成绩排名往前提了五名呢…”
张主任：“赵老师您别给我求情。这事儿已经很严重了，而且从这周开始，学校要求进行为期两周十五天的集中训练。下周周末所有人不得回家！包括教职工。”
赵怀卿被突然的消息砸懵了一下。
“不至于吧张主任，蒋光离这错误犯的不至于牵连整个学校的学生跟着他受惩罚吧，况且这个处分太大了，孩子出校买个吃的……”
赵老师尽职尽责地求情，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张建国连忙后撤了几步，又低声说了两句：“赵老师…你把口罩换成n95的吧…”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扔在地上。
赵怀卿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不是吧…
她推着小电驴，急匆匆地往教学楼赶。
“怎么了？那个领导说你了？”
一双有力的臂膀捞过赵小妞，把她放在了后座上。
贾言初：“这电车昨天应该是放在外面，电瓶被冻漏电了。回头我知道那附近有个修车的地方，把这个电瓶重新换一个就好使……”
现在是学生的早自习时间，校园里的人三三两两，空旷得很。
赵怀卿张望了一下四周，装作满不在乎地开口道：“关键时刻你小子还真脚下生风，溜得倒是挺快哈？”
贾言初低声一笑，专门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身后人的肩膀，力气不大：“好好说话。”
赵怀卿一遇到事儿浑身冒刺的习惯还是没改。
这边赵小妞也偃旗息鼓了，一边把厚围巾往上提，一边闷闷地说着：“我包里有几个n95口罩，我从家里顺手拿的。还有一大包我日常用的酒精湿巾。你一会儿上楼的时候记得把它们揣书包里。”
“知道了。”
贾言初稳稳地推着坏电驴往车棚走。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周周末可能要封校。”
赵怀卿再三嘱咐。
男孩在前面应着，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来。
……
“晓兰。”
赵怀卿搭伴儿和肖晓兰回办公室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反复思索着刚刚开升旗仪式时校长的讲话。
“蒋光离今天没回学校来，我去问他家长，他家里也没说什么，只说孩子不能来学校了，先请了两周的假。”
“这怎么了吗？”肖晓兰知道上周蒋光离闹得沸沸扬扬私自离校的事情：“难道封校的事儿跟蒋光离有关系？”
赵怀卿没有妄下断言，她摇着头，没做回应。
“今天早上张主任还特地嘱咐我要戴口罩呢，”她思索半天，还是谨慎开口道：“你最近也注意一点儿，虽然讲课的时候戴口罩说话是不太方便，但是非常时期能克服还是克服一下吧。”
对面的肖晓兰眨巴两下眼：“说得对！”
她往后一推转椅，连忙拉开岗位桌前的百宝箱：“每个人是自我健康的第一负责人。”
她胆儿特小，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像个小仓鼠一样，准备落荒而逃，把那脑袋扎进沙土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尤其是当卿卿又特地重复了一遍张主任的话的时候。
这边赵怀卿见肖晓兰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简直世另我。
她其实在心里也慌张了两下。
随后当眼角飘到桌上的手机时，她又想到了白玉马。
白玉马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听语气应该是刚下手术台，异常的疲惫。
赵怀卿在手机界面左下角的电话图标上犹豫了两下，手没摁下去。
转而编辑了一条微信：
“白玉，你那边怎么样了？”
她盯了屏幕上的这句话许久，随即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算了。
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了。
他那边应该也挺忙的。
赵怀卿把待机键摁下，手机屏幕缓慢地暗了下来。
【短信】
上了大学之后的两人，顺理成章地变为异地恋。
当时异地恋这个词还没有那么流行。
他们两人也只当中间隔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剩下的都没有什么改变，跟以前一样。
至少，赵怀卿是这么想的。
贾言初9月份先去了c市。这是他们学校的传统，每一届新生都要先去h省省会c市作入学培训和报道。
且这入学第一课，就是拿他们当部队的兵那么练。
其实即使是部队的兵，偶尔也能跟家里或对象联系联系，亲近亲近。只不过是机会少而已。
但加上贾言初经历了高考后的那件事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本来机会就少，又不爱说话，赵怀卿常常因为这种情况联系不到人。
“常常”二字，慢慢变成了漂流瓶似交流。
这边赵怀卿在□□空间里po出自己吃喝玩乐的动态，那边贾言初什么时候看到了就什么时候在下面留言。
有天晚上，赵小妞半夜十二点独自一人从学校围墙外溜出去看午夜场电影。
其实她白天也能看。
但她有点赌气的意思，加上白天太阳太晒太毒。
双杠之下，赵怀卿看着面前空溜溜的大道，除了路灯还有几位喝醉酒在树根边吐的醉汉外，有些愣神。
她低头瞟了一眼时间。
很好，凌晨两点半。
这个时间真是好啊，阴阳两界人满为患。
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怕这个的是真怕啊！
赵怀卿咔嚓一声，拍照、编辑文字、添加照片、发□□空间、锁屏一气呵成。
然后。
run。
不对。
是running。
“kucha！kucha！”
奇怪的提示音响起，是赵怀卿给贾言初聊天框专门设置的铃声。
【卿卿，这么晚了，你现在在哪儿呢？别让我担心了，赶紧回学校吧。】
【听话。】
贾言初这两句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真的。
只是赵怀卿不想只听到这三句话。
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赵小妞渐渐放慢了步伐。
她扭过头看她刚刚跑过来的那条路。
路两边是仿古建筑。当现代的路灯暗下来时，古建筑房檐上挑着的大红灯笼仍然坚守其岗。
两头红悠悠的光映在天上。
赵怀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到了初中时两人骑着电车飞驰过一条同样黑暗的小道。
那时的两人一对一句地唱着歌。
“速度七十迈。”
“心情是自由自在。”
“希望终点是爱琴海。”
“全力奔跑…我不会唱了！贾言初！你快接你快接！”
“啊？我也忘了，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瞎唱啊瞎唱，实在不行就啦啦啦顶上！后面的怪物快追上我们啦啦啦！”
赵怀卿低头又看了两遍那两条短信。
两个幼稚鬼。
她在心底底底悄悄地骂了回忆中年少的两个人。
都多大了还怕鬼。
走啦。
回学校吧。
有点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