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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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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谢谢不知公子啊!”
满脸欣慰的感谢,是那么的真诚又充满期待。
兮月欲言又止,拽了一下江砚舟的袖子,示意江砚舟蹲下来一点,而后在江砚舟的耳边细语:“公子,我日来在教坊听着她们说有织坊,养蚕织锦、以棉为布,既然她们在善堂无事可做,何不让她们做这些活计?聪慧的做些难度大些的,像织布、染色这些,年迈或是笨拙的便做些手上活,没技巧的。如此我们也能多上一笔收入,这些在善堂的人也能自足。”
江砚舟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笑意,透露着对兮月的肯定。
兮月紧咬嘴唇,眼中流露着担忧是害怕江砚舟拒绝的表现,“公子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自给自足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不是吗?”
江砚舟点头,直起身子,“便照着你说的去做,你可以找周叔帮忙,在我从垅城回来时,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兮月自是有些不自信在眼底的,但江砚舟如此说了,兮月也还是想要试一试,便算是为江砚舟分担一些事情,哪怕微不足道也好。
在善堂用膳之际,江砚舟吩咐姜愿去告诉所有铺子的人歇息半日,若今日不得空便推后也不成问题。晚间早点歇业也到集市上凑个热闹,讨个彩头。另外通知幻影的人,今日也不需操练,入封州玩玩,不惹事就行。
岁暮嘛便是要开心一些,这一日若雪和兮月可是买了不少的东西,都快把之前的物件全部置换完了。
夜幕降临,街道上火树银花十分绚丽,桥头不少彩灯挂着,猜个字谜便能将灯拿回家,这正是兮月和若雪这个年纪喜爱的东西。
拿着一张字都认不全的字谜,若雪还一脸沉思的样子,认真到不行,迟迟不愿意放下字谜离开。
江砚舟抓着若雪的手放在兔子灯笼上,“我们该走了。”
若雪倒是机灵,收回手,转身看向老板,“老板是兔子对不对?”完全没有顾及自己此时被江砚舟抱着,差点摔下地。
“小姐真是聪明的姑娘”老板拿了兔子的灯笼递给若雪,笑盈盈的样子,十分和谐。
江砚舟回望桥头,再一次看见那个帷帽少年,心中免不了想要确认一番,正好有事去叨扰一二。把若雪放下,将姜愿手中的伞拿了过来,“你带着她们逛逛。”
姜愿松开手,“可要我陪着公子去?”
江砚舟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便好。”
江砚舟拿着伞离开,回到栖迟居,走入厨房,让人准备了一份牢丸,还有些小菜装入食盒之中,换了身衣服拿着笛子出门。
屋檐穿梭,落地已经到了听悦别院不远的地方,绕道别院后门,将草丛中千牛卫的衣服套在身上,等到换班之际潜入别院。
有了掩护自然到唐景硕的房间更加方便了许多,推门而入,唐景硕依旧端坐在床榻之上,不动声色。一瞬间江砚舟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江砚舟将食盒放在桌上,一把将桌子拉到了床榻前,打开食盒,将小菜摆在了唐景硕的面前,端出还在冒热气的牢丸,拿着勺子递给唐景硕。
“今儿是岁暮,便该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牢丸。”将勺子强行递进唐景硕的手中,“无需客气,你在这封州也没有别的朋友,我算是你的朋友了,为你送点温暖,不为过。”
拉着一把扶手椅坐下,双手放在椅背上,翘着腿,感觉像是土匪头子一样粗糙。
唐景硕将勺子放入碗中,“公子这般好心到底为何呢?”
江砚舟一摊手,“本公子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将腰间的笛子拿在手中,转悠两圈放在唐景硕的面前,“这把笛中剑精巧,送你了。”
从腰间又掏出一支发钗跟笛子放在一起,“莲花是机关,转动便是钥匙,可以打开一切锁具。”眼神落在唐景硕的脚上,“包括它。”
唐景硕将簪子拿在手中看了一眼,轻蔑一笑,“打开又能如何?吾终究是逃不出这里的。”
江砚舟竖起手指摇晃,“我不相信七皇子当真被困在此处,起码一个无欲无求之人身上不会留着十万大军。”
唐景硕的眼神一撇,多了一分好奇,却没有任何差异的感觉,心中自然是明白这点事情瞒不过江砚舟,愈发对江砚舟的身份好奇。
江砚舟拿起筷子夹了伽子送入口中,“七皇子无需对我好奇,既然我能知晓七皇子身份,自然能查到七皇子的一切。何况三皇子来封州那段日子也是我栖迟居的常客,打探些事情而已,自然不成问题。”
“三哥不会轻易相信人,至于这些更是不会与你讲,他找你要么是笼络你,要么是杀了你。”唐景硕放下发簪,一巴掌拍在发簪上面,冷眼看向江砚舟。
江砚舟放下脚,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放在腿上,定睛看向唐景硕,“既然七皇子这般说了,那三皇子来此自然是拉拢七皇子的咯。”
收回眼神碰了一下牢丸的碗壁,“七皇子可莫要浪费了我这番心意,这牢丸再放可就凉了。”
唐景硕不动勺子,江砚舟便拿起筷子自己吃了一个,将筷子擦拭干净递过去,“若七皇子不介意,这筷子随意用。”
唐景硕接过江砚舟手中的筷子,夹起牢丸入口,“公子家的后厨真是了不起的人物,这牢丸唯美,堪比御厨。”
江砚舟将其他的菜往唐景硕的面前推了推,“既然七皇子拒绝了三皇子的笼络,想必是有所打算,一个被困之人,却手握兵权,还是大邑军队,七皇子可别告诉我只是保家卫国。”
唐景硕冷笑,“军队是大邑的,自然是该交还吾舅舅,断然不会给到外人手中对大邑不利。吾不过是个弑母的凶手,既答应了母妃归还调遣符,如今能活着无非就是因为这军队,若交出去了吾哪里还有命回到永安见吾母妃呢?”
江砚舟挑眉,眼带笑意,昧味非常,“难道不是为了谋反吗?”
摇头浅笑,“罢了,不重要,今儿难得岁暮,我带你出去瞧瞧热闹,子时送你回来。”
说着江砚舟便拿着发簪解开了唐景硕的脚链,唐景硕不由自主的活动了自己的脚,没有枷锁的感觉,轻快异常,有种久违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又获得了自由。如此反应让江砚舟看不出来异常,加上脚上镣铐的印记,似乎平日都是戴着的。
脱下千牛卫的衣服给唐景硕穿上,拉起唐景硕的手起身要走。
唐景硕抓住了江砚舟的手,“你一人来去自如自然容易,可若带上吾属实累赘,算了。”
透着窗看外面,“此时也并非千牛卫队轮班的时辰,贸然出去你也危险,等到子时离去,稳妥些。”
原本江砚舟的心中就是几分试探,没有想着真的将唐景硕带出门,既然唐景硕自己都不出去,那江砚舟也是洒脱,重新坐回凳子上,撑起下巴敲击桌面,直楞楞的看着唐景硕,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唐景硕夹菜入口,“公子这般盯着吾作甚?”
江砚舟面色不改,“好奇而已。”伸直撑下巴的手指,“如此一个背靠大邑的七皇子到底如何甘愿沦为阶下囚的?”
唐景硕加起波棱放入碟子,放下筷子低头扬起嘴角,自嘲又无奈的感觉。“母妃不得宠,作为皇子吾也是受排挤的,无权无势,沦为阶下囚正常不过。”
江砚舟认可的点头,“难道七皇子就没有半分心思夺嫡吗?如此苟延残喘成为牵制的工具,若换做我,一早了结了性命,既然还活着那必然是有些谋划的不是?”
唐景硕摇头嗤笑,“公子高看吾了。”
“哦~”江砚舟的手停止敲击,双手收回,坐直身子,将手抱在胸前,“若七皇子这般与世无争,想必也不关心外界的事情。如此我为七皇子作画一副打发时间。”
说着走到书案前,擦拭桌面的尘土,凝视破旧的纸张,凝固的砚台,拿出自己备好的纸铺开,拿出腰间的酒壶,到酒入砚台,开始研墨。
瞥了一眼唐景硕的神色,继续言说:“前些日子有一支大邑商队入城,战马配官靴,一看便是奸细,如今被关押府衙牢狱,大概半死不活了。为首之人自爆姓名说是药罗葛.乌怙,跟端妃一个姓氏,也该是个王族。冒险前来封州也不知是刺探军情,还是为见七皇子您?只字不提,让人费解。”
唐景硕听到名字的时候睁眼看着江砚舟,瞳孔明显放大,有震惊在其中。
江砚舟如同没有看见一般继续道:“你说若是封州刺史将此人当做奸细斩了,你远在大邑的舅舅会不会起兵谋反呢?你那年迈的父皇又会不会将你推到战争面前呢?你那舅舅会不会因为你缴械投降呢?你的父皇会不会一鼓作气灭了大邑呢?”
江砚舟越是漫不经心的言语,唐景硕的心中便越是紧张,滚动的眼球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却又未曾开口打断江砚舟的话语。
江砚舟提笔,开始作画,“算了,我与七皇子说这些做甚?七皇子又不关心对吧?”特意抬眸撇了一眼唐景硕,“我还是别自讨没趣,惹七皇子嫌弃了,画完赶紧走才是。”
唐景硕眼疾手快起身,跑到桌案前抓住了江砚舟的手臂,“公子所言可为真?若真是如此,乌怙前来必然是见吾,想要拿回兵权的。算吾求公子,帮吾搭救他。”
江砚舟停笔,扒开唐景硕的手,审视唐景硕,“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唐景硕收回手,“公子三翻四次来吾这儿,无非是看中吾的身份,想借着吾这身份有所图谋。如此公子也算有求与吾,只要公子救下乌怙,吾保证听从公子安排。”
江砚舟歪头讥讽,“可我信不过七皇子如何是好呢?”
唐景硕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抓起江砚舟的袍子,抬眼满是期许的看着江砚舟,“公子乐意接近吾,不也因为吾是废物,好掌控,如今吾答应公子所有的要求,保证日后都听公子的,只求公子救下乌怙。若是乌怙死在封州,大邑王必定起兵,吾死没关系,可天下百姓无辜。等到战乱四起,公子的谋划也将打乱不是?你帮吾救人,吾听命于你,这不是眼下最好的抉择吗?”
江砚舟放下笔,走到桌案前将唐景硕扶了起来,“七皇子言说自己是废物,可我看来七皇子聪明的很。原是觉得七皇子是个好掌控的主,如今看来也未必。我又何须费力不讨好,养一只狼在身边呢?这没有七皇子,我只是可以去巴结太子,大皇子,谁也不必七皇子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