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过分充满爱的悲哀 ...
“……你以前也这么说。”笛喧笙并不很高兴。
如果可以,他希望云时喻夸他的手,他的腰,他的嘴角,夸他除却双眸外的一切。
而不是这双仿品般的眼睛。他不觉得他的眼睛和母亲有什么分别。
但在这空旷的海上,云时喻没有见异思迁的余裕。对此笛喧笙有了自我慰藉的借口。
他趴在窗口看了一阵,随后离开。
脚下邮轮的操控系统被他的足肢铺满,几乎能算作他身躯的一部分。笛喧笙游走于错综复杂的糜烂肉藤间,愈发焦躁。
云时喻明明只向他表达过好意,为什么又不爱他呢?
-
将云时喻圈在海上并没有让笛喧笙安心。相反,他较以往更感到惶恐。
他毫不倦怠地窥伺云时喻的行止,期求对方也能与他共情。至少,他希望云时喻能为先前的冷漠懊悔一回。
但云时喻只是在他站在窗边时看着他。一言不发,凝视,再微笑。
而笑意不达眼底。
笛喧笙很惊讶。此前他总能为云时喻的行为猜测一个看似合理的缘由,无论是否属实。可是,云时喻如今完全脱离了笛喧笙预想的轨迹,诡异而必然地在他看不见的某处滞留。
他不禁害怕,云时喻是否永不可能走向他所预设的结局?
不过他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怀疑。一个人长久地禁锢于逼仄一隅,总会崩溃,总会绝望,总会——妥协。
他曾经不愿相信,现在却深信不疑的:妥协是他们所能达到的最完满结局。
-
在笛喧笙被母亲禁足的那段时日,他偷偷藏了好些母亲所排斥的书籍。
它们不约而同地谈到「爱」。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美丽而危险,让人前赴后继追寻,直至消亡。它惊扰了他的心,潜入了他的梦,直教他日夜盼着所谓爱的光临。
他的爱的确来的很快。但那个人虚幻迷离,忽远忽近,离开也作得果决。
那时,他奉为圭臬的教条式浪漫告诫他,爱是谅解,是成全。于是他照做了。
他目送自己的爱人离开,一天,一月,一年。直到他再也耐不住腐蚀心神的寂寥,笛喧笙才惶恐地意识到,是他的抉择放走了他来之不易的珍宝。
因此他后悔了。自看见云时喻的那刻起,他从未停止这种无意义无结果的悔过。
他最终违背了佯装浪漫的教条,违背了与爱人的承诺,毅然决然前往不曾涉足的土地。
高楼大厦间的路曲折复杂,他很快便迷失其中。
他的爱人在什么样的地方?他想象着,快步穿过一个个小巷,掠过一处处岔口,终于找到自称能够带他去成夏大学的人。
可惜,笛喧笙没有见过骗局,自然也看不出如此明显的陷阱。在那人指引的终点,他被不怀好意的众人围困。
人们希望笛喧笙妥协,献出他唯一有价值的皮囊。
但妥协本身就足够令他恐惧。
他没有计算逃离花费的时间,只得一味击溃挡在眼前的任何事物,或者任何人。母亲留下的陌刀方才蒙上暗沉的血污,又盖上另一层殷红的鲜血。
逃到最后,他站在江滩的石栏旁。追捕者的探照灯数次划过他身侧,警车的指示铃同样愈发逼近。
笛喧笙抬手遮住刺眼的光亮,而后看向湍急的江流。
他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逃。他不得不屈服。
江水远比他想象的冰凉。他的感官逐渐丧失,几乎让他忘却曾经爱人的温度。
在水流深处的肉枝将他纠缠之前,确切的悔意事先占满他的心脏。
为什么他没有让云时喻深切地、永远地、真正地爱上他?
他仍旧后悔。
-
邮轮游荡着,漫无目的。云时喻轻靠床头,盯着房门上精致的锁。
似乎过去了很长的数个月,又兴许只待了几天,他摸清了笛喧笙盯梢的逻辑。纵使全凭心情,心情亦有规律。
既然笛喧笙为保他的命而未彻底摧毁灵脉,他便可借着窗外射下的阳光再聚缩出星星点点的灵流。
在笛喧笙的监视停歇的空隙,他微弱如游丝的灵气已结成覆盖全屋的网,其中心即为那把门锁。
一旦门锁松动,卡在其中的触手必然被牵扯,令笛喧笙察觉。
这已经足够。
云时喻扶墙站起,小指在锁上一勾,灵网顷刻绷紧,锁舌弹开,向云时喻展示门廊的一角。
他朝外踏出一步。
走廊的各寸空间尽数被肉须虬结挤占,鞋底碾过的黏滞感不免叫人反胃。
很久之前他时常反思,为何他无法像身边人一样获得什么摄人心魄的感情。母亲死后,云时喻才隐隐看清了困扰他的事物全貌。
情感不存在于眼前的现实,而全然依托于人们印象中用来粉饰现实的虚构。
任想象遮蔽显而易见的危险与错谬,他们才得以去荒唐地谈爱。
归澊生、苏夏。笛间兰。还有他的母亲。
两步……
所有紧锁的门潜藏在幽暗里,将一切引向走廊末尾的明亮。
笛喧笙最初从窗边投下的视线给了云时喻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时他清晰地感知到某些难以言说的事物在内心爆发。
或许那就是「爱」。
无论如何,他心中雀跃的欢欣抓住了这一瞬间,令其构成他精神上爱人的主体。
在爱的驱使下,他将记忆解构为概念,再用想象拼接成具体。由此,云时喻看见了真正的他所爱之人——完全的虚构,完全的「爱」。
最后一步——
甲板的栏杆横在前方,仅抬腿就能越过。
要如何对爱人表达爱意?云时喻得到爱后,这个问题自然有了解答。
他回首眺望高处,笛喧笙匆匆赶来,满眼错愕与愤懑。
想诉说自己的爱,只需仿效他的母亲,在最相似的人身上投射爱意的影子。
“学长,你看到了吧。”笛喧笙跃到甲板上,“我们在海洋中心,你是没法逃的。”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云时喻撑着甲板栏杆,欣赏此起彼伏的海浪,“如果我现在奋力反抗,你是否会杀了我?”
“为什么要把事情往那样的方向想?学长只要喜欢我就好了。”笛喧笙凑到云时喻身旁,“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可以不把你关在房间里,让你出来逛了。”
云时喻对这类观点并无实感,他侧目:“我想象不出你如何断定我不喜欢你。”
“因为你没有过问啊。我为什么会离开栾宁,为什么会变成异种——这些你都毫不关心!”他的态度更使笛喧笙心生不平。
“况且,我做这些是为了你,学长。”他抓住云时喻的衣袂,“不过我不是想寻求报偿,我就是想告诉你……”
“我真的很爱你。”他说。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我就必须喜欢你,是吗?”云时喻询问。
“为什么不行?这是命中注定的!”笛喧笙不认同他的疑问,“学长,你大概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
云时喻观察他神情的变化,陡然心头一凛。
“在你因为我母亲和你父亲的纠葛,而与我相遇之前,他们就已经相爱过了。”笛喧笙转而抱住云时喻的手臂。
“所以,我们的爱是融入骨血的、无可替代的、必然的……学长,我们从一开始就该是一体的。”
闻言,云时喻微微蹙眉,而后忽地大笑起来。
“这算是,第三次了。”他又往栏杆上靠近一点,“虽然可怜与我无关的人没有意义,但我也没做过有意义的事。”
“什么……不,你要是想听别的理由,我还可以——”笛喧笙已藏不住慌乱。
“没必要。”云时喻反握住笛喧笙的腕部,“你要是愿意听我说,就放手吧。”
笛喧笙愣住,踌躇半晌后松开双臂,退至一旁。
“我可以把我的初衷修饰得冠冕堂皇,可事到如今,我已没什么可掩藏了。”
“我没办法爱你,笛喧笙。”云时喻的辩白很平静,“我曾经尝试放过自己,让自己带有稍许真挚地爱上你。但是我失败了。”
“我是个卑劣的人。我这么说,只是因为……”
他抬手,颤抖着抚上笛喧笙的眼角。
“因为你不是「他」。”
一语既毕,云时喻微微扬唇,随后纵身翻过栏杆。
入海的瞬间是冰凉,但后来居上的,竟是丝丝暖意。
缺氧令云时喻的意识逐渐涣散。恍然间,他看见视野中心的一抹银白。
他猛然睁眼。眼前是他亲自构建出的,美丽而脆弱的幻象。
是他的爱人。
他伸出手,触碰幻影的脸颊。
此刻,如此真实,又如此荒谬。荒谬到他不禁贴近爱人的身躯,再然后——
吻上他鲜红的眼眸。
-
“等等,不、现在还太早了——”几乎是同时,笛喧笙的附肢刺入海面,缠住云时喻的脚踝。
足肢小心将云时喻托起,安放在甲板上。
笛喧笙跪坐在地,看着血液从他喉中溢出,才惊觉他的目的不是投海。
云时喻聚成的灵网在他身体中留下了一缕,用以摧毁他仅余的经脉。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自我终结。
“……为什么?”笛喧笙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缓缓冷却,不知所措地搂得愈发紧。
他不希望云时喻以死作结,只要他愿意,云时喻便有永生的权利。
不过——笛喧笙重新振作,寄希望于他埋在云时喻体内的毒株。
如若某人死前仍有未竟的心愿,便可凭此获得再生的机遇——或者诅咒。
他捏住云时喻的指尖,轻唤。
一次、两次。直至最后。
没有回应。
他沉默着,趴在云时喻身旁,蜷缩。如同未分娩的婴童。
笛喧笙再次后悔了。他抛弃了死亡,换得了一个永不实现的愿望。
因此,笛喧笙不可能理解——
云时喻从未后悔。
他没有愿望。
他只有死亡。
—END—
正文终于完结了(撒花!!)
-
一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完全没有写出来!但是我也摆了,,
可能这就是作者在角色身上的投射吧(抹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过分充满爱的悲哀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