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21（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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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斯费力地向上抬了抬头，看着自己被倒吊在空中的脚踝。
他歪着头，任由身体在黑暗中一晃又一晃。
就像是晾制在吊绳上的熏肉，沉默又绝望地等待着刀锋削过皮与骨头。
在无声的寂静中，被他人赋予的痛感变得格外清晰，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只静静地看着眼前穿着怪异制服的男人。
“为什么你和我都还活着呢？”伊洛斯突然开口问道，却似乎并不指望得到一个答复。
“你比我幸运…不是吗？托马斯？”在对方的一片沉默中，他咯咯笑了起来，“你的兄弟死了，却并非是你动的手。”
行刑者似乎并未被他激怒，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堵冰冷的墙，
“哦天哪，”伊洛斯自顾自地说着，血液从新鲜的伤口涌出，沾湿了破破烂烂的衬衫和风衣，“果然无论哪个宇宙，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永远是最高战力，既能给超人一枪氪石子弹，又能亲手杀死布鲁斯·韦恩…”
然而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被皮革覆盖的手指抵上了他腹部，一点点撕下他皮肤上黑色黏腻的血痂。
…触感应该是冰凉的、非人的，伊洛斯想着，然而他的躯体已经在疼痛中变得麻木，他只能努力去想象那种感觉…然后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碾上自己伤口里鲜红的肉。
他喘息着，身体因为求生的本能在空中中绷紧，又像断颈的天鹅一样徒劳地向下跌去。
“咳…”伊洛斯咽下一口倒流下涌的血沫，艰难地对眼前的人挤出一个带着讽意的微笑。
“…以及，你们叫托马斯的，都（哥谭粗口）是该死的混蛋。”
…
伊洛斯感觉自己的脸被毫不客气地拍了拍。
周身泛起的凉意告诉伊洛斯他现在正处于一个温度较低的环境内。
他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反转宇宙…继他在夜枭的囚室里呆了大概三天后。
一想到这儿，伊洛斯现在就愉快得想死——当然，这只是种修辞。
反转宇宙可谓让伊洛斯“受益良多”，他那【不死】的天赋更是彻底被夜枭磨没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自己新长出的肉被人一点一点削掉。
于是，伊洛斯没去管拍自己脸颊的手，堪称安详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眼看就要陷入沉睡。
然而他并没能如愿。
“别拍了。”伊洛斯终于被“骚扰”得睁开眼，恹恹地看了眼身前用绝对算不得小的力度给了他侧脸一下，现在又试图给他做心肺复苏的家伙。
“我是说，行行好。”他仰头看着灰漆漆的天花板发呆，这里像是某处还没建好的工厂，其中一侧没有墙壁，带着微小雪片的冷风悄无声息地吹进，让他的呼吸在空气中泛起白雾，“就让我在这儿躺会儿吧，铁皮罐头先生。”
那人看见他睁眼，松了口气，但又似乎有些无语，“Well，”小胡子男人艰难地向旁边挪了挪，身上失去能源动力的沉重铁甲让他行动有些迟缓，“那你再躺一会儿，大概就能看见一群举着竖琴的小家伙对你高唱哈利路亚了，小子。”
“哈，哈，哈。”伊洛斯配合地笑了几声，只是他连续几天都没怎么摄入水分，嗓音沙哑无比，让这几声怎么听怎么诡异。
他费劲地举起一条知觉已经趋近麻木、血迹与伤痕斑驳的手臂看了看，异常镇定地抬头对这位刚刚和自己的前队友Steve一众打了一架、眼圈青黑的纽约富豪——Tony·斯塔克开了个玩笑。
“千万别叫救护车，斯塔克先生。”
然后，他平静而快速地晕了过去。
…
往后很久，Tony想起和伊洛斯的初遇，都会有一种荒谬又似乎命中注定的感觉。
当他把那个从天而降、伤痕累累的青年从西伯利亚捡回来后…
佩珀看他俩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见了自家在垃圾堆里滚了一圈的柯基，叼回了一只同样惨兮兮的小猫咪。
但Tony心知这只“流浪猫”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事实证明Tony想的也确实不差，当青年从ICU的病床上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抄起床边的针管，并差点将前来查看的哈皮扔进天堂又或者其他什么鬼地方。
然后，青年用“见鬼的平生他见过最真诚的态度”（哈皮评价）向对方连连道歉，并声称这只是他的应激反应。
…
“所以你是杀手？雇佣兵？还是特工？”Tony晃了晃盛着暗红酒液的玻璃杯，审视着自称“伊洛斯·威尔逊”的青年问，态度看似漫不经心，却难得带上了几分试探。
“我的答案是——不，不，还是不。”伊洛斯坐在斯塔克大厦顶层的沙发上，歪头看着整整一面落地玻璃外的纽约街景，懒洋洋地回答道。
“简单来说，我有一个养父，他是个和你一样的阔佬，爱好是往家里捡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并训练他们。”
“…你说的是蝙蝠侠？”Tony环抱着双肩瞪伊洛斯，显然对他的“敷衍”很不满意。
“啊…”伊洛斯呆滞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对。”
“实话告诉你，斯塔克先生。”他突然兴致勃□□来，从沙发上翻身坐起，用那种故作神秘的语调夸张道，“我是从另一个宇宙穿越过来的，D○漫画是真实存在的，蝙蝠侠也是。”
Tony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透明的显示光板上划了划，翻到一页漫画封面，“…‘丑角’伊洛斯·韦恩，最近几个月新发布的短篇漫画的主角。”
身形瘦削的青年跌坐在画面中间，中间一条镜头外的分割线将他分割成截然不同的两半。
左侧是西装革履，颓废但带着温柔的笑意。
右侧是白衬衫黑风衣，脸上画着小丑的浓妆，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像枪口一样抵在太阳穴上，嘴角高高扬起，蓝眼睛里满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与哀戚。
代表着“丑角”的那一边甚至还讽刺地在背景中立了个路牌——“在正确（right）的道路上”。
“总而言之，粉丝的评论很两极化。”Tony摸了摸下巴，仔细地看着眼前疑似陷入沉思的青年，终于在这么多天里生起了些兴味之类的正面情绪，“有人认为全篇语焉不详、没头没尾，但也有人很喜欢很喜欢其中的画面，以及…”
伊洛斯半天没有说话。
他听着Tony胡扯了有关无关的一大堆，最后只开玩笑一样评价了一句话。
“如果我真的认为我是那个小韦恩，斯塔克先生，”他语气出乎Tony意料的轻松，“我现在就会直接杀到D○编辑部。”
…
“你缺下属吗？”
青年没个正形地倚在会议室门口，环抱着双肩，懒洋洋地提议道。
“杀人放火、灭口埋尸样样在行的那种，”伊洛斯轻轻笑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Tony的脸，“你现在很缺帮手，不是吗？”
尽管这些天里被太多人过问复仇者的分裂与超英法案，但不知为何，Tony还是对伊洛斯的眼神感到不适。
“不需要。”Tony硬邦邦地打断了话题，侧身经过。
“啊，真可惜。”伊洛斯在他身后好似无所谓地惋惜道，他耸了耸肩，“我以为…你会是个有仇必报的家伙。”
Tony停下了脚步。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伊洛斯笑了起来，“我不在意这场战争的对错与否，”他伸了个懒腰，走到Tony身前，“也不在意你和Steve·罗杰斯谁能赢。”
“不过，在你一败涂地之前，斯塔克先生，”眉目俊美锋利的青年微微放低身段，眼神是戏谑的恭敬与谦卑，“我给予您肆意使用我这名弄臣的权力。”
“毕竟您完全不需要对我这样的人有任何愧疚和犹豫…我杀了人，不止一个，活该下地狱去和路西法相亲相爱。”伊洛斯将手搭在Tony肩上，像是蛊惑般在他耳边窃窃低语，“您绝对用得上我的…”
“绝对。”
青年在Tony的沉默中微笑起来。
但他眼底却只有着薄凉与厌倦。
…
Tony·斯塔克多了一条“疯狗”。
当然，这种话没人敢在“疯狗”本人面前说。
伊洛斯·威尔逊，这位年纪不大的青年，总是用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拦下所有试图找麻烦的政客和媒体，慢条斯理地扫清挡在斯塔克面前的任何阻碍。
而他的神经质更是在某些圈子里出了名。
所以说，如果可以选，娜塔莎·罗曼诺夫真心不想和这种来历不明又满脸写着“我想搞事”的疯子作队友。
“为什么不是猫？”当听到她的试探后，被称为“疯狗”的青年并没有恼怒的迹象，反而重点歪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方。
“我见过一群只会大笑和咬人的狗，”伊洛斯毫无形象地倒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不满地抱怨道，“所以我宁可当只傲慢些的猫。”
他在床上像是小孩子一样打了个滚，然后从柔软的枕头里抬起头，凌乱的黑发下，一双漂亮的浅蓝色眼睛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和跃跃欲试。
这让娜塔莎想起Tony招募来的那个孩子——皇后区的“蜘蛛小子”，明明两者看上去年龄相差不大，却像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伊洛斯·威尔逊从不吝于利用自己好看的脸和能颠倒黑白的口才…却对尚且青涩的彼得·帕克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
“所以蜘蛛也在猫的食谱上？”娜塔莎并没忘记自己在“战争”前夕来到这里的目的，她选择性无视对方的胡言乱语，“你知道你要是敢动那个孩子，不只是Tony，”娜塔莎警告道，“我不介意亲手把你…”
“您误会了，女士。”伊洛斯沉吟片刻，用异常诚恳的眼神看向娜塔莎，“您可能不知道，我曾经的家人都流行继承搭档、朋友、和恋人…”
娜塔莎头上冒出了实质性的问号。
“…所以我子承父继也没有什么问题。”他轻快道，“就让那个喜欢彩虹小马的家伙见鬼去吧。”
…
“啊，女士们，先生们。”他不顾Tony的阻拦，顶着其他几位复仇者疑惑的眼神，走到正剑拨弩张对峙的两方的中间。
伊洛斯像是舞台剧演员那样微微鞠了个躬，“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这个仅有一章短篇漫画的家伙能登上你们漫○的片场。”他甚至还假模假样地向四周挥了挥手致意。
“呃…我是说，我该鼓鼓掌吗毕竟如果没有人给出些反应那就太尴尬了好的斯塔克先生我这就…”
“谢谢，Spidey。”伊洛斯在一片让人尴尬的寂静中没有丝毫不自在，甚至还有功夫对着蜘蛛侠轻佻又暧昧地眨眨眼，“不过不必了，这里没人能领会到这个笑话的精髓。”
然后，他扭头看向陷入沉默的Steve·罗杰斯。
“好久不见，”青年像是见到故人般怀念地微笑起来，“队长。”
Bucky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而站在Bucky身边的金发男人叹了口气。
“…好久不见，小伊。”
…
“等等，”Tony看看伊洛斯，又看看对面，迅速反应过来，“所以这次我又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反正这也不影响我杀了他或者他杀了我。”那种怀念的柔软神情只在伊洛斯脸上出现了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向你承诺，斯塔克先生。”这回他又假模假样地叫起Tony的姓氏来了。
“哈。”Tony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不同意伊洛斯·威尔逊加入这场战争。”Steve突然插入话题，“他不是复仇者的一员，也不该趟这滩浑水。”
“是是是，daddy。”伊洛斯抱着肩膀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回家上床盖好被子睡觉，做个乖孩子…我是说，F**K YOU。”
“哇哦，”一旁的Bucky干巴巴地说，“真没想到你会只是对他爆一句粗口而不是将这句话付诸实践…”
“见鬼了，”Tony粗暴地打断了对话，他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恼火，“我们是在开什么大兵茶话会吗？以及我想让谁作为帮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认真的？Bucky…”
“…我和霍华德都清楚他的性向，接受现实吧Steve只有你这个傻瓜不知道。”
“可是他说过他的妻子…”
“你还结过婚？！！”
“没有，Tony，你要知道未婚未育但儿孙满堂是我们家族的传统…Bucky，其实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在这场旁若无人的激烈争吵之外，其他几位复仇者和外援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还，”年龄最小的蜘蛛侠没憋住话，即便隔着一层面罩都能感觉到他的无措，“打不打了？”
一时间没人回答他。
很难说是不是突然有什么神奇病毒在几十秒内完全爆发，将在场几位赫赫有名的超能力者、变种人、特工通通变成了哑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021（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