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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20(下) ...

  •   ————————
      【现在】

      纯白空间中。

      “【华生】,只是【华生】。”屏幕中长相俊美的青年低声说着。

      他像是能感受到邪神的注视一般,视线直直透过屏幕扫过来,眼里充斥着警告的意味。

      屏幕前的邪神被这道锐利的眼神刺了刺,男人低垂下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勒出一个讽刺的笑。

      他玩味地转了下指间银色的指环,然后挥了挥手。

      …Loki面前除了那面光屏,还有一张悬浮在半空的金绿双色格子棋盘。

      流金与墨绿看似泾渭分明,实则隐隐融为一体。上面寥寥数格摆放着几只小小的人偶。

      除了像是从侦探故事里走出来的几人外,还有一个红黄配色门童制服的人偶站在其上,它面部咧着夸张的笑容,半边脸被颜色鲜艳的油彩覆盖。

      伴随着Loki的一挥手,它旁边成对出现了两个新人偶。

      那是一位身着紫色晚礼服的女士,和一位长相英俊,却不拘小节到有些邋里邋遢的绅士。

      “新配角登场,亲爱的,我期待你的表现。”邪神自言自语般说道。

      “哦,对了,”苍白的指尖再度动了动,“差点忘了这个。”又一只人偶被推上了棋盘,“另外可别迷失在这里,伊洛斯,毕竟…”

      “Deal is a deal.”

      …

      “…所以你的噩梦是维多利亚时期的伦敦?”【莫兰】,也就是杰森百思不得其解,他直白道,“我以为按照你的说法,我们更有可能见到不同死法的‘我’的尸体在这儿叠叠乐。”

      “拜托住嘴。”伊洛斯表情扭曲,浑然不顾这两个词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句子里,“别把你的脱敏疗法按在我身上。”他瞪着杰森像是牙疼一样嘶嘶了几声。

      自从路西法把Jason(DC主世界=最初世界)没死这个事实像是拍奶油蛋糕一样糊在他脸上,伊洛斯面对着杰森态度明显破罐子破摔的肆无忌惮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有逃避的情绪和负罪感扯着他的脖子,让他偏向理智(?)的一面,那么现在伊洛斯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这里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伊洛斯。”提姆看了眼抱着肩膀冷笑的杰森,冷静道,“你有计算过你和我们相处的时间里,有多长时间是你‘精神正常’的时候吗?”

      “那要看你说的正常是什么标准了。”伊洛斯仰头靠在面色一直很是古怪的【华生】身侧,懒洋洋地回道,“在某只知名不具猫头鹰的巢穴里,我简直就是个圣人。”

      他嫌弃地揪了揪【华生】嘴唇上方那两撇小胡子,结果一用力竟然硬生生拽了下来。

      伊洛斯瞪着假胡子片呆滞了片刻,然后在迪克不忍直视的目光中胡乱粘了回去。

      趁着【华生】因伊洛斯的动作发怔,迪克对着不明所以的提姆使眼色让他拖住【华生】,然后一把将伊洛斯拉到后厅门旁的拐角。

      “你确定是他?”迪克用余光瞟了眼假胡子被贴歪的【华生】。

      “当然。”伊洛斯仍然摩挲着手中的烟斗,心不在焉地答道。

      “看来你还记得他那副不走心的伪装,‘赌场之花’。”他戏谑地看了眼迪克,将烟斗抛了个来回。

      “嗯哼,八字胡加墨镜。”迪克耸耸肩,看似放松了些许,但仍然堵在伊洛斯回去的道路上。

      他并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伊洛斯。

      “好吧,好吧。”伊洛斯叹了口气,投降似的举了举双手,“Loki的魔法必有代价。”

      “他想将咱们这一大群人集齐,还要配合着他演戏…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他指了指后厅外翩翩起舞,宛若假人般的宾客,“有代价,也有限制…而【华生】身上也有。”伊洛斯在【华生】这个单词上咬字咬的缓慢而清晰,“只要他还是【华生】,不参与到这场戏里,他就不会受制于Loki。”

      …如果Loki不顾一切动手的话,伊洛斯确信自己会把阿斯加德烧成灰。

      “需要我告诉【莫里亚蒂】教授吗?”迪克看他虽然神色懒散,语调却意外的郑重,于是见好就收。

      “就算我不允许,你会不说吗?”伊洛斯翻了个白眼,“蝙蝠窝里没有一个有良心的家伙。”

      他半是抱怨半是调侃,看见迪克露出一个小小的、颇为阳光的笑容后,又忍不住再度翻了个白眼。

      漂亮的蓝眼布偶猫,即使再会撒娇卖萌,也改变不了他本身是只被踩了尾巴会喵喵怒骂且挠人的猫。

      然而还没等伊洛斯再说上一句话,他们所在的整个后厅就像之前伊洛斯和【华生】走进宴会厅时一样,变成了色彩模糊的调色盘扭动着变形,直至变成宽阔宴会厅扩容的一部分。

      宴会里华灯依旧,但悠扬的乐声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不知名来处的钟声重重敲响。

      “诸位。”宴会厅中央,一位黑发蓝眼的年轻人用银匙敲了敲手中布满花纹的茶杯,“很遗憾打扰大家美好的夜晚…但是我有一个沉痛的消息要宣布。”他看起来有着超越他年龄的冷静和沉稳,这更显得他说出这段话缺乏情绪到像是照本宣科。

      “五分钟前,我们敬爱的神父,在花园的东南角被发现,我很遗憾…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伊洛斯静静地站在人群中,他没有说话,只是等着【麦考夫】念完他的台词。

      也许他心里想说的太多太多,但到了此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但好在我亲爱的弟弟夏洛克,一位声名远扬的侦探恰好出席了这场舞会…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快与在座诸位一起寻找到凶手,查明真相。”

      伴随着【麦考夫】的话音落下,伊洛斯身边的“宾客们”像是人偶一样齐刷刷扭过头来,紧紧地注视着伊洛斯。

      它们明明都长了一副活人的面孔,却挂着如出一辙,让人毛骨悚然怪异的笑容,一双双怨毒的眼神死死黏在伊洛斯身上。

      “噢,是他,我认得他…”“声名远扬的…”“…侦探,当然,他会…”“找到凶手?这份荣誉非你某属…”“你知道是谁杀死了他吗?”

      伊洛斯沉默着捏紧了烟斗,拨开“宾客们”向【麦考夫】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是谁杀死了神父吗?”“你知道吗?亲爱的侦探先生?”“你知道吗?”一阵阵重叠的声响在伊洛斯两侧响起,那似乎是很多人的声音,但又听起来只像是那一个人。

      他强迫着自己去想些什么…只有他脑子里被乐趣填满,他才能不去顺着当下的场景延伸回那座,他刻骨铭心的教堂。

      终于,那数道声音变成了一个人。

      “你知道是谁杀死了我吗?”往日里温和沉稳的声音机械地质问着他。

      伊洛斯没有停下脚步,他就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继续穿过“人群”。

      …这份乐趣可以是任何东西,性.爱,杀戮,谜题…

      一双双已经剥离人类皮肤,不再伪装的木偶的手从四面八方探过来,拉扯着他的衣。

      …对的,他还有谜题可以去思考。

      伊洛斯努力地挣开木偶的手,这并不费力,但很快在那一双双变成了被黑色神父服衣袖裹着的手臂,被鲜血浸染的,还印着伊洛斯·韦恩本人血手印的手臂后,他的一切挣扎都化作了徒劳。

      眼前的一切变得恍惚,他开始向更深处的黑暗坠落。

      …

      [这样不好吗?]一道微弱的声音问他。

      [我总觉得,]他迟疑地想着,[我还有什么人没见,什么事没做…以及什么约定没有完成。]

      [停下你的挣扎吧。]那道声音轻轻叹了口气。[你瞧,我们都知道那是你的最大的心魔之一…你犯下的罪过。]

      [我的…我的罪过?]他在昏昏沉沉中问道。

      [是的,伊洛斯,你一直叫嚣着赎罪,一直折磨着你自己…然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你却不愿意做出你本应做出选择。]

      [他就在那儿。]那道声音循循善诱,[他是真实的,是你所愧疚的,应奉出生命的人。]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

      […很不巧。]出乎意料的,青年的意识因为这句话变得清醒起来,[他曾告诉过我,他只不过是我追求的一抹虚假倒影…而我应该带着他的那份活下去。]

      […谢了,]他在清醒前的最后一秒,似嘲讽似真诚地道谢,[邪神先生。]

      …

      伊洛斯猛地睁开眼睛。

      他从地上直起身子,像是做了噩梦一样急促地呼吸着。

      因为起身的速度过快,伊洛斯感到一阵眩晕,险些向后栽倒。

      一双戴着紫色丝绸手套的手扶住了他。

      “现在感觉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熟悉无比的女声在伊洛斯耳边响起。

      他一个激灵转过身去,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带,却只摸到了那把刚刚被他把玩过的烟斗。

      眼前的女人微笑着看着他,眼里浮现出几分在他看来虚假无比的担忧。

      “【福尔摩斯】先生?”见他没有回答,紫衣女士又耐心地问了他一遍。

      但伊洛斯却依然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死死盯着女人头顶的金色字符。

      【玛莎(J女士)】。

      ————————
      【过去】

      伊洛斯在这座小教堂呆了数个星期。

      他似乎遗忘了曾经数个世界的旅程、Loki的背叛、路西法的谜团、玛莎和托马斯的纠葛…他每天只是在教堂的周围活动,然后出现在神父先生的所有的必经之路上。

      在伊洛斯明里暗里将教堂周围的“隐患”清扫一遍,又将从韦恩旗下赌场“挣”来“洗干净”的钱(足够买下全哥谭的教堂占地)充当房费后,Todd神父不得不将暗戳戳躲在自己不远处偷偷观察的“猫”拎了出来,以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如果可以的话,Todd其实并不介意通过动用武力的方式,令这只让人头疼的猫被迫露出肚皮上柔软的绒毛,彻底敞开心扉。

      但他却并没有这样做,除了这些年他越来越修身养性、追随自己信念的原因之外…他深知这只看似一碰就缩头的猫咪,实则巴不得自己这么做。

      负罪感、自.虐倾向、和愧疚,青年将Todd当做他能抓住的最后事物,即便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其实只是得到盐巴而并非良药,他也会固执地往伤口上抹。

      他的伤口敞露了太久太久,久到新伤被腐烂催化成沉疴,如果不彻底狠心刮掉所有腐坏的血肉乃至骨头,一切都只是徒劳。

      “我还不需要你养活我,伊洛斯。”Todd尽可能委婉地说道。

      “噢。”青年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盯着教堂老旧的地板,就好像上面出现了什么阔佬韦恩都要来瞻仰的神秘花纹。

      “伊洛斯。”神父又叫了一遍青年的名字,青年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

      “你没必要这样做。”Todd的一只手轻轻按上伊洛斯的肩膀,伊洛斯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像只受到惊吓地猫一样绷直了脊背,然后才慢慢放松了些许,“你要清楚,伊洛斯,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灵魂,即便我和你认识的那个他长的无比相似…我也不是他。”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固执地站在原地,然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已经泄露了他此刻的无措。

      “若你觉得你爱我,那只是你将你对他的情感慌乱中倾倒在了我身上。”Todd寸步不让,直直注视着伊洛斯的眼睛,在对方下意识地眼神闪躲后,他第一次强硬地伸出手抵住青年脸颊,让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不必因为他爱我,也不必因为我爱他。将感情作为替代品尝,不仅是对我和他的玩弄,也是对你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的亵渎。”

      青年颤抖的更厉害了,“我,我…我没有!”他语无伦次地吐出不像是辩解倒像是哀求的话,“我没有把你当作…当作…”

      “好。”Todd看着对方被泪水浸染到惊惶无措的年轻脸孔,声音放软了些许,“那你又为什么,会为我一个陌生人做这些?伊洛斯,我知道你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虽然我是个神父,但我还是有些法子的。”

      “因为…”伊洛斯低声开口,却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Todd叹了口气,“因为你觉得你对我,或者说对他有所亏欠。”

      “若你觉得你亏欠于我,那只是你将你和他的债放在我身上…你不欠我的,伊洛斯。”神父平静道,“如果你认为你对他亏欠,那么你该做的是好好活下去,找到他,向他赎罪。我不是你的信仰,也并非你的救.主。”

      “…如果找不到呢?”出乎Todd的意料,伊洛斯突然不再躲避他的眼神,而是主动开口问他。

      “如果找不到呢?”青年近乎急切地望着他,像是溺水者看到身前的浮木,“天堂没有,地狱没有,人间没有…寻遍上千上万个宇宙都没有他的踪影…”

      他仰起头颅,望向神父的眼睛,露出脆弱的、苍白的,隐约可见青黑色血管的脖颈,像是被缚的羔羊,绝望又虔诚地等待着永无天日的审判,或最后一根稻草的救赎。

      主啊。

      Todd想着。

      请原谅我的罪。

      光亮从教堂高处的彩色玻璃透下,照在他和青年身上,青年脸上的泪水被光晕折射成漂亮的五彩,破碎的像是精致瓷器上斑驳的裂痕。

      他不知为何下定了决心,再次在心里默默忏悔。

      主啊,请原谅我的罪…我会用谎言,用欺骗,用一切手段,让眼前受难的羔羊活下去。

      只是…拯救他的生命是我应尽之责,而他的灵魂,我却无能为力。

      最终,神父答道,“你会找到他的。”

      “一定会的。”

      伊洛斯为他的回答笑了,既像是释然,又像是悲哀。

      “别给我希望,神父。”青年轻声说,“别给我希望。”

      …

      他又在教堂呆了一段时日。

      这些天里,他没在做什么高调的事情,只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给Todd打下手帮忙,时不时打理下花草,练练厨艺。

      第三次下厨后Todd就禁止他出入厨房,他只能讪讪地放弃了改变“韦恩诅咒”的想法。

      说真的,他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布鲁斯的炸厨房天赋会隔空传染到他…不过Todd神父的厨艺一如既往地稳定就是了。

      而且大概由于要经营教堂,以及照顾一众流浪儿的原因,Todd无比地勤俭持家,做饭的频率夜直线上升,不像…他的宇宙的杰森。

      他和罗伊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乐趣,是从杰森对快餐等垃圾食品的凶猛程度,猜测刺客联盟的伙食到底有多差。

      甚至到后来提姆都被拉入了伙,然后又跟快被踢了出去。

      因为刺客联盟根本没有电子版的食谱记载。

      他和罗伊也因此被提姆曝光了数条黑历史,那段时间,他们俩连去哥谭或星城的路边摊吃口夜宵都要鬼鬼祟祟,生怕哪个蠢蠢欲动的家族成员把他们揪出来疯狂嘲笑。

      杰森对此乐见其成,甚至不惜运用他的旧时代加成优势,用根本不能联网的基础设备悉数保存了下来。

      于是反击战彻底打响,他用自己的“甜蜜版本”,从被哄得晕乎乎的迪克那里套来了杰森在赌场朴实的不能再朴实、八字胡加墨镜连鬼都骗不了的伪装照片。

      然后由罗伊进行P图和大量传播。

      …虽然他最后也不得不在心冷似铁红某人的“特殊看照”下,不情不愿地在体术特训里被暴打就是了。

      …

      很久之后伊洛斯回想那一天,才明白一切皆有预兆。

      只是他不曾发现,也不曾察觉。

      …

      他似乎逐渐在这间教堂里找到了自己的安宁。

      就这样,他每天做着教堂的日常工作,甚至会帮陶德照顾那群孩子。

      他很年轻,但见过的事物之多、经历之精彩却未必能有几人比的上他,而哥谭的孩子又向来聪明,这并没耗费他多少时间,甚至还让他找到了不少乐趣。

      Todd没有教他更多。

      “你是个聪明人,伊洛斯。”神父神情温和地盘坐在草地上,完全没有不久前戴着钢铁指虎,在一众黑邦打手中大杀四方的狠辣,“你不需要我教,你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

      “我以为你也在聪明人的范畴。”他在一旁半躺半卧,开玩笑着说道。

      “确实。”神父盯了他半晌,哼笑道,“不给人做替身当然是聪明人。”

      他脸色不变,但耳根却诚实地羞红起来,直到把他盯得羞.耻地快要冒烟,Todd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人都会犯错,”Todd突然说,“但聪明人犯下的错会更大,大到可能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所以你也犯过错?”他揪了揪身边冒出的草叶。

      “难的是之后的事情。”Todd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有些事在他们之间根本算不得秘密。

      “我不想看到你重蹈我的覆辙。”男人在阳光下微眯起眼睛,似乎有些被夺目的光芒刺到,“别让自己再后悔了,伊洛斯。”

      …

      托马斯·韦恩当然会来这间教堂,因为他是教堂的神秘赞助人。

      小丑女士当然会来这间教堂,因为这里和托马斯,她无能又自作自受的前夫有着关系,而这里又恰好有她感兴趣的事物——鲜活的孩子。

      小丑的面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昔日的仇恨再度涌上心头。

      然而一晃,那又变成了玛莎的脸。

      用枪的蝙蝠侠和小丑女士在教堂里交锋着,虽然孩子已经被转移走,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教堂里被两人打落的建筑残骸而感到内心滴血。

      他偷瞄了眼身旁因为在计算战后清扫工作而面无表情的Todd,手还是摸上了腰间偷藏的枪.管。

      …

      【丑角】是【命运】愚弄的可怜家伙。

      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一点呢?

      Todd被小丑发现了。

      在两个怪物的战场里,神父没能占到一丁点儿便宜。

      他没来得及救他。

      当小丑锋利的匕刃架在神父脖子上时,他举起了枪。

      他低估了玛莎,低估了小丑。

      前者情有可缘,因为他压根就没了解过她。

      而后者…

      不可原谅。

      子弹打中了。

      然而却并非他原先瞄准的目标。

      【命运】再次冒了出来,它笑啊,笑啊,直到笑破了喉咙也不肯罢休。

      …

      蝙蝠侠和小丑的战场来到了教堂之外的地方,而他没有去管。

      他只是,颤抖地跪坐下来,试图靠近倒在地上的神父。

      “不…不不不不…”他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感觉心脏像是被人一点点揉碎,又撕裂开来。身体冷的如坠冰窟,手却沾染上神父温热甚至滚烫的血液,试图堵住身前的伤口。

      他明白着没有任何意义,眼前的男人会死,也许下一秒,也许马上,但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到的就是挽留。

      求你,别留我一个人。

      别再让我失去,请别让过去的所有欢欣,再次在与死亡和痛苦的对比中,鲜明地支离破碎。

      别再让我独自一人在漫长的岁月中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地进行自我惩.罚与处.决。

      Todd看着他,眼里复杂的情绪变得朦胧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不断涌流出的鲜血阻隔了他倾吐的话语,最后只费力地用指尖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靠近。

      他下意识顺着Todd的力道靠了过去。

      男人似乎小小地微笑了一下,但生命的流逝来不及让他做出更多的动作。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神父看着青年,说出了他最后的遗言。

      “活下去,伊洛斯。”

      “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身着神父装的男人,就这样在他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抱着尸体,呆呆地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喉咙里泄出了第一声哽咽,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寂静无声的破败教堂里,他紧紧地搂着怀里冰冷的物件,无声地哭泣着。

      他低下头,额头与那人相贴,却汲取不到任何熟悉的温度。泪水从眼里止不住地滑落,流进嘴里带来一阵腥涩的苦味,又从脸颊上滴到被猩红液体浸得黏.膩的神父服,无声无息。

      他一遍又一遍试图抱紧怀里的东西。

      …就好像这样,他就还能拥有什么似的。

      一束不知从哪来的反光打在他身上,他缓缓转过头去。

      教堂的彩色玻璃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悉数粉碎,阳光顺利地从高处直直洒落,将他身后的十字架照出苍白而神圣的明亮光晕。

      他在这道刺目光芒下停顿在原地。

      几秒后,第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悲鸣从教堂里传出传出,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

      他轻轻抱起那具尸体,放在那座经常被擦拭的十字架下。

      主救不了他虔诚的信徒。

      但我还没死。

      既然已经重蹈覆辙,那也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丑角】问【命运】,我最擅长地是什么来着?

      【命运】畏惧地蜷缩在一旁,它知道【丑角】变了。

      【丑角】没有再理会理会瑟瑟发抖、可怜虫一般地【命运】,就好像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是杀戮,是复仇,是在危险中获得欢愉,在毁灭中得以解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02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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