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中岛论剑会》珏业二草央

2、毒药

　　何生巨颤抖地捏着字条，难以置信地望着死去的卜生。剩下的五人面面相觑地，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饭菜有毒！”紫衣的长发女子苏瑾迅速起身掏出银针挨盘试菜。对面的黎闺尘捏住粉红色手帕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众人紧张地，盯着苏瑾的银针掠过一盘盘残余的菜肴。直到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满脸汗珠的脸颊，说道:“似乎……不在菜中。”

　　“咳咳咳！”黎闺尘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粉红的绣花手帕也垂了下去。

　　不在菜中，那又在何处？梁易苟心想着，蹲在地上寻找尸体身上的创口。一旁的宋止凡也走了过来，默默地察看着。

　　忽然，梁易苟好像想到了什么——

　　“天地流转回还丹！”

　　“刚我看见了，他把那颗丹药扔酒里吞了下去！”梁易苟向大家说。

　　“哎小兄弟这可不兴说啊！”何生巨赶忙站出来，“我哪敢在丹药里下毒啊，要是给各位才俊看出来了，我何某人肯定当即人头落地啊！”何巨生连连摆手，满头大汗。

　　“你你你、没看出来不就照样毒么！”黎闺尘稍稍恢复了神色，马上反驳道。

　　“各位别先急着争辩，大家先把丹药拿出来，我一一验明。”苏瑾招呼着，将大家的丹药一字摆开，从黑紫金线的腰包中拿出捣药杵。

　　一旁懒懒散散的宋止凡却忽然伸手，拦住了苏瑾的动作。“苏小姐且慢，虽说药理不如你们莲阴派——但我们天一派主修丹法，对丹药多少也有些了解，可否让我一同验验，也算是有个对证。”

　　“好罢，这样也更让大家信服些。”苏瑾点点头。

　　趁两人验药的空档，梁易苟再次环顾四周。一张八仙桌，七条桃木椅，背后是一张题有山水云烟图的屏风。八根红木大柱，两盆山水盆景，附有彩绣绫罗装点屋脊。除了六人和一具死尸，屋内并无他人。

　　不经意间目光对上了蜷缩在桃木椅背后的何生巨。“你看什么看！这根本就不是我干的！是陷害，是陷害！我哪知道他会接过丹药就这么吞下去了！你说有这种人吗！啊？”

　　看着他颤抖的八字胡，梁易苟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回尸体前，身披红色袈裟的问嗔和尚正在给卜生念经。看到梁易苟走来，问嗔停了念珠道，“卦玄宗也是六大名门之一，卜生兄想必也是天之骄子被同门寄予厚望，今日横死此处，阿弥陀佛，可惜可惜。”

　　“是了，唉。”梁易苟望了望卜生发白的脸庞，“不过今日聚齐在此的也都是贤能之人，群策群力，定能讨卜生兄个清白！”梁易苟握拳道。

　　忽然背后传来微弱的一声，“哥哥，哥哥——”扎着两鬓的黎闺尘拉了拉梁易苟的青绿衣摆，“那人……是真的没有生息了么？”黎闺尘有些惶恐道。

　　“是的，方才我已确认过了。如此形状，恐怕是相当猛的剧毒。”梁易苟低头看向这位十四五岁的小个少女。

　　“我今日……第一次见死人……”黎闺尘拉住衣摆的手颤抖着，别过头去，不再敢看一眼。

　　就算是左护法，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小孩子，梁易苟心想。“没事，很快真相就能水落石出。”梁易苟轻轻拍拍她的头发。

　　“嗯……”黎闺尘缩了回去，躲在他身后。

　　片刻过后，查药的两人起身，转向大家。苏瑾理了理裙摆，有些面露难色地，“丹药里……也没有下毒。”

　　众人纷纷诧异。

　　“刚刚我也确实查验过，这确实是天地流转回还丹不假。”宋止凡拱手道。

　　“看吧！我早说了这毒就不是我下的！”何生巨当即从桃木椅背后跳起，“倒反是你们一个二个的……是不是有歹人想趁机诬陷我！”

　　沉默了半晌，苏瑾发话道:“不如……我们查查他究竟中的什么毒，只要你们信得过我。”她垂头抱手，瞥向一旁的尸体，“这样也可以推算下毒时间。”

　　“施主既然懂，那可以试试看。”问嗔收起念珠，挥手表示同意。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只有何生巨弓着腰，狐疑地看着这位紫衣女子。

　　“舌苔发白，口气偏苦，”苏瑾拎住卜生肥硕的下巴，仔细地检查着，“后颈出现青色淤青——”苏瑾歪头沉思，从脑海中检索着。

　　“……恐怕是二更魂断散。”苏瑾道。

　　“二更魂断？”梁易苟疑问道。

　　“二更魂断，也就是——下毒后两个时辰发作。”苏瑾抬头看向大家。

　　“两个时辰？他到这都没有两个时辰！你什么意思，想说他是在外边被人下的毒吗？是不是想替自己推罪，啊？”何巨生跳起，指着苏瑾骂道。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说不定这事根本与我们无关呢……他就是在外边——被哪个仇家暗算了……”苏瑾的话语有些不肯定。

　　“他哪是被仇家暗算，他分明是被我们中混入的细作给杀害了！”何生巨挥舞着他之前从鸽子脚下拿到的字条。

　　“何兄，字条借我仔细看看。”宋止凡伸手欲拿纸条，却被一手打回。

　　“不！不行！这是我的渠道，哪能给你们看的！”何生巨一惊，将纸条收回袖内。

　　“可这样，何兄，你叫我们如何信你？”宋止凡问道。

　　“是呀是呀！这消息说不定还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呢！”苏瑾连忙顺势接话道。

　　“你，你们！不识好歹！不听我的话，有你们吃亏的！”何生巨扭过头。

　　“杀了卜生的，必然是我们之中被冒名顶替的那个！”何生巨叫嚣着，指过每一个人。

　　冒名顶替的人，两个时辰前下的毒……梁易苟在心中默默整理着。

　　“有没有人是同卜兄一同进来的呢？”梁易忽然发话。

　　大家面面相觑，摇摇头。

　　“我……我看见了！”黎闺尘从梁易苟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头上的花枝轻轻晃着，

　　“宋哥哥，是同卜生哥哥一同进来的！”

　　黎闺尘小手指向宋止凡。他抽了抽嘴角，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