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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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亭呆呆地望着陆遥，想起了往事。
当今的顾氏集团是顾父顾母亲手打拼出来的。顾亭小的时候，公司发展正是上升期，父母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从来没空陪他。他只跟爷爷生活在一起。
爷爷年轻的时候师从锦华山的道长，练得一身武艺。可顾亭身有残疾，没有锻体的可能，爷爷就只教了他吐纳之术。
从小到大，只有爷爷有时间陪他，当然也不是时时刻刻。爷爷热衷于教育事业，创立了好几所院校，包括现在的昂纳音乐学院，也早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在了。
家里不缺钱，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学习音韵上。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几乎没有同龄的伙伴一起玩。孤独是他生活的常态。
顾亭十岁生日时，忙于工作的顾父顾母在顾亭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陪他去游乐园。但是生日当天，他们前后打来电话，说被公司事务绊住，不能回家。
爷爷见他伤心，还是带他去了游乐园。
那天不是周末，所以人很少。
顾亭去了卫生间，听见窗户后面有微弱的哭声。他磕磕绊绊地整理好衣服，摇着轮椅出来，拉着爷爷就绕到卫生间后身。发现墙角枯草丛里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
他们当即就报了警。
当时的监控还没有那么普遍，最后没有找到扔孩子的人。
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感同身受，顾亭很喜欢这个婴孩。他很早就想要一个小妹妹陪他，但是父母忙，根本抽不出空回应他，更别提再生一个孩子了。
他给父母打电话，又央求爷爷，极力主张收养这个孩子。
本来要被送去福利院的孩子，最后到底是留了下来。
顾亭给她取名顾遥，把捡到她的那天当作她的生日，也就是跟他的生日同一天。
顾亭当时也是个孩子，但他还是跟保姆学会了如何冲奶粉，喂奶，换尿布，哄睡，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他给她唱歌，弹琴。
他扶着她学走路。
他教她唱儿歌，背古诗。
顾遥回报给他陪伴，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从此，一声声“哥哥”叫在顾亭的心坎里。顾亭一边付出，一边享受着顾遥对他的依赖。
顾亭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
顾亭闭了闭眼，后来的事他不愿再想了。反正已经过去了。
而这个小姑娘长大了，又重新站在他面前了。
这半个学期来，顾亭时不时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他从来都是一个重情的人，但偏偏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去，他不敢相信除了爷爷之外，还有亲人会回来。即便爷爷跟他说了顾遥要回来，即便顾遥真的已经呆了两个多月，他的心依旧是不安定的。
他想尽办法多制造出一些和陆遥相处的时间，但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好在他早问过陆爷爷陆遥这些年的喜好，他蛮庆幸学校里有这样一门选修课，于是亲自来带这门课。
他很高兴周五的大部分时间能毫无违和感，也不用找借口，自然地和陆遥一起度过。
是与以前平静如湖面的生活不一样的体验。每周都有一天，让他心中隐秘地期待又悄悄地欢呼雀跃。
很多时候，他把不准他和陆遥的关系应该是什么距离，太近了他怕陆遥觉得他别有所图，太远了他又不甘心。
若是直接把以前的事情告诉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亭怕就算说了也激不起什么反应，她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应该会让他更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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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遥觉得顾院长眼中透露着很多情绪，她看不透，他也不会说。
她隐隐觉得，也许有什么事是她该知道但不知道的。比如，她就很奇怪为什么明明陆不追和老院长关系好到那种地步，但陆不追却从来没跟她提起过他们。
但是她不会问的。陆不追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总是有他的道理。
她暂时也满意现在的状态，所以她什么都不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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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有一丝微妙的凝固，两个人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但也不好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回去做自己的事。
还是陆遥打破了沉默，她托着腮，问道：“院长，我们这门课期末考核是什么呀？”
顾亭道：“有一场笔试，考我上课讲的内容，再加上完成一个手工乐器的制作。”顾亭说着，抬了抬手里大提琴的琴颈。
陆遥笑笑：“那我这门课的考核算是已经完成了一半？”
顾亭严肃脸：“不行，这是送我的，不能当考核。”作品评完分要还给学生的，他才不要还回去。
陆遥撇撇嘴：“好吧，那我再做个别的好了。”
顾亭严肃脸点头。
陆遥心里偷笑，顾院长真是蛮有意思的，他以为只要面无表情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实际上陆遥看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这琴是我的了，谁敢拿走？想都不要想”。
陆遥起身，又拿着琴槌敲敲木琴。啊，这音色，让她的头脑都清明了几分。
干脆，就把这周木琴课的作业在这练一练吧。
木琴与钢琴的排列相近，曲子也远比钢琴简单。她敲着敲着，顾亭摇着轮椅往前一步，拿了两根长点的琴槌，在低音部顺手给她配了和声。
被顾亭带着，她很快熟练起来，本来单调的旋律，有顾亭作陪，逐渐显得丰富又情感饱满。
顾院长不管拿到什么乐器，都会让那个乐器活起来吧，陆遥这样想道。
很快，陆遥的作业基本上练熟了，她觉得站得有点腰酸，于是退开半步，活动了一下腰肢和肩膀。
她重新把琴槌放好，防尘布遮上，把琴贴墙摆好。
陆遥坐回顾亭对面，喝了一口水，然后去找了一卷新的图纸和一本书。坐下静静翻看，拿起纸笔记录计算。
顾亭也摇着轮椅回到原处，把中午没看完的书拿起来。他眼睛看着书，心里却在想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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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起，陆遥起身道别。木琴太大了她没法独自搬走，晚上还和其他朋友有约，她不能迟到。
走出门外，隐隐听到屋内传来《雨打芭蕉》的乐声，大提琴喑哑的拨弦，隔着门，透出一曲孤寂的低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