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楼》争教销魂

9、困住

　　两个人在楼里转了转，发现有个小门开着。

　　出去是仁信医院的绿化区，向北是门诊楼，向西是急诊楼，东北角是一个废弃的老楼，只有三层，看上去有些阴森，据说是旧行政楼。
　　东边有一个盖好的楼，是新的行政楼，窗户明亮，看样子已经使用了。

　　虽然活动范围变大，他们仍然无法走出医院。

　　这家医院孤立地存在着，不知道看诊的病人从哪里来，从哪里出去，总之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能够离开的大门。

　　他们彻底被困在这里了。

　　时间指向12年前，2001年。

　　天气太冷，两个人回到住院楼里。

　　此时，天色渐晚，大厅里流动着的患者和家属减少，大多数医护人员已经下班，只有一些值夜班的还坚守岗位。

　　李洗河突然停下脚步：“我们晚上住哪儿？”

　　江潮不确定地回答：“病房？”

　　李洗河：“转了半天，似乎一间空病房都没看见。”

　　下午时，他们去各个楼层看过，基本都是同样情况，没想到当年仁信医院有这么多病患。

　　江潮沉眸一想：“二楼尽头有一间空病房，锁上了。”

　　那时候李洗河不在，江潮注意到那件病房后，试着拉一下门，发现门被锁着。他隔着窗户往里看，当中空空如也，只是有些过于整洁，像是很久没有用过了。

　　李洗河想了一下：“看来我们得找护士帮忙。”

　　江潮不喜欢与人交涉。

　　如果没有李洗河，他说不定会坐在走廊椅子上，凑合过夜，就那么着。

　　不过，李洗河挺擅长这个的。

　　可能跟成长环境有关，他在一片棚户区里生活，那里多是外来务工的租客，大家挤在很小的地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要学会打交道。

　　……

　　两个人回到护士站，傍晚换班，那个高冷话少的护士不在。

　　李洗河把外套收好，让自己看起来很单薄。

　　然后，他敲了一下玻璃。

　　这次的护士年龄小一些，听声音也就二十多岁。

　　她听到敲玻璃声把小窗拉开，却见窗外只站着一个帅哥，穿着简洁的黑色半袖，冷得发抖也面无表情，目光冷寂，似乎没打算说话。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问：“有事儿吗？”

　　这时，从旁边还冒出一个帅哥，和刚才那个截然不同，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劲儿，如此朝人笑一下，就感觉要把人笑酥了。

　　“您好，护士姐姐，有一个麻烦想拜托您。”

　　小护士转着脑袋看，似乎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打转，声音上扬：“你说，什么样的麻烦？”

　　李洗河故意打个寒颤，可怜道：“现在天气太冷，我们晚上无处可去，想找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护士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穿着，不理解地问：“哎呀，两个傻弟弟，大冬天穿这么少，这是闹哪样呀？”

　　李洗河吸一下鼻子，更可怜了。

　　护士问：“你们是患者家属吗？”

　　“不是，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李洗河摸了摸鼻梁，“我们看二楼尽头的病房是空的，如果没有病人，可以暂借一晚吗？”

　　护士愣了一下，顾忌什么，许久才道：“按照规矩，我们病房是不可以给别人住的。不过你说的那间病房，现在已经不收治病人了，找护士长商量一下的话，倒是可以……”

　　李洗河眼睛一亮，正要感谢，就听护士又道。
　　“那个病房有点问题的，你们敢住吗？”

　　后面的江潮问道：“什么问题？”

　　“就是……”护士凑近小窗，对他们低声道，“闹鬼呀。”

　　李洗河怔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没脸的护士，用有些畏惧的声音凑过来，跟他们谈‘闹鬼’二字。
　　啊？这个地方难道还不够闹鬼吗？？

　　“闹什么鬼？”江潮问。

　　“听说在213号病房里住过的病人，第二天总是会无缘无故在一间废弃手术室里醒来，那废弃手术室平时都锁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小护士对这些传闻深信不疑，煞有其事地说着。

　　“有一次，有个病人半夜突然醒了，竟然看到一群鬼护士和鬼医生围着他的床，悄无声息的，把他推进那间废弃手术室，还拿起剪刀、麻醉针，要给他做手术！病人差点吓得魂儿都丧了，喊救命也没人听见，硬是吓得昏过去，挨到天亮。”

　　小护士绘声绘色地讲述。
　　忽然，她的声音停下了，转过身去，好像有什么人走进了护士站。

　　隐隐约约的，李洗河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护士服的人靠近，手里端着一杯冒气的热水，似乎就是护士长。

　　她什么话也没说，走到窗户面前，无声地凝视着他们。

　　冷暗的灯光下，玻璃里站着一白一蓝两个无脸护士，白的矮，蓝的高，由于看不到五官，没有办法揣测她们的表情。

　　李洗河趴在窗前的胳膊松开了，江潮在后面无声地扶住了他。

　　“这两个人有什么事？”蓝色护士问。
　　“护士长，他们想借住一下213号病房。”白色护士回答道。
　　“跟他们说那间病房的情况了吗？”
　　“说了一点。”

　　“要住就住吧。”蓝色护士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小枚钥匙，“出了事情自己负责。”

　　李洗河忍不住问：“那间手术室为什么废弃了？”

　　“八九年前的事，手术室发生过火灾，那天晚上正好在做213房患者的手术。”蓝色护士说。

　　白色护士接过钥匙，递到窗口前，轻轻说：“两位帅哥，你们自己掂量着来，钥匙就在这儿。”

　　李洗河犹豫几秒，接过钥匙，护士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他，冰凉得惊人。他把钥匙攥进手心里，站了起来，笑道。

　　“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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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和李洗河往二楼走去。

　　窗外的天色已黑，老式的灯本来就不亮，病房的患者似乎都睡了，走廊里静悄悄的，非常幽暗。

　　他们一直走到尽头，在213号病房面前停下，里面黑漆漆的，窗帘似乎拉着，隔着窗户什么也看不清。

　　李洗河拿着钥匙，面对着门，一脸的深沉。

　　江潮看向他。

　　李洗河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孔里，自我安慰道：“在充满了鬼的地方闹鬼，这听起来更加离谱，说不定等我们睡着后，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说完，他打开213号病房的门，一股灰尘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来。

　　江潮伸手开灯，里面一览无余，看上去和普通的病房没有区别。
　　他摸了一下银色的暖气片，屋里明显比走廊要温暖很多。

　　李洗河脱下大衣，挂在门后的粘钩上，余光瞥到门把手，下意识地把门锁上了。

　　物理防鬼，管它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