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怪兽》秦三见

119、余柏言视角番外 35

　　番外35

　　这个元旦，我们过得算是温馨。
　　我跟卓凡之间，有很多陈年旧事需要重提——这不是我们假装不在意就能解决的。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们都对彼此有太多的疑问，那些疑问是一个个结，不解开，我们未来必然还会重蹈覆辙。
　　作为一个面对感情上的事情总是习惯性逃避的人，对那些事情绝口不提才是我的作风。
　　我应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他接吻，和他拥抱，和他只关注当下，然后煞费苦心地去粉饰太平。
　　可我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余柏言了。
　　经过了这么多，我要是再没点长进，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分开的这些日子，生病的这些日子，我似乎用所有的时间来复盘我跟卓凡走到今天的原因。
　　为什么好像始终别扭，始终言不由衷。
　　说到底，我们对彼此、对自己，都不够诚实。
　　而这次，我作为这段感情里的罪人，必须对他低头认错。
　　卓凡和我说：“从十五岁到现在，半辈子都跟你有关系。”
　　他叼着烟，笑眯眯地看我。
　　我煮了两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昨晚我们聊过的那些事。
　　抬头时，我看见了卓凡，对视间，我们都终于明白，那些十五年来都没好好聊过的话题，在如今，终于都拨云见日了。
　　人生没这么多奇遇给我们，既然这次被命运厚爱，我们必须把握它。
　　让我没想到的是，从前觉得难以言说的情感，到了如今，真的说出口的一瞬间，似乎并没那么困难。
　　是啊，我矫情个什么劲儿呢？
　　回头想想，过去我所担心的一切，根本都是杞人忧天罢了。
　　卓凡，他不会让我面对我所幻想出来的那些困境。
　　因为他是卓凡。
　　想起昨晚我们在床上聊天，他说他总是欺负我，但实际上，根本就是我一直在亏欠他。
　　我凑过去，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刻，我们的角色再一次对调。
　　我不再是他偷偷追逐的光明之地，此时此刻，我卑微的恳求着他，给我一些安慰。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
　　那一刻，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之间仿佛在举行一种神秘的仪式，当他的手指轻轻碰到我的额头时，我就此成为了他最忠诚的信徒。
　　“不过，都是命。”卓凡说，“要是不走那些弯路，咱俩估计早散了。”
　　卓凡像个哲学家，对我谆谆教诲。
　　“别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逼你向我告白呢。”卓凡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哦对，我昨晚说了，我要追你呢。”
　　他笑盈盈地看我。
　　我忍不住笑：“从哪儿开始追？人大校门口到地坛公园？还是从你家门口，到高中校门口？”
　　“别闹！”卓凡笑，笑完之后出神地看着我，甚至连烟都忘了抽。
　　烟灰掉落在他的腿上，他此刻正穿着我的家居服。
　　“能不能再说一句你爱我？”这一刻，我像个无赖的乞丐，匍匐在他脚边，恳求他的施舍。
　　卓凡撇了撇嘴，似乎有些难受。
　　“我还是不太适应你这样。”卓凡拍了拍我的脸，“你不用对我小心翼翼。就像我也不会对你轻拿轻放一样。”
　　他抽了一口烟，然后吐着烟圈说：“余柏言，咱们俩之间没必要非讲究个谁亏欠谁，那没意思。我知道你爱过我，我也爱你，就行了。”
　　他低头和我接吻，带着烟草味。
　　我突然想起，他十六岁那年的那天，第一次和我接吻的那天。
　　那一天的烟草味，十几年来都没有散去，一直弥漫到今天。
　　可我不是爱过他，我是一直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