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挂画不正吗？ ...
-
在这之后，生活逐渐向着原本平静的状态回归。
艾尔海森仍然暂时任职代理贤者，但事情总算渐渐没有那么忙了，他用了相对很短的时间让一切都按照新的、井井有条的秩序进行着，因此每天可以正常下班回家，和卡维一起吃晚饭，运动锻炼、看书，周末相对以前，还新增了一项活动，就是被卡维拉着去充当柯莱的辅导老师，和赛诺、提纳里他们一起吃饭、玩牌、闲聊。
此外，正式的新的贤者选拔，也在按照流程开始了。
尽管如此，在这个新旧交替的阶段，总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因为关注不及而浮上来，比如这一天早上，这本来应该是个休息日，但是因为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艾尔海森不得不在卡维提出一起大扫除的时候拒绝了他。
“我今天还得去教令院一趟。”艾尔海森接过卡维递给他的披风，解释说：“继续跟踪观察一下，如果事情没有新的进展，我就回来和你一起大扫除，或者你可以再等等。”
“什么事情？”卡维好奇地扬了扬眉毛，他周五刚刚完成了一个项目很小的工程设计，并且接到了新的一单，他专门空出了周六日，本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但周五晚上发现家里有段时间没有整理，很多地方都凌乱了。
艾尔海森：“还是那个奇怪的课题，需要跟踪一下。”
卡维：“那我等你哦。”
卡维知道一点这个课题，本周的工作日艾尔海森都为此而加班，卡维的语气里捎带了一点难以察觉的失落，最后又有点期待的样子。
艾尔海森想了想，临出门前在卡维额头上亲了亲，问：“如果你承认你现在很黏我的话，我就尽快回来。”
卡维马上扬起脸：“才没有！是因为你昨天不和我说，我昨晚都做好这周末的打算了。”
“很快的，不好意思，昨晚没来得及说，”艾尔海森推开了门，果然注意到卡维瞄了一眼门外，然后向着门后躲了躲，他接着说：“不过你要是能因此去掉计划里给柯莱补课的那部分，变成只有我们，我会很乐意接受的。”
卡维推了他一把：“赶快走吧你。”
艾尔海森自动将这句话替换成了“快去快回”的意思。
“他现在还是担心和害怕在别人面前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艾尔海森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艾尔海森明白，这是因为卡维的自尊心，类似的事情，还有那本应当取消的经济制裁。
那天晚上艾尔海森是对卡维说过的，如果他发现自己有对他隐瞒或者欺骗的行为，他就可以要求取消这经济制裁。
预想之中，在卡维知道艾尔海森向他隐瞒了自己的行动之后，卡维就可以提出这一点了。
但卡维完全没提，甚至在艾尔海森暗示与房租有关的事情的时候，给了艾尔海森一大笔钱——是这几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
艾尔海森当时都有点愣住，发愣的时候，卡维已经将一张转账单据交给了艾尔海森，这是卡维提前做好了的，艾尔海森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钱已经在他的账户里了。
艾尔海森想了一会，觉得卡维并不是忘记了可以终止经济制裁这件事，而是在隐晦地向他表达自己的生活非常条理规划，也很能赚钱。
艾尔海森想了想，没有提出异议，因为这是掌控卡维经济状况的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他知道自己的掌控欲一向很强，卡维主动送上来，他怎么想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反正卡维交给他的钱，也只是左手转右手，他在思考一个合适的契机亲自去找多莉一趟，在隐瞒卡维的情况下解决掉他的一大部分债务——还得留下一些，不然卡维很快就会继续倒贴做工程。
至于和多莉那边，现在也还不是一个合适的联系时机，多莉因为之前罐装知识交易的事情，防教令院防得非常小心。
一边盘算着这些事情一边抵达教令院，其实现在他看到的还不止一项需要关注的课题，包括研究人员中挂了阿扎尔或者其他几位贤者的名的、有正常推进却主动叫停的、有没有原本贤者把关而奇形怪状的，只不过其中有一项是他目前特别关注的奇怪课题，除此之外，他还在关注着近期教令院很多学者的观望风气，以及一些野心家最近为了争贤者位置而动用非常手段的情况……
他在办公室飞快地处理正在跟踪的几项课题，想要赶在中午前顺利离开，但是很快就有人来上报了一个情况，艾尔海森刚刚听完，就预感到今天自己回不去了。
一个名叫伊利亚斯的学者前来揭发因论派的西拉杰正在做一个危险的实验，声称西拉杰将他绑架到一个全部都是实验器材的可怕山洞里，他拼尽全力才逃出来，却遗忘了其中的绝大部分细节，此外，他还提供了一个酒馆交易的消息。
风纪官按照惯例测谎的结果显示，他没有撒谎。
艾尔海森叹了口气，看到正在他特别关注范围内的一份文件——那是西拉杰一个月前关于长期外出调研的申请。
还好，赛诺虽然外出，但今天带来这消息的是还停留在须弥的空。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很好的助力，有望今天能够解决。
果然，空和派蒙一见到他就表现出很热情的惊讶，他们和风纪官阿拉夫带领的小队一起前往兰巴德酒馆，最后抓到了一名名叫纳兰德拉的学者。
纳兰德拉从实验室里偷出机械和西拉杰进行交易，这些机械包括很多能源与电路元件，西拉杰让纳兰德拉以“淘汰损毁”的名义昧下一部分，高价卖给西拉杰。
但也许察觉到异常，西拉杰这次没有到交易现场。
风纪官们抓捕的时候，失忆的伊利亚斯走过来，对艾尔海森说：“第一次见到您时，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句话，再加上这些交易的能源和电路元件，艾尔海森已经差不多推测出是什么情况了。
大概是一年前，西拉杰提交了一份课题申请，当时的大贤者阿扎尔还来为此征求过艾尔海森的意见，艾尔海森毫无隐瞒地指出这项课题触及教令院定下的六宗根源之罪中的“人类进化之事”，而后来阿扎尔综合参考各方意见，将报告驳回。
西拉杰现在是在私自进行着这个课题的有关实验。
那个课题的名字，艾尔海森记得很清楚，那是《集群意识和进化之路》。
西拉杰非常狂妄地想要把人类社会变成拥有集群意识的共同体，要将个人意识融入主导意识，由主控意识将事情拆分成为多个模块，分配给集群成员，集群成员之间拥有共享记忆和情感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把很多人捏在一起。
这本身是一个非常没有人性的课题，如果被卡维知道这种课题的话，他应该会很愤怒。
艾尔海森选择了一些情况分享给空和派蒙，接着询问伊利亚斯有什么想做的事。
伊利亚斯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领取教令院薪水，送给化城郭的妹妹，第二件事还没想起来。
艾尔海森看了看旁边已经准备帮忙的最强冒险家空，心想对方的鱼钩还真是直。
很快，跟着伊利亚斯的一番明察暗访也就开始了。
整个过程，其实也是帮助伊利亚斯通过接触熟悉场景找回过去部分记忆的过程，很快伊利亚斯就在和以前熟人聊天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了什么，他想起了自己在西拉杰的实验里充当“西拉杰36号”。
艾尔海森听到伊利亚斯的回忆，马上找到了一个突破点，他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有了基本的预料，因此确定只要留下一个疑问——
艾尔海森很温和、语气真诚地替伊利亚斯惋惜：“仅仅36号吗？真可惜，在我看来，你的天赋远远不止于此。”
这句话中含有的共情让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是在困惑艾尔海森平时在情感上不是这么善于替别人多想的人。
空是个非常真诚的人，他的想法通常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循着伊利亚斯的熟人1号留下的线索，他们很快找到了熟人2号，决心插手这件事的时候，艾尔海森就翻过伊利亚斯的档案了，看到这些熟人们聊起过去的事情时的嘴脸，艾尔海森又忍不住走神，如果卡维在这里，一定会非常的义愤填膺。
因为伊利亚斯和那些人不同，他曾是还对正义真正抱有期待之人，才会放下顾虑，为了一个无辜陨落的生命去举报学术腐败行为，而这些抱怨着他的举报行为毁掉了他们课题的人，那种理所当然的状貌令人反胃恶心。
而伊利亚斯受到举报事件的影响，找不到课题研究合作对象才加入了西拉杰……人性总是如此，恶劣的利己主义者反而顺利。
“这种愚蠢的利己主义和我推崇的有限度利己主义无法相提并论……这些人以后提交的论文值得被多驳回几次。”艾尔海森想。
而伊利亚斯对于找回记忆的态度很坚决，毫无疑问，这是西拉杰留在他潜意识里的指令，艾尔海森带着空和派蒙，接着找档案、帮忙给伊利亚斯的妹妹送薪水，随后伊利亚斯就想起了西拉杰实验的山洞位置，表示要带他们去阻止西拉杰完成集群意识。
在临走之前，伊利亚斯很感慨地说其实初见艾尔海森的时候所说的熟悉感觉，指得是讨厌的感觉，但相处下来，却并不觉得艾尔海森有那么讨厌。
派蒙很诧异，空也有些困惑，艾尔海森毫不在意，心想：“那是自然，讨厌我的是西拉杰”
抵达山洞的时候，已经非常完备的实验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伊利亚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艾尔海森并不意外，这个人类意识蜂巢的主人的真正目的很快就要显现出来了。
深入实验基地的过程中，伊利亚斯当初举报课题的记忆、加入蜂巢的记忆缓缓浮现，旁边那两个才意识到对方确实不怀好意，然后伊利亚斯本人出现，非常贴心地向空和派蒙阐述了自己的阴谋：删掉蜂巢建立完成的记忆，骗过教令院的测谎仪，完成第二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将艾尔海森引导到蜂巢。
艾尔海森正准备对伊利亚斯进行“话疗”，西拉杰的主控意识就出现了。
西拉杰还是非常执着地在说一些“合群”、“集群”、“强大”之类的话，艾尔海森已经见过很多这种有点才能但没脑子的偏执狂了。
西拉杰：“……事实证明我比你们更了解人性——
“说点什么吧，艾尔海森，我会把它当做你的遗言。”
他什么时候能够意识到，凭借说是说不过自己的事实？艾尔海森很淡然地回答：“我要说的，一年前就表达得很清楚了。你所提出的模型极其不稳定，光鲜的包装并不会改变它脆弱的本质。”
随着艾尔海森的话音落地，伊利亚斯完成了回归蜂巢，周围的环境也如艾尔海森预料的那样发生了变化。
在西拉杰震惊的表情中，蜂巢周围集群的心声开始纷纷表达对艾尔海森刚才帮助的感谢，表达并不那么厌恶他——这是伊利亚斯的情绪影响了其他的“西拉杰N 号”。
当然，距离蜂巢从内部被瓦解还需要一点时间，在这期间，西拉杰还是采取武力模式——放出了一堆魔物。
虽然艾尔海森自认是个文弱的学术分子，但他同时也认为，西拉杰收集的只是一群文弱的魔物，文盲且更弱。
魔物源源不断，但他们打得还是很顺利。
而且艾尔海森之前留下的伏笔开始派上用场了，他之前曾刻意引导伊利亚斯对编号规则产生怀疑，在艾尔海森和空殴打魔物的一段时间里，伊利亚斯的回归导致了所有蜂巢成员共享记忆，都开始集中质疑这一点，导致西拉杰主控意识权威的无限下降。
西拉杰无法承受集群潮水般的质疑，艾尔海森得到机会，轻易破坏了蜂巢的核心装置。
“人性本就是不平的砖石，你却妄图用它堆砌高塔。”
艾尔海森说，他的内心在此刻有些意料之外的悲悯。
应该是为了那个遭遇学术腐败被霸凌至死的拉杜，也为了伸张正义却遭到如此对待的伊利亚斯。
以及，在西拉杰这样的偏执狂学者眼中，生命可能只具有从1号排到第N 号的价值吧，这就是他们的傲慢，也是他们的愚蠢。
一切都很快结束了。
西拉杰很不甘心地表达了他对艾尔海森的愤恨之来源，西拉杰觉得他总是用天才的傲慢俯视他。
放在以前，艾尔海森甚至不会想回答对方的这种愤恨和讨厌，他在内心中忍不住想：“何必要这么在意我对你的评价呢？你又不是卡维。”
但他还是很耐心地回答了，告诉西拉杰傲慢的人是他自己，因为西拉杰傲慢且脆弱，过分在意他人评价、在意胜负，没能和真实的自己达成一致。
西拉杰的表情痛苦、不甘，最后又绝望，很快赛诺就循着艾尔海森留给他的记号找来了，得益于这段时间他们的聚会，大家还是培养了基本的默契的。
空挺高兴地和赛诺寒暄，剩下的事情，放心交给大风纪官就可以。
艾尔海森从蜂巢中出来，看见外面已经是满天星星，艾尔海森这一整天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急躁心情，这时候更担忧了。
“他肯定是得炸毛，”艾尔海森有点愁：“要不要装作打斗过程中受了轻微伤，让他转移一下关注点？”
他正在思考，空和派蒙就追出来了。
两个人想寻根究底，艾尔海森实在着急回家。
派蒙那急的在空中跺脚的样子仿佛卡维是她的老师一样……艾尔海森忽然想到一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你回来了？”门关上的时候，卡维的声音如他预料地响了起来，艾尔海森顿时觉得身心都跟着放松了。
卡维接着说：“快来帮我看看挂画这样摆正不正……”
一定不正，艾尔海森忍不住想笑，这只是卡维准备抱怨他之前找的借口罢了，他不把挂画摆正，艾尔海森会如实回答，卡维就会说：“让你今天不跟我一起收拾家里，你跑到哪去了？”
不过卡维暂时没机会用这一套方法了，他走出走廊，正看到一脸茫然的空和派蒙，惊讶地险些跳起来：“呃！这些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挂画不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