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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血腥味 ...

  •   “整条街给我搜!”

      “大人,这朱雀老街兄弟们都搜过几遍了,方才抓走审问的贱民换上姑娘家的衣服也并无可疑之处,再搜下去只怕还是没好结果。”有人不服气驳回去。

      “你懂什么,殿下发了话,咱们这些影子表面功夫必须做到位,搜不出来与没用心搜,那是一码事么?”被唤作大人的近卫应该是个小头目,打着官腔,老油条的语调惹人不适。

      仔细辨认着声音,沈晚棠咬牙,被唤作大人的那位正是她看过手相的近卫。

      听话听音,沈晚棠怒极反笑,人走霉运踏平路都能左脚绊右脚。
      看来,太子这些近卫不打算速战速决。

      “对了大人,那个半仙确定不再查查?”猝然,沈晚棠屏息凝视。

      半晌,就在沈晚棠以为自己被识破之际,小头目冷哼:“休要放肆,那是大师,岂容你背后议论?”

      已经准备好脱马甲逃命的沈晚棠:“???”

      “可大人您不是说,所有半仙都非善类么。”

      “满口胡言!未得大师谶言前做事自是要再三小心,大师见多识广,又怎会被我吓退?若再敢悖言乱辞,我这柄剑断不轻饶了你。”小头目字字含煞气,沈晚棠思绪混乱,她的演技竟如此传神了?

      明明小头目放她离开的时候,面上还藏有凝重之色,此刻倒是信任她。

      “大人所言极是,想来那半仙定是看出大人您龙精虎壮,才会言辞凿凿,大人的福运定在后头。”

      谄媚话音刚落,小头目轻哼没再咄咄逼人,沈晚棠半晌无语。

      听着交谈声从有到无,沈晚棠借着晦暗天色逃窜,朱雀老街这附近她与宴卿绝不能再回来。

      沈晚棠脚程极快,她身子娇小,容易藏匿,一路上与搜查的近卫几次擦肩而过都未被察觉。

      思来想去,沈晚棠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宴卿自己破局,这么久还没有踪迹,必是路遇麻烦了。

      小头目的信任言辞历历在耳,沈晚棠眼皮情轻跳,当时她看到这小头目腰间挂着青金石便知对方是信徒,至于对她的态度乍然生变......沈晚棠忽地想到一点。

      这小头目怕不是想遮人耳目吧?

      本就不曾疑心于她,不过是碍着上面有太子压着才表现出杀伐模样,只为敷衍太子而已,汴京城人人皆知东宫太子只信人定胜天,这些谶言在太子眼底皆是儿戏。

      所以,这小头目应该是信了雾筵香那套说辞,沈晚棠握拳,难道她一语中的,太子当真喜好龙阳?!

      雾筵香实际上有多种奇效,断袖多用仅仅是因为雾筵香原料被誉为香中雪岭云杉。

      其实诗客、文人也多用雾筵香,只不过这几年汴京城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邪风,硬生生将雾筵香的用途带偏了。

      她提及这一事仅仅是为混淆视听,吓吓这小头目罢了,未料歪打正着,沈晚棠神色难辨。

      原书中从未提过太子有着龙阳之癖,若有,绝不可能瞒住官家,且太子府上美妾歌姬无数,太子人前能说会道又善伪装,没几人知晓太子府养着成群的美人,沈晚棠拧眉,事情必有猫腻,既然太子并非断袖,那为何适时小头目一脸惊悚?

      除非......小头目真的见过太子身边时常出现一个可疑男人。

      肃风狂呼,吹起少女腕间红布,沈晚棠猛不防回神。
      那小头目既这样信她,此人又在东宫有一定地位,她不妨加以利用。

      任务期限为一年,宴卿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美人,沈晚棠绝望,想活命她只能靠自己硬撑!

      攥紧红布,沈晚棠在脑海中发布新命令—

      “请宿主尽快找到离北巷最近的寺庙。”

      同一刻—

      新命令传入宴卿耳中,男人猛然惊醒,寺庙?

      “我做不到。”宴卿呼吸沉重,不明白系统抽的哪门子疯,离北巷最近的寺庙也在一公里外,他的体力撑不过半个时辰,若倒在半路,岂非更危险?

      “不,你能,鼓足一口气宿主定能大杀四方,揍翻敌人,还等什么!”系统回答道。

      莫名有点燃是怎么回事?

      “听着,宿主与那赊刀人聚头的地方已被太子近卫速速包围,不可再回去,那些近卫当中有信徒,对寺庙这种地界很是看重,不会大肆搜捕,宿主躲进庙里十分保险。”

      闻言,宴卿面露不耐。

      “不可,我与那赊刀姑娘约好会依照计划聚头,大丈夫岂能食言。”话毕,宴卿居然觉出系统沉默良久,男人顿感奇怪。

      “又、又没说叫你食言,你既瞧得上那姑娘,证明对方定然聪慧思敏,还能想不到此时寺庙最安全?”

      “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若真错过这次......宿主这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啊!”系统相劝。

      宴卿:“......”

      声音散尽,宴卿微愣,这系统的话腔为何这般熟悉?

      哪怕他听不太懂后半句话是何意,但他自知岐嶷,还是听得出此话背后深意,宴卿面色突然不太好看。

      “砰!”人被绊倒的声响唤回宴卿心绪,只见粗汉满眼悚然,这是鬼吗?竟能与空炁谈论风生。

      “饶命啊好汉。”粗汉见逃跑不成,只好磕头哀求。
      粗汉只恨不能将泥地磕出洞口,男人步步逼近,赫然挥刀劈向粗汉头颅。

      “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粗汉面色扭曲,哭着求饶。

      “刘大强自己逃出村子已经有段时间,但究竟逃到哪里去,没人清楚,只听说他跑的时候怀里藏着张牛皮图纸。”

      “这次真没有了,我都说了。”粗汉语气匆促,试探着站起想溜走,男人轻叹一声,此刻更显诡谲。

      陡然间,雨如万千珠帘坠落,男人面无表情握刀挥下,似要劈碎珠帘。
      刀风瑟瑟,势如破竹,粗汉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

      “嚓!”割肉声沉闷又艰涩,叫人.头皮酥麻。

      一截赤红色异物落地,滚上泥渍见者作呕,粗汉拼命怒吼却发现自己被割了舌头,满口鲜血动魄惊心。

      男人皱鼻嗅着,冷冽气息瞬间多出几分畅快,粗汉心凉半截,怎么会有人见了血如此亢奋?

      “你抢了他的东西,就用这条舌头来还。”宴卿低声轻喃,一把好嗓子仍旧蛊惑人心,粗汉惊觉自己曾当众抢过刘大强的口粮。

      可那点口粮不过三两,这男人凭什么割他舌头!

      “唔唔唔。”粗汉疯了似地蠕动,宴卿轻呵。

      “许久不曾闻过血腥味,有些记不清了。”话落,男人深吸一口气,似是在辨认着空中腥甜气息,身影傲然如旧,粗汉大骇。

      “村里还有你的家人、兄弟、亲人,若我得知有人摸透我的行踪......”男人话未说完,粗汉连连摇头,无比悔恨为何会招惹这等亡命徒。

      青岩村再不济也是他们这些村民的家,若真出了事,他如何有脸面与老祖宗相见?

      盯着粗汉良久,宴卿慢慢退后,从此地赶到最近一处寺庙至少要三炷香时间,宴卿狠狠咬牙,直到喉间递来血腥味才肯罢休。

      “警告来袭—宿主如果一意孤行,本系统也无法庇护宿主保下性命,还请宿主好自为之。”系统适时现身,宴卿顿时无言。

      “若我不愿,又当如何?”宴卿声调森然,纵使他与那赊刀姑娘不过是意外撞见,但他既然许下承诺,食言断断不可。

      “会没命,真的。”系统诚恳直言,宴卿自嘲轻笑。

      “我若依你,那姑娘最后没找到寺庙被活捉,亦是一条人命。”宴卿嗓音深沉。

      系统沈晚棠:“......”

      “请宿主冷静,以上情况不会出现,宿主只需要以最快速度赶路。”

      “本系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亦能预料万事,人送外号许愿神灵,宿主现下虚弱,怕是撑不过半日,就算赶到那赊刀姑娘身边兑现诺言,焉知最后会不会变成人家姑娘照顾你,建议宿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听着,宴卿一时结舌。

      “宿主踯躅不决只会拖累体力,到时候华佗看了都摇头。”系统分析道,宴卿顿觉心脏隐隐作痛。

      “既如此,不妨直言寺庙在何处。”宴卿声音淡漠。
      俄顷,宴卿没能等到回答,男人讽刺弯唇。

      “穿过北巷,你会见到一座小山包,后面有一条小路,沿路快行便可赶到寺庙,佛门前有两尊降龙罗汉石雕。”
      听罢,宴卿心底疑虑消散,确有几分本事,他便不再刨根问底。

      “本系统的专业度经得住真金火炼,还望宿主遵守使用道德,不然......”

      清冷的机械音落进耳中,宴卿下意识拧眉,直觉告诉他这系统应该说不出什么好话。

      “一律视作棺材里放屁。”

      宴卿:“......”

      前面几句听得朦胧,最后这个他听懂了。
      棺材里放屁—阴阳怪气。

      很好。

      *

      山道,少女疾步匆匆,只是泥地不好走,少女几次被迫停下脚步。

      沈晚棠双手抚膝,大口.喘气。
      眼前的寺庙残破不堪,却深藏威严,佛门重地那份凛然逼迫人心。

      寺庙荒废已久,已不见僧人。
      正欲踏入,里面似乎有人出来,沈晚棠连忙藏起。

      “阿伯,好冷好饿啊,我想吃干粮。”男孩哀求。

      “吃吃吃,就想着吃,这破地方上哪儿给你找粮食?”大人厉声训斥,男孩瘪瘪嘴也不敢造次。

      而这一老一少身后,还跟着不少灰头土脸的难民,鹑衣百结,不堪入目,沈晚棠瞳孔紧缩。

      “县里食肆的小二不缺口粮,我们四肢健全为何不能做正经帮工?”男孩压抑太久,言辞愤然。

      “啪!”大人回身便是一记耳光,男孩被巨大力道掀翻在地,巨响连连,沈晚棠被吓了一跳。

      “那是贵人才有的待遇,咱们还得依仗着捡垃圾苟活,出门做帮工掌柜都嫌晦气,你可真敢想。”大人一番话说得不留情面,男孩失声痛哭。

      “凭什么我晦气,阿爹为朝廷拼死拼活都没个善终,我们家世代清白,为何阿爹一走我就成了晦气东西?”男孩不服。

      “刘......你真是反了天了,再敢说这话我便溺死你。”大人语气恶狠,沈晚棠死死握拳,她只能听清大人唤了男孩姓氏。

      姓刘,叫什么完全不知。

      待她细细辨认这一老一少的面孔时,沈晚棠面色一紧,怎么是那个孩子?

      男孩并非旁人,正是她与宴卿从巡防营官兵手下逃窜途中所遇的孩子。

      当时她还丢给这男孩一点碎银子,银钱虽少,却能买上一筐热乎包子,怎会落得这般饥肠辘辘之境地?

      眼见大人抽打男孩的力道越来越猛,沈晚棠抬步打算冲出去,脚踝却被握住。

      “宴卿?”沈晚棠压住声音道,男人狼狈摔地,衣袍脏污,草帽下的那张脸苍白至极,但拖住少女脚踝的力道丝毫未减,沈晚棠惊觉宴卿的力气竟这么大。

      担心声响太大惊动他人,沈晚棠转身看到大人正提着男孩耳朵狠狠摔打,暂时没有注意这里,沈晚棠顾不了太多,蹲下查看男人伤势。

      男人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惨白,沈晚棠心中咯噔一声,用手指去探他的气息。

      怎料,男人昏迷也不忘本能,沈晚棠还未碰到他,男人忽然动起手臂。
      旋即,一双含着湿气的草鞋从男人掌心滑落。

      草鞋很新,纵然被雨浸透,沈晚棠仍看得出这是双新打出来的鞋。
      倏地,沈晚棠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酸涩发胀,滋味咸苦若啮檗吞针。

      “咳。”宴卿唇边咳出一丝血,神思摇荡恍惚,只知有人焦急唤他......宴卿。
      是那姑娘么?

      可她为何会知晓自己名字?他们从前认识吗?

      见状,沈晚棠顿时警觉,情况怕是不好啊。
      指腹附于男人颈间,沈晚棠心脏揪起,怎么会摸不到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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