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归为隐》气象站台

4、元家，我回来了

　　宋故寒对陆归辞染发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他多看了几眼陆归辞的头发，“这个发色不是染过吗？”他知道陆归辞从来不喜欢一成不变的东西，所以任何事都不会有第二次。

　　“没办法咯，我就喜欢这个。”陆归辞向他眨眨眼睛。

　　宋故寒垂下眼眸，伸手接过她的外套，“收拾一下吧，直升机准备好了。”

　　宋故寒抿了抿唇，看着陆归辞上楼的背影，神色意味不明，陆归辞这是有了在意的事了吧。

　　站在门口的沈清居踌躇着，他不敢进去，他是真的害怕宋故寒，他想等宋故寒走了再进去。这座山虽然是宋故寒买的，但是写的是陆归辞的名字，他住在这里是为了给老大看家的，绝对没有占便宜的意思，所以沈清居住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宋故寒凉凉瞥了一眼沈清居，沈清居缩了缩脖子，避开他的视线，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宋故寒没有急着走，而是面对沈清居站着，逆着光，将比他矮半个头的沈清居笼罩在一片阴影里。“阿清……”他轻声唤了一句。

　　沈清居身形颤了颤，没有回应他。

　　接着两人沉默了……

　　宋故寒垂眸深深看了一眼颔首的人，转身离开。

　　带起一阵细碎的风，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萦绕在沈清居的鼻尖，沈清居摸了摸鼻子，关上门。

　　沈清居有些失神地坐在沙发上，他这几天都在避着宋故寒，尽量不跟他正面接触，可是刚刚宋故寒故意停下来站在他对面，让他不禁有些晃神。

　　陆归辞叫了几声沈清居，却没有反应，走过去踹了他一脚：“魂丢了？”

　　“老……老大……”沈清居赶紧站起身，慌乱地绞着衣角，“对不起……我……”

　　“闭嘴吧，我知道了。”陆归辞打断他，刚才宋故寒指不定是干了什么呢，就算没做，按照沈清居那怂包的尿性没哭出来那算比较厉害了。

　　陆归辞坐缆车上到山顶，宋故寒正站在直升机旁边等着她。

　　陆归辞垂着眼眸，没有回头，给宋故寒留了一句：“别欺负他，他也是我要保护的人。”

　　直升机启动，螺旋桨飞速转着，带起一阵风，陆归辞不知道宋故寒有没有回答她，即便是说了她应该也听不到，因为直升机已经起飞了。

　　直升机盘旋在一座山顶上方，正在寻找降落坪，很遗憾的是直升机绕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有哪处地方可以降落。

　　“这么大一座山连个降落坪都没有，还真是够固执己见的。”陆归辞冷斥了一句，叫停驾驶员，停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地面上方，放下绳梯，陆归辞顺着绳梯滑下去，平稳地落到地面。

　　陆归辞拨了拨吹到脸上的头发，阴鸷的眼神看向山脚下的村庄，嘴角上扬，“元家，我回来了！”

　　元武山位置偏僻，山路崎岖陡峭，外面的人上不来，里面的也很难出去，所以古武元家这个大家族很少有人入世，除了元家大房一脉已经入世了好几年，其他的支脉一直坚持着元大长老的迂旧观念没有动过下山的念头。不入世就还是那个原始的村落，所以元武山除了山就是水，崎岖不平的山路没有增修任何防护措施，稍不留神就会滚落山坡摔死。

　　陆归辞突然有点后悔坐直升机回来了，上山难下山更难，白瞎她的力气，再加上昨夜雨疏风骤路面上铺了很多小石头和枯枝落叶，细小的沙砾石子嵌入她的靴底，走路的那个声音让她感觉怪不舒服的。

　　地面湿滑，刚好省了力气，陆归辞随意在路边踢了半截木板出来，踩上去，左脚一蹬就向山下滑行下去。

　　下山必定经过乱葬岗，有趣的是元家墓就在乱葬岗旁边，中间只隔了一条山道。

　　女人细细的啜泣声，还有男人的粗暴的骂声，陆归辞停下，向元家的墓地看去。

　　女人？好像是……陆归辞细细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的背影，许久未见，竟有些记不起那人是谁？眼神扫过那个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陆归辞瞳孔骤然一缩，元锦祥！

　　“呵！”陆归辞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表情阴沉冷漠，“没想到啊，居然在这碰到了，那就先解决你吧。”话音刚落陆归辞猛地踢出脚下的木板，木板直直飞向那个骂咧咧的男人，木板前端生生没入脖颈，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地上的女人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男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脖子渗出一滩鲜红流动。

　　元锦瑟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向身后看去，一个满身戾气的少女正盯着她，一步步向她走来。明明艳阳高照，可她就是生生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元锦瑟害怕得身体不住颤抖，蹬着双脚往后退，颤着声音问她：“你……你……你是谁？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陆归辞站住脚步，手背在身后，扬起一个笑容，声音甜甜，“锦瑟姐姐，我是阿辞哦～”

　　“阿辞？”元锦瑟愣在原地，往后退的动作也突然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不可能！”元锦瑟大叫，手指向身旁的墓碑，“我的阿辞在这里，你不是她！”元锦瑟恼怒了，认为眼前的少女侮辱了她的阿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尖锐：“我的阿辞是个好孩子，她不会像你这样满身的戾气和阴暗！”

　　是的，以前的陆归辞确实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人见人爱，只可惜，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陆归辞早就死了！那个你所认为天真可爱善良单纯的陆归辞已经死在十二年前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走了十二年鬼门关的陆归辞！”陆归辞原本古井无波一样的情绪被点燃，说话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恼火。

　　元锦瑟愣愣的看着她，嘴唇张了张，却发现说不出话。

　　陆归辞冷静下来，对元锦瑟又是笑意盈盈，“锦瑟姐姐，那你看看这个。”陆归辞背对着元锦瑟，脱下外套，因为穿的是吊带镂空背心，元锦瑟很轻易就看出了女孩背上的纹身，一只浴火凤凰，火红的色彩在白玉般的肌肤衬托下非常显眼，肩胛骨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辞”字。

　　元锦瑟震惊地捂上嘴巴，好一会儿才出声：“阿辞？你真的是阿辞！”陆归辞点了点头，“嗯。”

　　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阿辞，元锦瑟惊喜地向陆归辞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眼泪瞬间就来了，“太好了！你还活着，姐姐还以为你不在了！他们都在骗我说你死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你个小没良心的！”

　　陆归辞轻轻拍着她的背，放柔了声音，“锦瑟姐姐，我这次回来是报仇的，以后都不会回到这里了。”陆归辞没有对元锦瑟隐瞒事实，因为偌大一个家族也只有元锦瑟和大长老会亲近她。

　　“不回来？”元锦瑟抬起脸，泪眼朦胧，“那你去哪？你一个人在外面艰辛了这么多年，回来让姐姐照顾你好不好？”她不知道陆归辞这十几年怎么过的，反正肯定不会好过，她疼到骨子里的妹妹怎么可以受委屈。

　　“锦瑟姐姐，我有家人，还有朋友，我不是一个人。”陆归辞抚上元锦瑟的脸，轻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锦瑟姐姐，跟我一起走吧。”陆归辞微微低头，直直地看进元锦瑟的眼睛。

　　“……”元锦瑟有一瞬的迟疑，她疼陆归辞，但是也爱元家，不是元家人对她有多好，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大长老亲手在族谱上添了她的名字的元家人。

　　“锦瑟姐姐……”陆归辞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还想说下去却被元锦瑟打断了。

　　“我跟你走。”元锦瑟说得笃定，一双眼里有决绝的目光，“我只是入了族谱，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她爱元家，不过也恨元家人，对于外来者他们从来没有表现出真正的友善，她对元家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她总是担心阿辞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所以她一直都没走，现在她的阿辞回来了，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这座大山了。

　　陆归辞眉眼染着喜色，紧紧抱了抱元锦瑟，如同一个得了糖开心的小孩子一般，“锦瑟姐姐，果然还是你最爱我。”

　　元锦瑟抬手摸了摸陆归辞的脑袋，她的阿辞长大了，比她长高了好多呢，这些年阿辞过得还好吧？元锦瑟想问出这个问题，到底还是憋回去了，陆归辞转身的时候她有看到她肩膀处的那朵花，她认得，那是彼岸花，生长在地狱，幼时刺身的时候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