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三无出品

3、第 3 章

　　黎旭是被电话吵醒的，班主任电话打过来问他怎么没去上课，他才知道已经上午十点了，而林奕铭不在了，关了闹钟还没叫他。

　　真的是……黎旭只能如实说自己病了，要请一天假，他想说没事，哑了的嗓子也装不了。

　　班主任知道他情况有些担心要过来，黎旭再三说明自己没事了，说明天就能去上课，班主任才作罢。

　　黎旭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看到了桌子上冷了的豆沙包豆浆，还有个字条：醒了打电话给我。

　　“打什么电话，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黎旭估摸着下课时间才打电话过去。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你还真不要上课啊。”黎旭语气轻快了不少，他不会把情绪带到第二天，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反正带过来也没用。

　　“我已经没事了，等下就去打工了，你好好上课。”然后就挂了电话，并没有听到林奕铭那边传来的叫骂声。

　　“林奕铭，你真想把人烫死吗？”

　　“你得庆幸，你只是烫了校服没有烫到皮肤。”林奕铭此时正在一个巷子里，前面跪着一个人，一只手正踩在他脚下。

　　旁边站着的人想上来帮忙却又不敢，只听到刚才还好声好气的人，此时语气冷冷的，“不然你这只手就得废。”

　　*

　　黎旭去了便利店才知道昨天林奕铭帮他代了班，店长还挺满意的不扣他钱，下班的时候店长还给了他两瓶冰糖雪梨润润嗓子。

　　“昨天谢谢你啦！”黎旭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赶来的林奕铭，没问他今天怎么才来。

　　林奕铭也没再追问昨天的事。

　　回学校又听说林奕铭打架了，但没闹到老师那里，但黎旭同桌看到了，还已经收集了各路消息，给他分享。

　　“就在外面巷子，孙青云叫了好多人围林奕铭，被他一个人全打趴下了。”

　　“孙青云吗？”黎旭抄着笔记想自己周六日得补补课，听到这名字身体却忍不住的抖了一下，“怎么又是他？”

　　“不知道，反正这两人都不是好玩意儿，没在学校闹，老师也就没管吧。”同桌还调侃了一下黎旭的‘公鸭嗓’，“这校服是不是穿错了，这么大？还是你一天瘦了这么多？”

　　同桌还扯了一下黎旭的外套，都可以多塞进去半个人了，“你没事吧，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没事，我骗你干嘛。”其实黎旭也觉得自己外套大了，但是林奕铭穿着校服，外面就挂着这件，不能拿错。

　　真的是太奇怪了，回家问问。

　　但更奇怪的还在后头，黎旭跟孙青云他们一楼，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还想着怎么躲开这些人，结果这些人看到他先躲了，像是看见了瘟神一样。

　　被欺负的好像是他吧！黎旭觉得自己有必要找林奕铭谈谈了。

　　“你先说说你的事。”晚上回家，黎旭才问林奕铭一句话，后者就把问题抛了回来。

　　“……”黎旭不想说，有点不耐烦的看向了一侧，“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问我？”

　　“我不知道，你会跟我说吗？”林奕铭才觉得烦，要不是帮黎旭洗校服，看到了被烟头烫的洞，还真以为这人只是生病。

　　还真不会，黎旭将便当放到书桌上，房内气氛很安静，他觉得自己不回答好像不太好，“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你不要无理取闹。”黎旭叫他把衣服脱了。

　　“做什么？”林奕铭明知故问。

　　黎旭看了他一眼，“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身上好过？”

　　“有什么也不说，真当自己铜墙铁壁。”但真的没什么伤，黎旭觉得同桌夸张了，还没上次留下的淤青严重。

　　沉默了一会儿，黎旭还是忍不住，边擦药边问：“我现在好奇了，还可以问吗？”

　　林奕铭笑了笑，“问呗。”

　　“……你怎么受伤的？两次。”黎旭捡他那次，还有跟孙青云那次。

　　“哦，林致远打的，你知道他是我爸吧。”

　　两次都是，也都是因为林奕铭打架。

　　第一次把人打去了医院，林致远在办公室踢了他几脚，后来他跑到这片遇到了几个小混混问他要钱，又打了起来，最后倒在了那儿，被黎旭捡回了家。

　　第二次林致远知道他又要待不下去了，懒得操这个心，于是揍了他一顿，要他自己去跟老师要说法，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说我读完高中就只能回去当混子，现在又叫我现在在学校好好待着，你说这人矛不矛盾。”林奕铭沉着眸子掰着自己的手指，毫不避讳的说着自己家事，好像就等着跟黎旭说这些事。

　　“为什么要这样？你妈妈呢？”黎旭不解。

　　“因为我哥出息，他只要有一个接班人就好了，我妈，被他打跑了。”

　　林致远控制欲强，身边人稍有不顺他心的就会‘施以惩罚’，大儿子是继承人，林母跑了，就留下了林奕铭。

　　“不能报警吗？”黎旭也知道这是犯罪的。

　　“你相信我说的话？”林奕铭沉声道。

　　黎旭被问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无所谓的扒拉手上倒刺的林奕铭，轻轻抱住了他，“肯定相信你啊……”

　　林奕铭没说话，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爷奶奶也不管你吗？外公外婆呢？”

　　林致远就是这样活下来的，林奕铭嘲讽这也许是遗传，而林母被林致远娶回家，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身世清白，独女。

　　林母一开始是不喜欢林致远的，但是有一年她家里发生了变故，父母离去，是林致远陪着她走了过来，人在软弱的时候就会失去判断力，一昧依赖身边的温暖，即使那温暖来自于恶魔。

　　林致远就是套用了林母的公司，将自己家族那点黑彻底藏了起来。

　　“这样啊……”跟他身世差不多。

　　“黎旭，你真的是一个坚强的人。”林奕铭突然的说，“我知道你的情况，我是故意的。”

　　“黎旭，如果我的母亲跟你一样，就好了。”

　　“这怎么能一样？”黎旭拍了一下林奕铭的肩膀，让他别乱想那些，“活下来，已经很坚强了。”

　　林奕铭看着黎旭眸子里藏满了愧疚，“我……”他想说什么的，但是最后也没说出来，反而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自暴自弃一般，“黎旭，你真的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黎旭按了按林奕铭的头，“别想了，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为了表示歉意，但黎旭不觉得这有什么，他的事情想藏也藏不住吧。

　　而且他还知道了林奕铭的事情，即使这样，黎旭还是觉得自己比林奕铭要好那么一点儿。

　　至少父母离开前，也很爱他。

　　晚上，黎旭没睡着，反正明天周六便利店晚班，就放纵自己胡思乱想了。

　　“你睡了吗？”黎旭问，林奕铭没有回答，但是黎旭感受到他转了头，那沉重的目光。

　　“你不要放弃自己，好好学习。”黎旭回望了过去，“去远点的大学，不回来了，就跟你母亲一样。”

　　“我以为你现在叫我跑。”林奕铭笑着。

　　黎旭却认真道:“还没成年跑了也养不活自己。”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太难了。

　　不在自己身上的户口，没有身份证，黑工，拿不到手的赔偿金……

　　“日子很长，不能只看现在。”

　　面对无理取闹的亲戚，黎旭只想马上有自己一片天地，但是他什么也不会，父母只叫他好好读书，没想过这意外。

　　是初中老师将逃学的他带了回去，帮他争取了赡养费，叫他向前看，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的父母也不希望他这样下去。

　　黎旭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好人。

　　“能读书就读书，等长大了，这些都是有用的。”黎旭握紧了落到身旁的手，“会好起来的，真的。”是对林奕铭说，也是对自己说。

　　不知道怎么，林奕铭翻身将黎旭紧紧抱到了怀里，听着他说未来。

　　有点幼稚，有点远，却让人莫名的憧憬。

　　“你以后就别打架了，别惹他不高兴，躲着点儿他，你跟我不一样，你还可以趁现在多问他要钱，存起来，大学再自己打工，不会很苦的。”

　　黎旭轻轻的拍着林奕铭的背，“到时候再也不回来了。”

　　两人就像两条寒冬里碰面的流浪狗，相互依偎取暖，妄图去到春天。

　　“你不应该劝我现在就自力更生，不用林致远的钱吗？”林奕铭说电视剧里脱离家族都这么演。

　　“这是他欠你的，干嘛不要？”

　　“不过这是我的想法啦，都看你自己。”

　　“不管怎么样，以后不要打架了。”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热死了！”黎旭调侃着，然后想到了自己计划，笑道:“听说北方很冷很冷，夏天也不热，都不需要空调。”

　　“我们去，我们一起去。”

　　*

　　黎旭讨厌烟味，后面更严重，吸烟被抓的事过去几天就又有忍不住的在男厕所抽烟，还冲黎旭吐了烟圈。

　　黎旭直接吐了吓了人一跳，骂着离开了。

　　对此黎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难受，中午都没吃几口。

　　同桌看着这个不浪费一点儿饭菜的人，变成动两三筷子就停，惊叹道：“小旭子，你再瘦下去，校服都裹不住你了。”

　　黎旭觉得浪费，但就是没胃口，晚上也都是病恹恹的。

　　“你是不是吸烟了，你离我远点。”晚上林奕铭来接他的时候，黎旭捂着鼻子退了老远，嫌弃道：“刚才那大叔烟味好重，我就想吐了，你怎么也这么重的味道。”

　　吃便当也没什么胃口，林奕铭觉得委屈，“我洗澡了，也刷牙了，衣服也换了泡了，没味道，不信你闻闻！”

　　“啊！我不要，就是有！”黎旭也说不清原因，但就是能闻到林奕铭身上的那股子烟味，很不舒服，抱着衣服要去洗澡。

　　“今天发生什么了吗？”林奕铭本来神经也不粗，特别是黎旭最近还出过事，当时脸上就黑了，抓住了黎旭的手，“不说我自己去问。”看起来凶极了。

　　“没事，就是遇到人抽烟了。”知道这人外冷内热后，黎旭也不怵还抹了把他的寸头，扎手可好玩了，他想自己要不要也去剪个这头，“后面就好了。”

　　“没事的，我去洗澡了。”

　　黎旭没把这当回事，觉得适应就好了，但第二天上学林奕铭给他买了一堆口罩，叫他不舒服的时候就带着，还有一瓶空气清新剂，虽然没给他，但是黎旭在他们那层的男厕所看到了。

　　而厕所闻到的烟味越来越轻，后面都没什么人在这一层抽烟了。

　　黎旭也没在林奕铭身上闻到过烟味，只有淡淡的薄荷香，甚至一次黎旭去办公室遇到了林奕铭，一老师身上味道很重，林奕铭直接就说：“抽烟去了？老师不以身作则吗？”

　　吓得黎旭拿书的手一抖，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跟老师开玩笑的林奕铭。

　　那老师正好是林奕铭的班主任，像是跟林奕铭熟，埋怨道：“要不是你们这帮臭小子天天给我惹事，我会抽这么多烟吗？”

　　“您这就冤枉了，我最近都是来问你学习问题的。”像是邀功一样，林奕铭瞟了黎旭一眼，后者立马收回了视线，出了办公室。

　　“老师给你透题了？这么高兴？”同桌看着从办公室回来后合不拢嘴的黎旭，打趣道：“还是路上谁跟你表白了？”

　　“你能不能说点着边际的事？”考试跟表白都还远着好吗？

　　黎旭一直都有点洁癖，但是很轻微，偶尔脑子轴了才犯，后面越来越严重，仔细一想，全是林奕铭惯得。